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格外僵硬。


    在不遠處外卻有一道視線灼灼盯著這邊,男人英挺的眉宇的因為幾人的劍拔弩張而蹙緊,身上的氣息漸漸變得更加淩厲,那眼底閃爍著的眸光,也不知藏了什麽樣的情緒。


    “先生,您的雞尾酒。”


    服務生走了又來,將雞尾酒放在他麵前。


    玻璃杯裏淡綠色的液體帶著一股清冽的意味,陸長銘抿緊唇,本欲接過。


    可忽然想到了什麽,手指才觸及酒杯時又收了迴去,“算了,換杯茶吧。”


    服務生略有不解,但仍舊微笑著撤走酒杯。


    “好的。”


    ……


    男人隻緊緊盯著不遠處那道纖細的身影,瞧著她站在一旁,不知與人爭吵些什麽。


    他一隻手扣在桌麵,手指骨節敲擊在玻璃麵上,另外那隻手的中指和拇指卻互相摩挲著,似有煩擾。


    蘇霓自是不知道這些,此刻她腦子裏盡是麵前的兩道人影。


    在蘇宏娜放了狠話時,她心裏那股怒火便越發的按耐不住,幾乎在瞬間便湧到頭頂。


    於是緊緊掐著掌心,冷笑,“慶安在海城的地位不用我說,公司理念是什麽你我都清楚。我在慶安工作了五年,可從未有過有用人唯親的說法。”


    蘇霓這話,是半點情麵沒有留的。


    且不說直指蘇宏娜沒能力,更拂了安慶的麵子。


    她料想到安慶會生氣,到此時自然也顧不上這些。


    可沒想到對方卻隻是緩緩站了起來,依舊如往常一般的笑眯眯望著她。


    “蘇霓啊,你什麽都好。都是這性子,實在太直了些。”


    安慶如今已經快五十了,被歲月磨平了棱角之後,為人處事越發圓滑。


    “做我們這行的,至少要學會迂迴二字吧。娜娜給了你台階下,你順著下去也就是了。畢竟你接手了的德陽,於情於理,也不該繼續呆在事務所。”


    他從蘇宏娜手裏拿過酒杯,揚到蘇霓麵前,“趁著這機會就跟你說開吧,下周就不必再過來了。”


    這話一出,周圍瞬間安靜下來,連喧囂的音樂也戛然而止。


    幾人偷偷迴頭看向這邊,卻不敢開口,大多隻正襟危坐著。


    蘇霓隻覺著心情劇烈起伏,強烈的情緒在胸膛裏翻湧著,叫囂著要宣泄出來……而那欲嘔的衝動越發明顯,讓她在看見麵前這兩張臉時,幾乎要直接吐出來!


    “還是安總爽快,姐姐,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她說不出話,氣急了的時候,覺著腦袋裏一片空白。


    “我們也是體貼你,既然不折手段從爸爸手上要了德陽,怎麽能不好好經營呢。德陽可是你媽的命根子。”


    誰都知道,德陽是她母親的心血。


    蘇霓以往,最見不得旁人拿她母親說事。


    可如今麵對蘇宏娜的挑釁,她卻隻是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氣,不怒反笑,“好!既然安總這麽體貼我,我可以走,但、手上的案子要結。”


    “短期內你結不了……”


    “那我就帶走!”


    蘇霓掐緊手指,冷笑,纖細的下巴緩緩揚起,竟讓蘇宏娜的氣息為之一窒。


    她下意識縮了下,才發覺自己竟被蘇霓震懾到,於是又拽緊了酒杯,仰起頭。


    “安總剛剛說了,做我們這一行的要懂“迂迴”,那安總自然也知道,做我們這行,更應該信規矩!”


    律師靠的就是對規則的研讀。


    “公司規定了,若是員工獨自接的案子,辦理好手續之後,可以帶走。這點安總沒忘吧?”


    “嗯。”


    蘇霓臉色這才緩和了下,“小艾的官司還沒打完,我就算離職,也有權利將檔案帶走。另外,安總既然看好我的妹妹,想來也是了解她的,畢竟我那弟弟有今天,可多拜她所賜!”


    清冷的音入了耳裏,讓蘇宏娜怔了怔。


    她有些著急,“你胡說什麽,非要重判蘇宏山的人是你,跟我沒關係!”


    “嗯哼。”


    蘇霓但笑不語,半晌後才緩緩移開步伐,身姿清雅,“那麽德陽呢?德陽有今天,是不是也跟你沒關係?”


    “你閉嘴!”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娜娜你做過的事,總不能不許旁人提不是?”


    她笑了笑,唇畔的梨渦格外明顯。


    那燦爛的笑意幾乎要彌漫進眼睛裏了,可偏偏落在蘇宏娜眼裏,卻像見了鬼似的,臉色蒼白!


    “對了,你和安總什麽時候認識的呢?沒超過一個月吧。”


    蘇宏娜有些哆嗦,“你,你想說什麽。”


    蘇霓靠近她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隻餘下一個人不到,那輕輕柔柔的音能直接穿到蘇宏娜耳裏。


    “畢竟一個月前,你還計劃著和那位男明星……”


    “你汙蔑我!”


