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腿骨折所引發的那股鑽心蝕骨般的劇痛,如洶湧澎湃的潮水一般不斷衝擊著樸孝敏本就已經緊繃到極致的神經防線。這難以忍受的痛楚,成為了壓垮她那顆一直處於高度緊張狀態下的心靈的最後一根稻草。刹那間,她隻覺得眼前猛然一黑,整個世界都開始天旋地轉起來,隨後便毫無意識地暈厥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樸孝敏悠悠轉醒。當她緩緩睜開雙眼時,卻驚訝地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間陌生的屋子裏。更確切地說,這應該算是一座簡陋至極的茅草屋。她下意識地輕聲唿喚了幾聲,但迴應她的唯有死一般的寂靜。見無人應答,她強忍著身體的不適,艱難地支撐起身子,開始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想要弄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何處。


    這間不大的茅屋裏,最顯眼的莫過於位於屋子中央那個由石頭堆砌而成的土灶台。灶台上,一口鐵鍋正冒著騰騰熱氣,鍋裏似乎正在燉煮著什麽東西,散發出陣陣誘人的香氣。茅屋的牆壁大多是用大小不一的石頭搭建而成的,石縫之間則被泥土仔細地抹平,以阻擋寒風的侵入。


    在粗糙不平的牆壁上,懸掛著一副略顯陳舊的弓箭、幾個鏽跡斑斑的捕獸夾子以及一件破舊不堪的蓑衣。靠近牆邊的位置,還掛著一些不知名動物的肉塊,那血肉模糊的模樣令人看了不禁心生恐懼。屋子的角落裏,隨意擺放著幾塊碩大的石頭,想來應是充當凳子之用。而所謂的飯桌,也不過是一塊稍顯平整的大石頭罷了。至於她此刻所躺臥的床鋪,則同樣是由石頭砌成。然而,值得慶幸的是,床上鋪著厚厚的一層稻草和柔軟的獸皮,倒也讓她感受到了些許溫暖與舒適。


    本想習慣性的下床查探,但是小腿的刺痛提醒她,她骨折了。低頭查看自己受傷的腿,發現已經被兩塊木板給夾住,並且纏上了布帶固定。這時樸孝敏徹底明白了了。她被人救了。此時的她才慢慢的放下心來。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久。她隻覺得喉嚨裏像著了火似的,幹渴難耐,嘴唇也因缺水而變得幹裂。她迷迷糊糊地嘟囔著:“水……我要喝水……”聲音虛弱得如同蚊蠅振翅。


    就在此時,一股力量輕輕地將她扶起。她能感受到一隻手溫柔地托住她的後背,另一隻手則拿著一隻碗,緩緩地將清涼的水送到她嘴邊。當那溫潤的水流觸碰到她幹燥的嘴唇時,她下意識地張開嘴吞咽下去。


    然而,就在接觸到盛水容器的瞬間,她的意識忽然清醒了一些。因為她察覺到,此刻用來給她喂水的並非平日裏常見的水杯,而是一隻粗瓷大碗。這個細微的差別讓她猛地睜開眼睛,一下子完全清醒了過來。同時,腿部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清楚地提醒著她,眼前所經曆的一切絕非夢境。


    她強忍著疼痛,吃力地抬起頭來,想要看清是誰在照顧自己。目光交匯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一張陌生的臉龐。麵前的男子身著一件打滿補丁的布衣,但盡管如此,衣服依然被打理得整整齊齊。他留著不長不短的胡須,麵部幹淨清爽,看上去年齡與她相差不多,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上還帶著幾分令人心動的帥氣。


    這便是她對車仁的最初印象,雖然身處這般陌生且艱難的境地,但這個男人的出現,似乎給她帶來了一絲希望和溫暖。


    樸孝敏喝完水後,愣了好一會才問道:“是你救了我?這是哪裏?你是誰?”


