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派……”


    仿佛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


    “這次蒲善淵做八十大壽,我前去祝賀、甚至連山都沒能上去,留下禮單就被趕了迴來。既然他們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裏,我又何必為他們操心?!”


    “楊莊主果然豪氣衝天,在下實在是佩服。”


    鄭天德讚歎了一聲,又喝了一口茶,


    “嗯,不錯,貴莊的茶還真是味道清香無比、迴味亦是綿長啊。”


    “是嗎?那就請天德兄多多品嚐品嚐。”


    此時的楊繼先,幾乎對鄭天德的每一句話都當成了金口玉言一般,聽起來是那樣的讓人興奮無比,高興的幾乎連坐都難以坐穩。


    鄭天德瞟著他的臉又恢複了那似笑非笑的神情,


    “不過話說迴來,各家都有各家的難,如果楊莊主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在此說出來好了,在下定當盡力而為。”


    “天德兄客氣了,”


    楊繼先遲疑了一下道,


    “為兄弟們做事,是在下的榮幸,在下又怎麽敢求迴報。”


    “誒,這麽說就見外了,”


    鄭天德一臉的真誠,


    “你我已經都是自家兄弟,楊莊主又何必客氣呢?有話盡管直說好了。”


    “既然天德兄都這麽說了,那在下就不客氣了,”


    楊繼先長長鬆了一口氣、又鼓了鼓勇氣,


    “老實說,在下還真有一樁心事未了,就是先師被人暗算這件事,柳天風那惡徒忘恩負義,殘害恩師,如今不知逃向何處。如果一天不將其抓迴,在下就一天的不會覺得心安,不知能否請天德兄和盟裏的兄弟們……”


    “明白了,我當是何事?完全就是小事一樁,不就是把柳天風那小子帶到你麵前來麽?請楊莊主放心好了,等我們平了劍門,就一定會讓你見到那個姓柳的,你看如何?”


    鄭天德完全就是胸有成竹,這也難怪嘛,柳天風本來就和他在一起。


    可楊繼先哪裏知道其中深意,見對方如此痛快地就答應了,頓時更高興了,邊不住地道著謝,邊在心中暗暗地盤算著、真的是自己時來運轉、要飛黃騰達了麽?


    他們這番陰謀策劃,當然一字不露地被躲在屋頂的元虛子全部聽到了,不禁心中暗罵道:這個鄭天德,虧著殷雲明還一次次地放過他,他反倒做得一次比一次更加陰毒,真是可殺不可留啊。


    邊感慨著,邊又想起天山派的事,看剛才楊繼先的表現,殷雲明所提到的那名天山派弟子、應該已經不在莊中,可畢竟隻是猜測也不好,還是要想個辦法打聽打聽比較穩妥。


    看看下麵房內的兩個人好象也沒什麽重要的事可說了,便抽身而退、縱身向更高的一棵樹上躍了上去。四下裏張望著,見西北角內宅竟然還有一處亮著燈。


    正好可以到那裏去聽聽——


    幾起幾落之後,已來到了那房間後身,捅破窗紙一看,見裏麵坐著兩個青年人,一個白衣少年人正端著酒杯、一口接一口地喝著酒,這少年人生的倒還算是俊美,卻無端地讓人覺得沒有好感;而坐在他對麵的是個紅衣青年,一臉沉重地盯著眼前這個隻知道喝酒的同伴。


    “我說四弟,你就這麽天天地喝酒、又有什麽用呢?能把師妹給喝迴來麽?”


    看起來實在是忍不住了,終於、那紅衣青年開了口。


    白衣少年也不理他、就是一個勁兒的喝,最後、紅衣青年真的急了、站起身劈手奪過酒壺,


    “我說你別喝了,好歹我也是你的三師兄,我的話你就一點兒都聽不進去麽!”


    原來這兩個人是聞人複生的另外的兩個弟子、駱人鳳和梅傲雪。


    此時、看著這兩個人,元虛子覺得又可憐又無奈,想著能否從他二人這裏打探些什麽呢?正在這想著辦法,卻聽那喝酒的人、終於開口了,


    “三哥,我跟你說實在的吧……”


    說話舌頭都短了,看來人在這種狀態下說實話的比較多,


    “小弟不止是傷心師妹離開了我、而且事實上師妹走的對,你看、看這段時間裏、大師兄都幹了些什麽……把那些人都帶到山莊裏來、我師妹要是不走、會得著好麽……”


    “是啊,這些三哥都知道,可又有什麽辦法呢?”


    聽他這番話後,駱人鳳也歎了口氣、重新坐迴到椅子上,


    “你我兄弟現在是‘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不然還能怎麽樣呢?”


    “三哥你就真的忍得下去麽?”


    梅傲雪將酒壺又拿迴到手中。


    大概被說到傷心處了,這迴駱人鳳也沒有再次奪走他的酒壺,隻是歎了口氣,


    “忍不下去又能如何?天下之大,你我還有何處可以安身呢?”


    “我們去天山派吧,”


    梅傲雪忽然道,


    “畢竟我們山莊為他們當了這麽多年的暗點,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多收留兩個人、對他們來說還不應該成問題吧。”


    “天山派?”


    駱人鳳忽然冷笑了一聲,


    “我的好三弟,你不會這麽天真吧?路途遙遠且先不說,直到今天為止,師父死了有一年多了吧,天山派來人問過麽?哪怕來個飛鴿傳書也好啊,連那個袁塞現在都迴去了,他們關心的隻有他們派中自己的弟子,那個失蹤了的關山嶽,僅此而已罷了。”


    “那我們怎麽辦呐?”


    梅傲雪再次喝了一口酒,


    “隻能這麽借酒澆愁麽……”


    “目前看來隻能這麽忍著。”


    “要忍到什麽時候是個頭兒啊?”


    “誰知道啊,”


    駱人鳳也愁眉苦臉地看著他,


    “你我自幼便長在萬傑山莊,現在你就算是讓我走、恐怕都沒有地方可去。”


    “那我們去找師妹吧……”


    梅傲雪的聲音裏都帶著哭腔兒了。


    駱人鳳也好不到哪去地沮喪著道,


    “去哪找啊……我們隻能不去惹那幫人,看他們到底在搞什麽名堂,如果大師兄真能走出一條活路來倒好,要是不行的話、我們再說吧……”


    “活路?恐怕找到了活路、也是隻為他一個人找的,到時候他不管我們了、又該怎麽辦……”


    在窗外聽著的元虛子、實在是聽不下去了,讓這對兒難兄難弟就在這自怨自艾吧,好在自己想知道了,他們方才無意之中已經說了出來,那個天山派的弟子袁塞、已經迴塞北了,看來隻能將這件事先壓下,而當前最重要的事情是這個什麽“斷劍盟”要圍攻劍門,這才是十萬火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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