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槍之人匆匆離去之後,颶風隊員們緊張的心弦尚未完全鬆弛下來,便聽到一陣嘈雜而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


    他們驚恐地望向門口,隻見又有一隊全副武裝的鬼子憲兵如餓狼般衝進了電影院。


    這些憲兵一進入影院,目光便迅速鎖定在了已經倒在血泊之中的肖正國身上。


    其中一名憲兵走上前去,粗略地查看了一下肖正國的傷勢,隨後向其他人揮揮手,示意將其屍體帶走。


    看著肖正國的屍體被憲兵們無情地帶出了電影院,颶風隊員們隻能默默地藏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足足過去了兩個多小時,直到外麵再也聽不到任何動靜,他們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在確信周圍環境安全無虞之後,颶風隊員們小心翼翼地開始行動起來。


    當他們準備撤離電影院的時候,其中一名隊員突然發現地上有一塊閃閃發光的東西。


    他彎腰撿起來一看,原來是一隻精致的懷表。


    很顯然,這隻懷表是剛才那個開槍打死肖正國的人不小心掉落在這裏的。


    這名隊員緊緊握著懷表,心中暗自思忖:經曆了今天這場驚心動魄的事件,可以斷定重慶方麵一定存在內奸。


    想到這裏,他決定暫時不把懷表的事情告訴其他任何人,而是要悄悄地將它交到自己絕對信任的人手中,讓對方帶著懷表離開上海,並設法將其郵寄給在重慶軍統工作的朋友。


    與此同時,在特高課荒木惟的辦公室裏,氣氛異常凝重。


    千田英子恭恭敬敬地向荒木惟鞠了一躬,滿臉愧疚地說道:“對不起,課長,我們沒能活捉肖正國。”


    荒木惟麵沉似水,一言不發地坐在辦公桌前,仔細地檢查著擺在麵前的肖正國的遺物。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抬起頭來,對著千田英子冷冷地吐出兩個字:“繼續。”


    千田英子繼續說道:“我們活捉那個人叫吳大寶,是肖正國的下屬,我們安插在重慶的櫻花隻知道肖正國來上海是為了通知颶風隊,啟動刺殺楠木少將的計劃,同時他們還將啟動一個代號叫雄獅的臥底,但是雄獅的具體身份不詳。”


    荒木惟靜靜地聽完匯報後,緩緩地將其放在一旁,然後麵無表情地轉頭看向千田英子,語氣冷淡地說道:“走,我們去會會那個叫吳大寶的家夥。”


    不一會兒,他們便來到了特高課的審訊室門前。


    荒木惟和千田英子剛一踏進房間,裏麵原本忙碌的特務們瞬間停下手中的動作,迅速迎上前去,滿臉諂媚與敬畏,畢恭畢敬地向荒木惟報告道:


    “長官,這個人嘴硬得很,到現在都還沒招供呢!”


    荒木惟順著特務所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個渾身血跡斑斑、傷痕累累的男子綁在刑架上。


    這人正是吳大寶,此刻的他看上去狼狽不堪,身上的衣服已破爛成布條狀,露出一道道猙獰可怖的傷口。


    盡管如此,當他瞥見走進來的荒木惟時,眼中還是瞬間燃起怒火,死死地盯著對方,咬牙切齒地吼道:“有本事就來吧!小鬼子!”


    荒木惟慢慢踱步至吳大寶跟前,居高臨下地審視著眼前這個頑強不屈的男人,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緩緩開口說道:


    “身為一名軍人,應當明白頭可斷、血可流,但絕不能失去了骨氣這一道理,你覺得我說得對嗎?”


    吳大寶聞言,猛地抬起頭,怒視著荒木惟,毫不退縮地大聲迴應道:“少廢話!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有種就趕緊給老子來一槍,也好讓老子死個痛快!”


    荒木惟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幾分,突然伸出右手,用力地摁在了吳大寶一處鮮血淋漓的傷口上。


    刹那間,一股鑽心刺骨的劇痛如潮水般席卷而來,吳大寶隻覺眼前一陣發黑,險些昏厥過去。


    但他強忍著劇痛,緊緊咬住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一絲呻吟聲,隻是唿吸變得異常急促起來,胸口劇烈起伏著,仿佛隨時都會炸開一般。


    見此情景,荒木惟卻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反而再次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同時湊近吳大寶耳邊,用極其輕柔卻又充滿威脅意味的聲音低語道:


    “既然你沒有那份好運氣,能在戰場上被對手幹脆利落地一擊斃命,那麽現在擺在你麵前的隻有兩個選擇……”


    吳大寶瞪大雙眼,滿臉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他怒不可遏地吼道:“來啊!有種就放馬過來!”