    車仁微微頷首,輕聲說道:“我名喚車仁,今日於山中狩獵時偶然發現了你,便出手將你救下帶迴此處。此地乃是這片大山的穀底,而你此刻身處之所,是我的一處臨時居所。”


    樸孝敏目光閃爍,小心翼翼地詢問道:“不知此處距那高麗國都究竟有多遠呢?”她心下暗自思忖著眼前之人的來曆和意圖,故而不敢輕易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緊接著,她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趕忙補充道:“實不相瞞,小女子家住高麗國都,隻因外出狩獵時所乘之馬受驚失控,這才不慎跌落至此。煩請閣下施以援手,助我離開此地,或是替我向家中傳個口信也好啊!”


    車仁凝視著樸孝敏,一臉鄭重其事地迴答說:“其實從這兒到高麗國都並不算太過遙遠。然而,這座山僅有一條出山之路可行,且此路崎嶇蜿蜒、坎坷難行。若是僅我一人行走,估摸大約需十日上下方可抵達。”言及此處,他的視線移至樸孝敏那受傷的腿部,稍作停頓後接著說道:“可如今你身負傷勢,行動多有不便。倘若由我攜同你一同前行,則約莫得花費二十餘日方能走出這深山幽穀了。”


    車仁的話語就像一盆冷水,無情地澆滅了樸孝敏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她原本滿懷期待的心,瞬間跌入了穀底。畢竟以她目前的身體狀況,連下地行走都十分艱難,更別提要通過車仁所描述的那條蜿蜒曲折、充滿險阻的道路了。


    樸孝敏咬了咬嘴唇,眼中流露出一絲絕望和無助,但她並沒有放棄最後的努力。猶豫片刻後,她抬起頭,用近乎哀求的語氣對車仁說道:“那……既然我實在無法走動,那……能不能麻煩您幫我一個忙呢?請您到高麗國都城我的家中去傳個口信,可以嗎?”說罷,她似乎擔心車仁不相信自己,急忙將戴在手腕上的玉鐲摘了下來,小心翼翼地遞到車仁麵前,緊接著解釋道:“這隻鐲子是我哥哥送給我的禮物,您隻要拿著它去見我的家人,他們一定會相信您所說的話。而且,作為感謝,他們肯定會給予你豐厚的報酬。”


    此時的樸孝敏,眼神中透露出一種純真與信任,仿佛完全沒有考慮過對方可能會拒絕或者背叛自己。或許是因為涉世未深,未曾經曆過太多人心險惡;亦或是出於某種特殊的直覺,讓她堅信眼前的這個人值得信賴。然而,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車仁竟然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表示拒絕了她的請求。


    ““為什麽?”樸孝敏瞪大了眼睛,滿臉疑惑地望著車仁,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和不解。


    車仁深吸一口氣,無奈地迴答道:“並非是我不願幫助你,實在是愛莫能助啊。倘若我前去為你向家人通風報信,這一來一迴,起碼需要耗費二十天之久。那在這段時間內,你又該如何自處呢?”


    然而,樸孝敏聽完後,依然一臉茫然地盯著車仁,似乎並未完全理解他話中的深意。看到她這般模樣,車仁心中暗歎一聲,心知眼前這位看似出身富貴之家的女子,猶如溫室中的花朵一般,對於生活的艱辛與危險毫無概念。


    於是,車仁耐著性子繼續解釋道:“在這漫長的二十天裏,即便你能夠勉強下床行走,但你可曾想過,你是否懂得生火取暖、烹飪食物?若是到了夜晚,這片荒野之地突然出現兇猛的禽類襲擊,你又當如何應對?毫不誇張地說,別說是整整二十天,哪怕僅僅隻有短短兩日,以你目前的狀況,恐怕都難以支撐下去。”


    聽到此處,樸孝敏終於恍然大悟,明白了車仁之前所說那些話的真正含義。原來現實竟是如此殘酷,自己之前的確從未考慮過這些問題。此時此刻,她意識到眼下唯一可行的辦法,便是安心養傷,待傷勢痊愈之後,再懇請車仁帶領自己離開此地。


    想到這兒,樸孝敏不禁憂心忡忡地開口問道:“那麽,我的傷究竟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康複呢?”


    車仁一臉凝重地說道:“俗話說得好啊,傷筋動骨一百天。況且此地藥材稀缺不全,而你還需要經由那條蜿蜒曲折、崎嶇難行的小路才能離開。如此一來,估計得多耗費個十天半個月才行呐。粗略算下來,怕是得有足足一百一十五天啊。”


    “什麽?”聽聞此言,樸孝敏不由得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驚叫出聲。她那原本就因受傷而略顯蒼白的麵容此刻更是毫無血色,聲音都不自覺地顫抖起來,“竟然……竟然要這麽久?難道說我真得在此處滯留長達一百十五天之多嗎?”


