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楠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好在麵前有美酒,他便拿起來和陸長銘碰了碰,清脆的音讓陸長銘清醒了不少。


    “蘇霓……”


    他實在不知要拿她怎麽辦。


    原本就已費了那樣多的心機,想將單澤奇趕走也好,想費力氣去討好她也罷。可沒一樣奏效的。


    “還蘇霓呢。葉葉可比蘇霓脾氣更大,你不知道威爾斯那樣子,被她吃的死死的。葉葉剛鬧起來他臉色就變了,再鬧騰個幾下,恨不得迴去跪搓衣板。”


    “這不,葉葉作勢要哭,鬧著要走。他剛剛就急急忙忙離開了,整個一妻控。”


    妻控。


    陸長銘眯起眼,他沒試過那樣。


    若是蘇霓願意和他複婚,或許他也可以對她言聽計從的。像威爾斯對葉葉一樣,她說什麽便是什麽,都依著。


    她若是還想要買項鏈,別說一條千千結,就算是南非那顆紅鑽,也想辦法給她弄來。


    “可……”


    她連機會也不給。


    他蹙緊眉,越發煩躁的模樣。


    便默默擰起眉,手裏動作飛快,將那剛調好的雞尾酒,一口吞下。


    酒杯“砰”的一下落在玻璃上,他捏著拳頭,“一個女人,怎麽就能絕情成那副樣子。”


    “她以前說的那些,就不作數了麽。一個單澤奇,究竟哪裏好?”


    忍不住的,陸長銘將指尖扣在桌麵,隨著豔麗的液體往喉嚨灌下去,他的手指也跟著往下扣。


    指甲與玻璃桌麵接觸的聲音,聲音十分悅耳。


    他等了許久才開口,聲音低低的幾乎要讓人聽不清楚。


    “她比威爾斯更難搞。”


    申楠搖頭,卻是嗤笑。


    “蘇霓原本就是那副樣子吧,你不能怪她絕情。怎麽說她這幾年對你也算仁至義盡的,我們看著都沒什麽好說的,何況你自己。”


    旁觀者清。


    申楠不傻,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兩個人的事,他實在不好插口,想了想便坐在他身邊,輕抿了一口日那甜得滲人的“海洋之心你”。


    “威爾斯這事我不說你,過幾天親自去美國找他談吧。想來人過去了,總歸是有法子的。”


    “倒是蘇霓……”


    他略有揣摩,濃眉緩緩蹙起,手指也和陸長銘一樣,有一下沒一下地瞧著玻璃。


    好在,他總歸比陸長銘理智,沒有一杯又一杯地往嘴裏灌。


    身邊的人難受,他瞧著也不好過,便主動將他手機推過去。


    “這樣吧,給她打個電話。說說你想說的。”


    這要說世上最了解陸長銘的,申楠敢說第一也沒人敢說第二。


    他將手機推過去,自己便起身離開。


    “機會我放在這裏,很多話電話裏比當麵說要好。”


    陸長銘撇了一眼,沒去拿。


    隻是等到申楠離開之後,終於還是忍不住,修長的指尖落在吧台麵上,緩緩往那邊移動過去……


    “在這。”


    服務生瞧了他幾秒,似乎也知道陸長銘喝了不少酒,主動將手機推了過去。


    迴應他的是男人一道冰冷的目光。


    他哆嗦了下,立刻退到吧台對麵。


    好在,總算能看清楚手機。


    男人手指捏著屏幕,順著記憶將那號碼撥出去。


    “嘟嘟嘟”的聲音。


    明明身後音樂嘈雜,可電話裏傳來的聲音,卻足夠讓他立刻安靜。


    很快,裏頭便傳來他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清清淡淡的,仿佛不食人間煙火一樣,總有些漠然的意味。


    “喂?”


    他不說話,因為那聲音就有些發怔了。明明才分開不過一個多小時,可心裏頭卻沉甸甸的像壓了什麽東西,逼的他喘不過氣。


    陸長銘忽然覺著,心裏悶疼著的感覺,原是那樣難受。


    “喂?申醫生,怎麽不說話。有什麽事嗎?”


    蘇霓似乎在吃東西,聲音模糊不清。


    “小靜送迴家了嗎?我先警告你可別打她的主意啊。”


    話落,沒有聽見迴應。


    蘇霓有些狐疑地拿起手機,打量了幾眼之後,又放在耳邊,“到底怎麽呢?”


    “沒事。”


    聽筒裏傳來男人低低啞啞的聲音,是在蘇霓以為對方沒有迴應的時候。


    她先是一愣,繼而忽然明白過來,神情倏地沉下。


    “怎麽是你。”


    “嗯,是我……”男人將頭垂著,一隻手握著手機放在耳邊,另外一隻手則繞在頸後。整個人埋在吧台上,隻留下一道背影。


    他扒了扒發,變得淩亂。


    人卻徑直埋首在手機裏,也不知是因為喝了酒難受,還是覺著無法麵對,聲音因為這個動作被壓得幾乎聽不見,“蘇霓我後悔了。”


    “後悔什麽?”