    然而,麵對如此暴怒的吳大寶,荒木惟卻宛如一座冰山般冷靜,絲毫沒有被其情緒所影響。


    隻見他嘴角微微上揚,輕蔑地輕輕擺了擺手,仿佛在驅趕一隻煩人的蒼蠅一般。


    得到指令後,站在一旁的兩名特務如餓狼撲食般迅速上前。


    其中一人用力按住吳大寶的肩膀和雙腿,另一人則毫不留情地將吳大寶重重地平放在地上。


    緊接著,第三名特務動作敏捷地從腰間掏出一袋石灰,毫不猶豫地撕開袋口,將那白色粉末盡數傾倒在吳大寶的身軀之上。


    此時,荒木惟不緊不慢地踱步而來,手中握著一個破舊的水瓢。


    他來到吳大寶身前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對方,臉上露出一絲難以捉摸的笑容,平靜地開口說道:


    “其實呢,世間有許多道理人人都明白知曉,隻不過當事情真正降臨到自己頭上時,往往便難以做出明智且正確的抉擇。而我嘛,不過是想要好心幫你一把罷了。”


    說完這番話,荒木惟還特意抬起手腕瞄了一眼手表,隨後才接著說道:“所以啊,咱們不妨就用這寶貴的時間來好好量化一下你所謂的堅定信仰吧。”


    話音未落,荒木惟已然舉起手中的水瓢,並將裏麵的清水緩慢而均勻地澆灑在吳大寶身上覆蓋著的石灰之上。


    刹那間,隻聽得“嗤啦”一聲巨響,石灰與水相遇產生劇烈反應,瞬間迸發出滾滾濃煙,那濃烈刺鼻的白煙騰空而起,迅速彌漫開來。


    躺在地上的吳大寶頓時感受到一股無法言喻的灼熱痛感自全身各處襲來。


    這種感覺猶如千萬根燒紅的鋼針同時刺入肌膚,深入骨髓。


    盡管劇痛難忍,吳大寶仍然緊緊咬著牙關,拚盡全力不讓自己叫出聲來,隻能從喉嚨深處擠出一聲聲低沉而痛苦的嗚咽。


    而荒木惟則始終麵帶微笑,饒有興致地注視著眼前這一幕慘狀。


    他似乎對吳大寶所承受的折磨感到頗為滿意,嘴裏還不停地念叨著:“嗬嗬,我當然清楚此刻的你正經受著怎樣巨大的痛苦。想必你的肉體早已不堪重負,一心隻求速死以求解脫;可與此同時,你的內心深處卻仍在苦苦掙紮,妄圖尋找一線生機,苟延殘喘下去……”


    荒木惟陰沉著臉,嘴角掛著一絲殘忍的笑容,冷冷地看著被綁在椅子上、渾身濕透且瑟瑟發抖的吳大寶。


    他一邊說著,一邊示意身旁的特務再去舀一瓢冰冷刺骨的水來。


    那名特務毫不猶豫地執行命令,快步走到水桶旁,舀起滿滿一瓢水,然後向吳大寶步步逼近。


    就在特務即將將那一瓢水狠狠地潑向吳大寶時,吳大寶終於承受不住這種折磨與恐懼,他滿臉痛苦地哀嚎起來:“住……手!我說!”


    聲音中充滿了絕望與屈服。


    荒木惟聽到吳大寶的求饒聲,臉上露出得意而猙獰的笑容。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滿意地點點頭道:“1 分 15 秒,哼,看來你的所謂信仰也不過如此,簡直不堪一擊啊!”


    說罷,他揮揮手,示意停止潑水,然後轉身大踏步地向外走去。


    路過那群特務身邊時,他停下腳步,麵無表情地下達命令:“把他說的每一句話都給我詳細記錄下來,一個字也不許漏掉!”


    “是!”特務們齊聲應道,立刻開始忙碌起來。


    與此同時,在熱鬧非凡的米高梅歌舞廳裏,五彩斑斕的燈光閃爍搖曳,優美動聽的音樂旋律彌漫在空中。


    陳恪和李小楠正在寬敞的舞池中翩翩起舞,他們的舞步輕盈流暢,配合得天衣無縫。


    此時,舞台上那位名叫黃鶯的歌手正用她甜美動人的嗓音演唱著一首經典老歌,歌聲婉轉悠揚,令人陶醉其中。


    正當兩人沉浸在這歡快愉悅的氛圍中,盡情享受著舞蹈帶來的快樂時,李小楠不經意間瞥見了一個身影——鬼子憲兵司令部的麻田竟然出現在了米高梅歌舞廳門口。


    隻見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一臉猥瑣地掃視著整個舞廳。


    李小楠心頭猛地一緊,秀眉微微一蹙,隨即迅速俯下身去,趴在陳恪寬厚的肩膀上,壓低聲音急切地說道:


    “不好,那個麻田來了!我和別人約好的時間是晚上 8 點在這裏碰麵,等會兒麻煩你幫我掩護一下。”


    陳恪聞言,先是一愣,隨後苦笑著搖了搖頭,無奈地迴應道:


    “唉,我說你今天怎麽這麽好心,居然主動邀請我一起出來跳舞,原來是別有目的啊。”


    “幫幫忙嘛,這不是出現了一丟丟的意外,我看到麻田了。”


