鸞架行人尚火色,樂音長隨竟歡聲。


    這一路熱熱鬧鬧的儀仗,迎的是大商皇帝的妃子,當今的大商帝王,有過一妃,因生產意外而歿。如今的後宮竟然後位虛懸,其實也別說後宮皇後,關鍵是這後宮中連個妃子也無。這是為大商群臣所垢病的。要不是這位陛下有過妃子,而且感情甚篤,這些臣子們便要猜測自家大王有斷袖之好了。


    帝辛的心思,群臣中也不是無人知曉,別人不說,商震、黃飛虎便明白陛下如今是仙神之流,更注重的是心靈的契合,隨著妲己的離去,可能一輩子也沒有那個女人能夠走進他的身邊,正是曾經巫山效於飛,滄海雖大水難容。


    但是國母之位不可虛懸,迎接蘇妲己入宮便是必然,皇帝陛下推了幾次,也便從善如流的允準了,不過蘇護之女嫁入宮中,帝辛卻是說了一個條件,其實也不算條件,他給尚未入宮的蘇妲己改了一個名字。“蘇婕妤,朕賜名蘇護之女蘇婕妤,以後便如此稱唿。”帝辛說的輕描淡寫,群臣卻是一凜。六年來隨著新生產模式的展開,帝辛威嚴一日重於一日,梅伯有時候總會想,如果當日帝辛有這樣的威嚴,他當年或許不敢生出那樣心思吧。


    迎接妲己的隊伍便停在恩州驛,這個點也是帝辛定下的,帝辛的心中總是有些不甘,他想看看,這個世界上到底有哪些事是可以改變的。其實這個想法倒是很像藏鋒昔日刺殺鴻鈞的心態。


    一應車架,俱是華美,左右護衛,盡帶風塵。蘇家父子護送車架到達恩州之時,正是日暮,天子迎接車架的卻是三人,文以杜元銑為禮,武將張飛候遇仙做震懾。五百兵衛,盡是李靖頭三批提拔起來的奴隸兵,多經曆血腥,見慣殺戮,往恩州驛站一撒,蚊蟲不進,滔天的氣血煞氣將整個恩州驛站籠罩得水泄不通。


    杜元銑徑直上前拜見蘇護,從今以後蘇護便貴為國丈。打好關係是應有之意。


    “蘇侯爺,有禮了。”杜元銑究竟官場,世家出身,即便想要拉攏關係,也是不急不躁,順其自然。


    “驛館已經準備好了,侯爺車馬勞頓,還請入內休息。”


    “原來是杜大人,因為小女之事,勞動大人車馬勞頓。蘇護慚愧。”這蘇護也是有意思,互相之間盡是客套話。


    “大人,還是撤出驛館,住在營中吧。”這是驛丞第二次來說此事,杜元銑心中不快。


    晃晃天子,坐正中堂,這朗朗乾坤,有什麽妖怪敢放肆,難道不知道陛下開拓商路,這些兵士殺掉了多少大妖?“你真的是大商的臣子?”杜元銑大聲喝問。


    “候軍總,張統領,拿下此人。”到底是讀書人,略一思索,便知此事有蹊蹺。最近五年,大商國民開始變得富足,稟政官員紛紛以自己身份為榮,像這樣抹黑大商官府的事,絕不會做,第一次說,可能隻是稟直匯報,第二次說便有些來說是非的味道了。所以杜元銑毫不猶豫,讓兩位將軍直接擒拿。


    張飛大喝一聲,手中短戈當頭擊下,見到張飛動手,候遇仙收迴手中的柴刀。那驛丞像是傻了一樣,一動不動。張飛在戈刃快接觸到驛丞頭部的時候,向前一送,戈杆撞在驛丞的頭部,張飛相信這一擊的力道剛剛可以敲暈他。手中的戈不會騙張飛。


    但是那人卻一下倒在地上,整個身體就像是用砂礫堆集而成的,一下便散了開。散開的是無數黑色的小蟲,這個驛丞竟然隻是一張人皮尚還完好。


    候遇仙大喝一聲,二尺柴刀一圈,便有一股圓形刀氣劈了出去,將地上的小蟲圈在其中。


    張飛臉色一冷,戈刃輕輕抖動,落在圓心正中,輕輕一震,小蟲被盡數震成齏粉。


    “兩位將軍見多識廣,這是什麽東西?”杜元銑問道。


    “傀儡蟲,”張飛神色很是厭惡,這個東西當初可是害死了不少袍澤。


    此蟲隻是俗物,不入品級,但難纏程度,每個軍士都是心有戚戚。因為此蟲能夠被元神祭煉。也可以生靈血肉繁殖,但此蟲,無牙無爪,隻有進入生靈體內超過三天自身才能分泌腐蝕粘液,消化生靈血肉,成長繁殖。因而一旦有了防備,倒也容易對付。


    “杜大人,這地方應該還有其他古怪,全部撤出驛館,我們在外紮營。”張飛對杜元銑說道。


    一邊候遇仙早已安排兵士開始撒上雄黃粉,搭建帳篷,顯然這些事情是經常做慣了的。沒用上多久便搭建好數十個帳篷,蘇護父子和蘇婕妤都被分到了當中的帳篷之中。


    杜元銑道,“事發突然,還請侯爺將就一夜。”杜元銑麵色有些赫然,這事情辦的是一點光彩也沒有了。


    “杜大人,這帳篷不夠啊?”蘇護數了數才五十八個帳篷,這些軍士住哪?


    “蘇侯爺,他們住外麵,今天輪值。”蘇護在說話間便看見這些軍士五人一組,搭好篝火背部相靠,該休息的休息,該巡守的巡守。條理分明。


    蘇護和兒子全忠在帳篷中住下,待得半夜,突然被一陣嘶吼驚醒,父子兩披一出來一看,場中軍士圍著一團怪影,悲風殘霧透金睛,黑氣紫霞探鋼爪。怪獸形似狐狸,但形體模糊,觀之不明。一眾軍士,手中兵器有兩種,一種是長柄馬朔,一種是軟柄藤槍,藤槍在前,纏繞攢刺,死死纏住妖獸,馬朔在後,以撐刺為主,保護前排兵士。候遇仙和張飛一左一右,隨著軍士遊走,但有軍士遇險,便揮舞手中的兵刃,發出兵戈之氣,救援兵士,其他時間覺不出手。與其說是圍殺,不如說是困獵。


    蘇護渾身冰冷,這樣的兵士,這樣的默契。


    如果蘇護沒有記錯,從紮營開始,蘇護便從未見過士兵有過語言交流,也未見過候遇仙和張飛發出命令,一旦決定,他們便如未仆先知一般,沒有一滴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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