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溫月在淩晨一點的時候,終於聽見開門聲。


    她沒發出任何聲音,便隻側過身望著外頭,雙目緊閉的樣子,像是熟睡。


    徐晉南去洗了澡,聲音很輕,刻意控製了的腳步聲讓她幾乎聽不太清楚。


    可當他洗完澡走到客廳時,一切便又都明朗起來。


    被子被掀開,竄進來那道熟悉的身軀。


    男人身上的氣息迅速將她籠罩,而溫月便隻僵硬地蜷在一側,好似不曾發覺任何。


    直到徐晉南慢慢朝她靠近,溫熱的胸膛貼上她背脊。


    隻穿著一層睡衣的身軀裹覆住她的。


    她終於還是動了動,被抵的不舒服。


    而徐晉南,不退反進,一隻手越過她肩側,緩緩挪到前方……


    而修長有力的雙腿,也已經貼靠過去,分開她的……


    就著初冬沁涼的氣息,從後頭要了她。


    溫月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細碎的音,臉蛋便整個被他掐著強行轉過去,以吻封緘,所有的聲音盡都被吞沒……


    夜色正濃。


    她想抗議,徐晉南卻不允。


    她折騰著不肯配合,而男人卻一要再要。


    甚至不願去顧及她大病初愈的身子。


    仿佛在發泄什麽似的。


    有那麽一瞬間,溫月甚至覺得,他的動作裏,除了狂亂和解釋之外,更多是……卻是其他的情緒。


    無奈和……絕望。


    ……


    翌日,折騰了整夜之後,她是直接睡到日上三竿的。外頭是清冷的天氣,床邊卻已經沒有任何人影。


    溫月四下裏看了看,才發現屋子裏沒有任何人。


    床邊垃圾桶裏仍著他用過的東西,她光著腳丫子站在旁邊看了看,唇畔的笑容卻越發明顯。


    幾分鍾前手機上彈出了消息,正是昨天徐家和葉家聯姻一事,媒體大多用上了強強聯合的標題。


    她笑。


    笑容也越發苦澀。


    他不是,要和葉衫訂婚麽……


    他不是,不要她了麽。


    可若是,她有他的孩子了呢?!


    ……


    “孩子?”


    蘇霓嘴裏的咖啡幾乎噴出去,誇張的聲音頓時吸引住不少目光,很多人直接朝這邊看過來,大多有些嫌棄的模樣。


    她這才壓低聲音,滿臉驚悚之色,“月月,你在說什麽啊?誰你的孩子?”


    “還能有誰。”


    溫月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卻看的蘇霓心驚膽戰。


    她連忙又喝了一杯咖啡,小心翼翼壓低了聲音,“徐晉南的?”


    “嗯。”


    “嗯??!”


    蘇霓用力握緊咖啡杯,用盡全力按下自己胡亂跳動的心。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孩子啊,你和徐晉南的孩子。明知道你們倆是……”


    “明知道我們不能要小孩是麽?”


    溫月輕嗤,“可也沒做過親子鑒定,也許不是呢。如果我懷上了,你說,他還會和葉衫訂婚麽?”


    “訂婚不訂婚我不清楚!我?隻知道,他定然不會要這個孩子!”


    “我要就好啊。”


    溫月將臉撇到一旁,一隻手撐靠在下巴上,眼底泛著細致的眸光。


    沉默半晌後,卻終歸長長歎了一口氣……


    “我原本,隻是一時氣憤。在上頭戳了幾個洞……誰知道真的會。”


    她其實心裏滿是急切,有許多心思都藏匿在其中,滿臉的焦急和心慌。


    這個孩子不能要,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可如今真懷上了,她又哪還舍得。


    蘇霓怔了怔,也跟著沉默下來,伸出手撫了撫小腹,已然有些凸起……


    如今她的身份,實在說不出讓溫月把孩子流掉的話。


    “那,你打算怎麽辦?”


    “徐晉南……怎麽說?”


    終於問到了關鍵,溫月卻是愣愣地說不上話,隻是扯開唇,苦笑,“我見不著他。”


    “這段時間他一直早出晚歸,夜裏迴來也是躺下就睡。我根本,沒和他說上幾句話。”


    “昨天看消息,老太爺接受采訪的時候說可滿意葉衫這個孫媳婦了。本來嘛,人生的好看,門當戶對不說,行事舉止也擔的起徐家太太的稱號,換做我也是滿意的。”


    “我有時候就想,是不是我太苛求?”