    話落。


    她也不知該如何阻止蘇霓,竟揚起手,將手裏的酒朝她潑了過去。


    “嘩”的一下,周圍格外安靜。


    蘇宏娜瞧見安慶臉色起了變化,她是生怕蘇霓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提起那些事,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以往跟過其他幾個男人,便也顧不上許多人在場。拿起酒便往她臉上潑去……


    蘇霓下意識閉上了眼,可那液體沁涼,落在臉上時整個人便仿佛置身於冰窖中。


    她全身發冷……


    可下一刻,身體卻跌入一道溫暖至極的懷抱。


    有人將她攬在懷裏,用紙巾緩緩擦拭她臉上的酒液。


    那熟悉的氣息讓蘇霓有瞬間恍惚,一下子竟愣在了原地。


    等了許久,才緩緩睜開眼,對上那透著深切情緒的眼!


    男人目光幽冷,沁涼的指尖落在她臉上,指腹滑過她唇角,和酒液交纏在一起,讓蘇霓嚐到了一絲醉人的味道。


    她眨了眨眼,剛剛在他眼底瞧見的複雜情緒已不複存在。


    取而代之是透著陰暗和森冷的氣息,渾身的氣息都被壓到了極點,沒有發作,可哪怕隔著長遠的距離,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涼!


    “我自己擦。”


    蘇霓終於還是揚起手,重新抽了幾張紙巾,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


    男人也不生氣,瞧見了她粗魯的動作,隻是噙著笑低低地道,“輕點。”


    蘇霓又是一怔,蹙了蹙眉,沒有理會。


    “原來姐夫也在這裏呀,你來這裏是?”


    蘇宏娜是知道兩人離婚了的,一下子便收斂起剛剛的心緒。


    她觀察了一陣子,更確定他們關係破裂的事實。便大著膽子湊過去,“姐夫剛到吧?不如坐下來一塊喝兩杯。安總開了一瓶好酒,我正愁不會品鑒呢。”


    “那就嚐嚐安總的好酒。”


    陸長銘就這麽坐了過去,正好在蘇宏娜對麵,為他倒酒的時候,女人麵前的大片雪白,便盡數露在他眼前……


    “陸少您嚐嚐。”


    兩人一來一迴的,似乎十分熟稔。


    一旁,小靜幫蘇霓擦拭幹淨之後,便憤憤不平起來,“這麽快就從姐夫變成陸少了,還真是不客氣。”


    “霓姐?你也不管管。”


    蘇霓隻低著頭沒說話,一隻手按著額頭,總覺得暈暈沉沉的十分難受。


    她自然是聽見了小靜的抱怨,也不是沒長眼睛,陸長銘和蘇宏娜的互動她都看在眼裏。


    可如今,她又有什麽資格管?


    “好了,我有點不舒服,到外麵休息下吧。”


    小靜遲疑了許久才點頭,扶著她往外走。


    身後,蘇宏娜嬌笑的聲音格外明顯,和安慶一起坐在對麵,與陸長銘相談甚歡。


    而她一口一個“陸少”叫得又甜又膩。


    “看您喜歡,我敬你一杯。”


    她說著站了起來,作勢要給陸長銘敬酒,便倒了一杯遞過去。


    可那手臂懸在半空許久,卻沒有得到迴應。


    小靜停下腳步,拉著蘇霓站在門邊,“霓姐你看……”


    蘇霓這才迴過頭去,瞧見那道她再熟悉不過的身影緩緩起身,雙手卻負在口袋裏,噙著意味莫名的笑,“安總找了個不錯的說客。”


    慶安聳聳肩,跟著起身,“娜娜的交際手腕確實不錯。”


    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更懂得把握住男人的弱點。


    “陸少也是性情中人,不妨和娜娜深入交談試試,也許還會有意想不到的發現。”


    “意想不到的發現倒不必了,我這人喜歡會喝酒的人。既然安總這麽舉薦蘇二小姐,我這還有幾瓶好酒,蘇二小姐一並笑納了?”


    “你……”


    蘇宏娜愣了下,才發現陸長銘麵上雖然帶著笑,可眼底的情緒陰冷深沉。


    他揚起手,便有服務生另外拿了幾瓶紅酒過來,一字排開在桌麵。


    “陸少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既然娜娜你是安總倚重的人才,慶安事務所想和陸氏合作,這酒,就非喝不可。”


    蘇霓靜靜望著這一幕,瞧著他賭氣似的非要為難蘇宏娜,心裏又是說不出的情緒。


    “陸少這不是為難人麽?娜娜一介女流,怎麽也喝不了這麽多。在場有好幾位男士,不如我們幾個一塊喝了……”


    話落,男人仍舊沒有移動腳步的意思,甚至噙著笑的唇角還緩緩往上勾了下。


    說不出的可怕。


    安慶一直笑眯眯的臉色也終於有了變化。


    他輕笑,打量了下陸長銘,“陸少這是,非要為難娜娜一個女孩不成?”


    有人看不過眼,也跟著小聲附和了句。


    可陸長銘卻仿佛沒有聽見似的,就這麽直勾勾盯著安慶,濃眉輕挑起,沉沉地道。


    “是又如何?”


    “你!”


    他從桌上拿了一隻酒杯,緩緩搖晃著裏頭的液體,眸光裏凝著許多瞧不透的情緒,越發的讓人難以捉摸。


    “為難二字稱不上。隻是我妻子這幾年在慶安,還勞煩安總照顧。按說這酒我得敬您,得感謝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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