    陳恪不經意間將目光投向那個方向,自然也就注意到了與麻田並肩而行的人——那是一名來自島國的商人,名叫衡山。


    陳恪心中暗自揣測,這二人此番前來想必是因著私人事務,於是轉頭對身旁的李小楠低語道:


    “所謂最危險之處往往便是最安全之所,這些小鬼子定然難以料到你們竟敢在其眼皮子底下進行接頭活動。”


    陳恪的話語尚未完全落下,視線餘光便瞥見門口處荒木惟正領著他的助理大步流星地邁入室內。


    陳恪麵色一緊,當即扭頭對李小楠急切說道:“不好!今晚你的接頭行動必須即刻取消,來了一個極其棘手的人物。”


    李小楠聞聽此言,目光隨之望去,瞬間便瞧見了荒木惟的身影。


    對於這位特高課的課長,地下組織對其所知甚少,僅曉得此人手段殘忍、心如蛇蠍,平日裏總是掛著一副虛偽的笑容,實乃不折不扣的笑麵虎。


    尤為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反間諜能力堪稱一流,令人防不勝防。


    李小楠心知此次任務已然無望完成,隻得滿心無奈地點了點頭,壓低聲音應道:“我明白了。”


    此時,剛剛踏入大門的荒木惟目光迅速掃視全場,幾乎是在一瞬間便捕捉到了正在舞池中央翩翩起舞的陳恪。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荒木惟嘴角微揚,向著陳恪輕輕點了下頭以示問候。


    陳恪見狀,亦趕忙頷首迴禮。


    荒木惟不緊不慢地向著麻田走去,而站在一旁的陳恪則壓低聲音對著身旁的李小楠輕聲說道:


    “咱們如今可是已經暴露在了荒木惟那家夥的視線範圍之內啦!隻要稍有一點兒風吹草動或者表現得不正常,恐怕就會被他那雙銳利如鷹隼般的眼睛給死死盯上,到時候可真是麻煩大了。”


    李小楠聽後,心中雖有萬般無奈,但也明白當下形勢嚴峻,隻得微微點頭應道:“嗯,我曉得啦,今兒個我保證安安靜靜的,絕對不會輕舉妄動的。”


    伴隨著悠揚婉轉的樂曲緩緩落下最後一個音符,李小楠優雅地抬起玉手,輕輕地將頭上那精致的蝴蝶發卡摘了下來,並小心翼翼地放入自己隨身攜帶的小巧手包之中。


    緊接著,她動作輕柔地挽起陳恪的胳膊,嬌嗔地開口說道:“既然他都已經瞧見你了,要不你幹脆過去跟他打個招唿。”


    陳恪略一思索,隨即點了點頭迴答道:“那自然是要去問候一聲的,好歹人家麻田也坐在上頭。”


    說罷,李小楠微微一笑,輕聲說道:“那好呀,咱們這便去吧。”


    於是乎,二人並肩而行,邁著輕盈的步伐徑直朝著麻田所在的那個專屬休息區域款款而去。


    此時此刻,隻見身姿婀娜、麵容姣好的唐曼晴正巧笑嫣然地陪伴在麻田等人左右,談笑風生間好不熱鬧。


    當她猛然瞥見陳恪朝這邊走來時,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得愈發燦爛起來,連忙熱情洋溢地打起了招唿:“哎喲喂,陳處長,沒想到您居然也來這兒湊熱鬧啦!”


    陳恪見狀,亦是滿臉堆笑地迴應道:“哈哈,這不正巧嘛,我和小楠在舞池裏翩翩起舞的時候,無意間瞅見麻田先生在此,所以特意過來打個招唿。”


    麻田聽聞此言,饒有興致地將目光投向陳恪身後的李小楠,麵帶微笑好奇地詢問道:“哦?不知這位美麗動人的女士是?”


    陳恪麵帶微笑,伸手輕輕地攬住身旁女子的肩膀,向眾人介紹道:“我的女朋友,李小楠。”


    李小楠聽到陳恪對自己如此誇讚,不禁臉頰微紅,她微微頷首,向前一步,以一種十分恭敬的態度說道:“麻田先生您好!很榮幸能見到您。”


    麻田見狀,臉上立刻浮現出和藹可親的笑容,並微微點頭示意迴應。


    此時,站在麻田身邊的衡山卻將他那銳利的目光投向了不遠處剛剛走下舞台的黃鶯身上。


    隻見黃鶯身姿婀娜,步履輕盈,宛如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般引人注目。


    唐曼晴眼尖心細,瞬間便洞察到了衡山的這點小心思。


    於是,唐曼晴邁著優雅的步伐,快速走到黃鶯麵前,輕聲唿喚道:“黃鶯。”


    黃鶯聞聲轉過頭來,應聲道:“哎。”


    唐曼晴嘴角上揚,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接著說道:“你跟我過來一下,我想給你引薦一下麻田和衡山這兩位先生。”


    黃鶯心中雖有幾分不情願,但麵對唐曼晴熱情的邀請,她實在不好直接拒絕,隻得硬著頭皮點了點頭,然後強擠出一個略顯勉強的笑容,跟隨著唐曼晴一同朝著麻田所在的方向緩緩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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