    她最近越發的擔心起來,以前被刻意忽略掉的問題如今也一點點顯露在水麵,“如果徐晉南不是因為冒天下之大不韙跟我在一起,現在早就繼承了徐氏,哪還有其他人覬覦的可能。”


    “若非為了我,他和葉衫結婚,說不準現在孩子都已經……”


    可因為她,就算有了孩子,也是不敢要的。


    蘇霓聞言,手掌伸出去覆住她的,卻也隻能歎氣。


    很多事,除了當事人之外,其他人,無從解開。


    而她能做的,也不過是在她真要放棄這個孩子時,給予力量。


    “總之,先告訴他吧。”


    “好。”


    溫月應聲,輕撫著仍平坦的小腹,剛懷上沒多久,從外表上看還看不出任何不同。


    隻是早期的孕吐反應已十分明顯,她試過很多次,漸漸的身子反而消瘦下來。


    徐晉南第一次注意到她不對勁,還是在年末的一天清晨。


    他慣例是起很早的,也不知是為了避開溫月抑或是其他,總是早早的將早餐做好放在桌上,趁她未起床之前便離開。


    而這一天,溫月卻在他做早餐時忽然從房間裏衝出來,徑直趴在馬桶上,幹嘔不止。


    徐晉南蹙了蹙眉,“你怎麽了?”


    半晌沒有迴應,他這才覺得不對,急切的朝洗手間走去,卻發現溫月整個趴在馬桶上,臉色蒼白的樣子,哪還有半點血色。


    頓時心口微涼,一個箭步跨了過去。


    “又發作了?”


    他二話不說將人打橫抱起,沒料到自己緊張到連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穿上衣服,我們立刻去醫院。”


    一邊說,一邊連鞋也來不及換便已經走到門邊。


    懷裏抱著捂著嘴不住幹嘔的溫月,一刻不敢耽擱。


    直到他真打開門。


    溫月才連忙拽住他衣角,“不去……”


    “什麽?”


    “不去醫院。”


    男人臉色驀地變得鐵青,“身子不舒服哪能不去醫院。”


    “我沒有不舒服。”


    “你都吐成這樣了還說沒有!”


    在這方麵,徐晉南一向專製,見溫月一再掙紮,便發了狠,臉色整個陰沉下去,“別鬧了!”


    “上次暈倒還沒吸取教訓,多大的人了怎麽總是不懂事!”


    被忽的嗆聲,溫月脾氣也跟著上去,驀地衝他吼。


    “我沒病,我懷孕了!”


    男人驀地怔在原處,所有的情緒都在瞬間湧上心頭。


    身體僵在原處,懸在半空的手臂便直直伸在半空。


    溫月仰起頭,正好能瞧見男人那僵整個冰冷了的臉頰線條。下頜緊緊繃著,好似被什麽東西刺激到,下一刻便開始抽搐起來。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片刻後,溫月終於再度聽見那低沉沙啞的聲音,仿佛在喉嚨裏摩挲了許久,被梗住了的聲線,喑啞沉悶。


    她抬起頭,正好能瞧見男人臉上一閃而過的狂喜。


    可下一刻,又轉變成擔憂和……痛苦。


    有那麽一刻,溫月真要以為他是開心的。


    半晌後,那懸在自己腰間的力量逐漸放鬆,很快將她放在地上。


    站穩。


    幽暗的目光隨即落在她身上。


    來來迴迴掃視過之後,最終停留在小腹旁。


    手掌攤開,輕輕落了上去。


    “才一個多月,看不出來的。”


    “你要不信,我包裏有診斷書。現在驗給你看也好……”


    溫月嘟著唇,像是生怕他不肯相信,作勢要去拿診斷書。


    可男人,卻隻以手撫額,神色複雜地看她了一眼,啞聲道,“不必了。”


    “我信。”


    “那還差不多。我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騙你的徐晉南。”


    溫月聲音放緩了許多,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樣。


    纖細的手指便落在男人手臂上來迴摩挲了幾下,“我也很驚訝來著,沒想到會這麽剛巧……”


    “一個月前?”


    男人似乎沒有在聽她的解釋,便隻垂下眸,眼神一點點變深,“幾乎我都做過措施,偶爾漏掉你也吃過藥,怎麽還會懷上?”


    “那……總有漏網之魚啊。你那麽用力可能它被你弄壞掉也不一定……”


    男人斜覷著她,顯然是不信這個說法。可到如今,卻也沒有再追究的意義。


    便隻緊握住她手腕,眉眼微沉。


    溫月一顆心,也驟然跟著降到穀底。


    她總歸,是了解他的。


    便看此時的眼神,也能猜到他現在在想什麽。


    “徐晉南……”


    “拿掉吧。”


    “我舍不得……”


    “聯係醫院,盡快手術。”


    “我不要!”


    他一意孤行,顯然沒有再與她商量的意思。


    溫月有些抓狂,便忽然揚起臉,狠狠朝他看過去,“我不拿!”


    “這是我的孩子,我的骨肉,為什麽要殺死他!”


    “那麽……你想看著他生下來缺胳膊上腿,智力不足?讓他在旁人的指指點點下生活?還是,想讓他來承擔我們的罪孽?!”


    “我們沒有犯罪!”


    溫月眼眶通紅,鼻尖泛起酸澀意味時本欲與他理論。


    可話剛到嘴邊,卻忽然被狠狠嗆聲,所有的聲音都在瞬間被掩蓋起來……


    她嘴唇哆嗦著,聲音幾乎發不出來,隻能小心翼翼揚起眼朝他看去,神情漠然,“我們在一起,不是罪孽。”


    “徐晉南,我們沒有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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