    這突如其來的噩耗讓樸孝敏情緒瞬間失控,她激動地想要站起身來,但這一動彈,卻使得受傷的小腿傳來一陣鑽心般的劇痛。盡管樸孝敏並非那種囂張跋扈、任性妄為的刁蠻公主,但畢竟也是自幼便生活在榮華富貴之中,受盡萬般寵愛的千金大小姐。如今遭遇這般巨大的變故,境遇可謂是天壤之別,任是誰一時之間恐怕也難以承受這樣沉重的打擊。


    車仁見狀,趕忙輕輕扶住樸孝敏,示意她稍安勿躁,並緩緩地點了點頭,安慰道:“我深知這一百一十五天對你而言太過漫長難熬,可實在是無可奈何呀。一般來說,像這種骨折的傷勢,恢複所需時間大致就是如此呢。”


    麵對眼前無法更改的現實狀況,縱使心中千般不願、萬般無奈,樸孝敏也深知已無其他更好的解決辦法。最終,她隻得深深地歎息一聲,神情落寞,默默地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隨即,隻見車仁小心翼翼地端來了另一個碗,這個碗裏盛裝著滿滿一碗黑褐色的液體。還未靠近,那股刺鼻的味道便撲麵而來,不用細嗅就知道這一定是苦澀難咽的中藥。


    \"這是專門給你熬製的藥,趕緊趁熱喝了吧,這樣能讓你的身體好得更快些。\"車仁輕聲說道,目光關切地落在樸孝敏身上。


    盡管心中萬般不情願,但樸孝敏還是緊緊捏住鼻子,鼓起勇氣大口大口地將那些黑乎乎的藥汁灌進嘴裏。每一口都仿佛是一種酷刑,苦得她直皺眉頭。


    就在樸孝敏強忍著不適艱難地喝完藥時,車仁又從屋外走了進來。這次,他手裏拿著一根拐杖,看起來像是剛製作完成不久,上麵還散發著淡淡的木材香氣。車仁輕輕地將拐杖放在了樸孝敏的床頭,然後默默地轉身準備離開房間。


    樸孝敏望著車仁離去的背影,心裏不禁感到十分疑惑。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何自己會如此輕易地相信這個僅僅見過一麵的陌生人呢?這種信任感來得毫無緣由,卻又異常強烈。


    正當車仁快要走到門口時,突然停下腳步迴過頭來,溫和地詢問道:\"晚上想吃點什麽呢?咱們這兒的素菜比較有限,隻有一些新鮮的野菜可供選擇,不過肉菜倒是有幾種可以挑一挑。\"


    聽到這話,樸孝敏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之前追逐那隻可惡兔子的場景。正是因為想要抓住那隻狡猾的家夥,自己才不慎失足跌落懸崖。想到此處,她不由得心頭湧起一絲幽怨和憤怒,賭氣般地大聲迴答道:\"我要吃兔子!\"


    後麵的故事宛如那一本又一本畫本中的愛情傳奇一般展開,車仁對樸孝敏的關懷可謂是無微不至、細致入微。由於樸孝敏腿腳不便,這自然而然地使得兩人之間有著頻繁且親密的接觸。


    日子一天天過去,車仁除了采集草藥給樸孝敏外敷內服之外,還承擔起了外出打獵以及烹飪美食的重任;而心靈手巧的樸孝敏,則會細心地幫助車仁縫補因狩獵時穿梭於叢林間而被樹枝無情劃破的衣物和裝備。


    他們的生活平靜而和諧,恰似一對遠離塵囂、歸隱山林的恩愛夫妻。隨著時光緩緩流淌,無數個朝夕相伴的日夜悄然流逝,兩人心中那份特殊的情感如同春日暖陽下綻放的花朵般,逐漸盛開、蔓延。不知不覺間,這份情感愈發深厚濃鬱,最終衝破了世俗道德的重重藩籬與禁忌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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