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太守夫婦上了濱娘的繡樓,見到王崇武正坐在床邊,急忙走上前去。


    看到女兒平躺在床上,鮮血染紅了床榻,史夫人頓時腳下一軟,就想栽倒在地。


    “濱娘,濱娘,”史太守抱著夫人,淒厲的喊道。


    史夫人一時不敢接受眼前的事實,女兒怎麽會這樣,連忙上前趴到濱娘身邊。


    “我的女兒呀!嗚嗚...”


    “王崇武,你個混蛋,你說怎麽照看濱娘的?”


    史太守上前揪起王崇武的衣領,瞪著通紅的眼睛盯著他吼道。


    王崇武呆呆地沒有反應,像一隻提線的木偶一般。


    “哼!”


    史太守也知道這事也不能全怪王崇武,將他丟下,連忙上前看女兒。


    單正將王崇武拉到一邊,有些心疼地看著他,他知道王崇武真的是在拚命了,誰也想不到濱娘竟然會衝出來救他。


    史夫人隻顧著哭,魏然上前將看到的一一講給史太守聽。


    “這麽說,那番僧還活著?”史太守聽到番僧逃走的消息,頓時怒不可遏,他怎麽能活著!


    “封城!”


    史太守咬牙切齒地說道:


    “全城搜索,將那番僧還有那個畜生給我抓來,我要親手宰了他們,為我女兒報仇!”


    “是,大人。”魏然領命。


    “找不到人,你提頭來見!”史太守補了一句。


    “大人放下,屬下一定將人給您抓迴來。”


    魏然離去,王崇武也跟著下了樓,他要親手找到番僧去給濱娘報仇。


    且說那番僧逃離了太守府,一路踉踉蹌蹌地捂著胸口向破廟逃去。


    王化成正在破廟裏等的不耐煩,大師去了這麽久怎麽還不迴來?忽然聽到外麵有腳步聲,開口問道:


    “誰?”


    “是我!”


    “大師迴來了?”王化成急忙上前,看到番僧的樣子大吃一驚。


    “大師,怎麽迴事?”


    “別說了,收拾收拾東西,我們連夜離開,遲了恐怕就走不了了。”


    “好,這就走。”王化成慌慌張張地轉身去收拾包袱,番僧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會坐在地上休息。


    王化成背對著番僧收拾包袱,趁著番僧不注意,從包袱裏摸出一柄匕首,悄悄地藏著懷中。


    “大師,我收拾好了,咱們走吧。”


    番僧艱難地起身,開口說道;


    “如今我受了重傷,這一路全靠你了。”


    “大師放心,大師有恩與我,在下絕對不會丟下大師不管的。”


    王化成神色鄭重地說道,手心卻有些出汗。


    “大師,我來扶你。”


    番僧不疑有他,點了點頭。


    王化成將番僧扶起,一隻手攙扶著番僧,另一隻手從懷中摸出匕首對著番僧的後腰狠狠地捅了下去。


    “你!”


    番僧受了重傷一時不察,竟然被他得手了,隻覺得後腰一涼,本能反應之下,一掌將王化成打飛出去,自己跌坐在地上,下半身已經失去了知覺。


    畢竟是重傷之身,倉促之下連一分力氣都發揮不出來,王化成隻是受了點輕傷。


    “為什麽要這麽做?”


    番僧看著王化成問道。


    “為什麽?”王化成陰狠地笑。


    “你給我吃了什麽東西?”


    “貧僧親手研製的大力丸啊。”


    “放屁,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敢瞞我,把解藥交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王化成當時根本就不想吃,隻是如果不吃,擔心番僧轉眼就會翻臉,他雖然紈絝,但不是傻子,哪裏會相信這番僧會一番好意,隻怕是為了控製他罷了。


    如今番僧受了重傷,正是自己擺脫他的好時機,雖然有些害怕,但是錯過了這次機會,恐怕他能不能等到下次機會都難說了,狠心之下就動了手。


    還好,他賭對了,這番僧明顯已經是強弩之末了,趁機逼問出解藥,自己有錢,離開郯城隱姓埋名做個富家翁也好。


    番僧笑著看著他,嘴角的血流個不停。


    “你笑什麽?”


    王化成看著番僧對他笑,心裏有些發毛。


    “我笑我,也笑你。”


    “啪!”


    “我讓你再笑!”


    王化成上前給了番僧一個大嘴巴子,牙都被打飛一顆。


    番僧臉都腫了起來,依舊看著他笑。


    “你還笑,我打死你,我...嗬...嗬。”


    王化成惱羞成怒,便要上前繼續教訓番僧,哪知剛走了兩步,隻覺得心口一疼,如同刀絞一般,不由自主的摔倒在地上,捂著喉嚨,吭哧吭哧地發不出聲來。


    撕心裂肺地痛苦不斷衝擊著他的腦海,想要喊出聲來,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眼角,嘴角,耳朵同時開始流血,瞪大了眼睛,充滿了恐懼。他在地上不停地掙紮著,眼睛開始暴凸,布滿了血絲,張開了嘴巴。


    “嗬...嗬”


    伸著手想要抓住什麽,隻是眼前視線越來越模糊,虛抓了幾下,漸漸無力地垂了下來,七竅流血而亡。


    “噗!”


    一直長相奇醜的蟲子從他胸口鑽了出來,在胸膛上破出一個洞來,鮮血汩汩流出,那蟲子一離體就掙紮了幾下,不再動了。


    番僧一直笑著,笑著看他受盡折磨而死。


    看著地上的蠱蟲,輕輕的搖了搖頭,“可惜了。”


    “本來還想著把你煉製成屍人,想不到你一個螻蟻竟然也敢生反心。”


    番僧已經沒有了力氣,大量的出血讓他意識開始模糊起來。王化成剛才一下已經捅折了他的腰椎,下半身完全動不了了。


    他單手用力將自己挪了挪,靠著門邊,對著破廟中間的佛像。


    “我佛慈悲!”


    抬起頭看著佛像。


    忽然佛像化作了地獄羅刹,嘶吼著想要衝上來吃掉他,他害怕的不行,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一會兒又變作佛祖的樣子,在對著他笑。


    “佛祖,您是來接弟子了嗎?”


    番僧開心地不得了,如同見了母親的稚子,臉上露出純真的笑容。


    然後佛祖離他越來越遠,似乎要將他丟在修羅地獄裏,下麵一雙雙鮮血淋漓的手在拉扯著他。


    “不要,不要走,佛祖等等我,等等我。”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弘揚佛法,我沒有錯,沒有錯啊!”


    他聲嘶力竭的哭喊,然而佛祖卻始終不迴頭看他一眼,越來越遠...


    問菩薩為何倒坐,歎眾生不肯迴頭。


    他的手懸在半空,想要抓住什麽,卻什麽也抓不到,落入了無邊地獄。


    番僧死了,睜大了眼睛,盯著廟裏的佛像,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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