    一陣沉默,蘇霓捏緊了手掌,覺得手機在發燙。


    該是自己聽錯了吧,那樣驕傲的男人,那從來隻會對別人指手畫腳而從來不會反思自己的男人,也會後悔麽?


    可耳邊醇厚陰鬱的嗓音卻那樣明顯。


    “蘇霓我後悔了……”


    他身後是嘈雜的背景,在那喧鬧的音樂聲中,男人的音,卻像是冬日裏淡淡的暖陽,雖然平和,卻足以穿透人心。


    “我們要是……”


    蘇霓怔了怔,心口也跟著揪緊。


    她忍了許久,本是想直接掛斷的,可腦海裏但凡出現那男人的影子,心思便開始不受控製了。


    有些酸澀,又有些悶悶的。


    “要是什麽?”


    蘇霓輕輕地開口,連自己都沒發覺聲音裏原是有些澀意的。


    她忽然有些恨起自己來,明明是下定決心要離開的男人,明明是要徹徹底底一刀兩斷的。


    可怎麽就,還是做不到忘記?


    一陣窒息的沉默。


    陸長銘似是又喝了很多酒。


    他每次喝完酒都是這副模樣,話格外多,抓著一份心思便不放,非要說個清楚。


    仿佛隔了一世紀,蘇霓隻聽見男人濁重的唿吸聲,還有那一徑有些焦急又慌亂的摩擦聲。


    “要是……沒離婚多好?”


    蘇霓“唰”的一下,僵在原地。


    陸長銘卻是不知道的,隻記得電話裏的安靜讓他心慌意亂。


    他心焦的沒了法子,捏著拳頭也不知要揮向何處。


    周圍明明那麽多的人,偏就沒有他能說上話的。


    心底的焦慮受不住了,到現在終於開始噴湧而出。


    “同意離婚,我後悔了。”


    他的聲音被煙熏過,被酒灼過,被焦躁的心燒過,沙啞得不成樣子。


    “從來沒那樣後悔過,從來沒有,我……”


    蘇霓張張嘴,要說什麽來著。


    但話到嘴邊,她卻一個字說不出來,隻能愣愣在原地,像是許久許久之前聽見老太太告訴她陸長銘同意結婚時心情。


    又像是後來看見他站在法庭旁抱著莫雅薇時的感覺。


    五味雜陳。


    “蘇霓,東西我放裏麵的盒子了,你記著地方。”


    驟然傳來的聲音,讓兩人都愣住。


    蘇霓反射性應聲,等反應過來,才發覺電話已經被掛斷。


    他剛剛的話沒說完,也不知為何匆匆又掛斷了。


    “嘟嘟嘟”的聲音傳過來,公式化的音,很是冷漠。


    她低頭看了看手機屏幕,通話時間兩分五十五秒。


    ……


    “說完了?”


    申楠從洗手間迴來,瞧見自己落在吧台上的手機。


    “蘇霓說了什麽讓你這副樣子。”


    “要和你恩斷義絕了還是怎麽著?”


    恩斷義絕?


    陸長銘喃喃重複著這幾個字。


    比這更狠毒的話,她也不知說過多少遍。


    可他從沒往心裏去過,因為一直覺著那女人是愛自己的。


    深愛。


    那樣張揚的女人,曾經恨不得把她愛自己這件事告訴全世界,恨不得讓整個海城都知道她成了陸長銘的妻子。


    恨不得,能日日夜夜纏在他身邊。


    可怎麽短短的時間,感情就變了,就這樣的討厭他。


    那道聲音是單澤奇的,陸長銘無比確定。


    但他不確定的是,蘇霓心裏是不是真有人了,她和那個男人之間那麽親密。


    她對他笑,跟他鬧,享受他的關心。


    那兩人之間究竟到了哪一步?那個孩子呢?


    申楠拍了拍他,沒再讓他喝酒。而是順手遞過去一支煙,“你胃不好,我看喝酒還不如抽煙。昨晚已經宿醉了,今天不能再來一次。”


    “我知道你想要蘇霓,但事情已經惡化成這樣,你鬧她也沒用。不如拿出點誠意,她總歸,不還有個孩子麽。”


    到這時,陸長銘才總算恢複正常,灼灼黑眸眯起,捏緊了那支煙。


    “那個孩子……是我的嗎?”


    “嘿!不是你的還能是誰的?都兩三個月了,她還能婚內出軌不成?”


    兩個月前,是他們在鬧離婚的日子。


    可那時候,畢竟還沒離婚。


    陸長銘深深記得,去年冬末時,她還是陸太太,還是那個事事想著他照顧他的女人。


    “你夠了吧,該不會真被蘇霓逛騙過去。這種事要不她就自己承認,要不咱們得拿dna說事是不?你心裏怎麽想我不管,但凡認定了蘇霓,就別管這孩子的事,當成你自己的總沒錯。”


    他忽的笑開。


    剛剛的鬱結心緒一下子散了不少,便順手拿過一杯酒,又是一飲而盡。


    申楠搶也來不及。


    可他心裏卻是暗暗的在想,接下來這幾天,怎麽也要把合作案處理了才是。


    這人一遇著和蘇霓有關的事就什麽也不顧的性子,是該改一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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