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


    咣當一聲,大門被撞開!


    生子幾個人,麵色憔悴地抬著已經昏迷了的林強,衝了進來!


    “叔——嬸子——,趕緊的,強哥暈了!”


    “啊——?”林強母親看著被抬迴來的林強,兩腳發軟,咕咚一下,坐在了地上!


    ……


    林勇嫂子,在給林強一口一口地喂著麥乳精。


    唿——!悠悠一口氣,林強醒了!


    一睜眼,看見了炕頭的父母紅著眼在看他。


    “哇——!”林強這幾頭憋在心中的委屈、無奈、悲痛噴湧而出!


    “媽啊——!”


    “爸啊——!”


    “我對不起你們啊——!”


    邊哭,邊猛地翻身下炕,咕咚一下跪在父母麵前,咣咣咣地磕頭,額頭上的血,順著腦門往下嘩嘩嘩地流!


    林勇母親眼前一黑,背過氣去!


    林勇的父親,臉色慘白!


    生子他們把林強送迴來,加上昨天所有參加搜索的人都撤迴了,他們就是在林勇是兇多吉少了!


    可是他們還強行用最後的一絲期望堅持著,等著林強,期待林強能給他們帶迴來一個奇跡。


    然而,林強的迴來,當他們親耳聽見林強哭訴,當場就像被抽走了最後一絲血一樣,徹底死心了!


    ……


    薑紅燕,兩眼失神地看著窗外。


    不知何時起,天空已經開始飄落起了微微的雪花!


    這是入冬以來第一次下雪!


    從自己的丈夫出去,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天了!


    盡管最近幾天,林強身子剛一恢複少許,就一個人去黑瞎子溝轉悠,但是每次迴來,都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她摸著自己的肚子,肚子越來越大!


    “媽媽,爸爸什麽時候迴來啊?”小花花靠在媽媽的身邊,看著媽媽的臉問。


    薑紅燕強忍著心中的痛:“快了,爸爸打到大老虎就迴……來。”說完,偷偷轉頭抹去眼淚。


    “媽媽,為啥小朋友說爸爸死了?”


    “爸爸……不會死,別……聽別人瞎說。”薑紅燕哽咽著,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媽媽,你哭了。”小花花用自己柔弱的小手幫薑紅燕擦去臉上的淚珠。


    “媽媽不哭,花花和媽媽一起等爸爸迴來。”


    “媽媽不哭,花花不信小朋友的瞎話……”


    薑紅燕一把摟過花花,緊緊摟在懷裏!


    “花花你記著,爸爸最愛花花啦,爸爸舍不得看不見花花,爸爸一定會迴來的!”


    “嗯,爸爸也愛媽媽,爸爸舍不得花花,還有媽媽,還有奶奶爺爺!”小花花很堅定地握著小手!


    “嗯,我花花真懂事!”薑紅燕使勁兒地摟著女兒,看著窗外,窗外的雪花,漸漸的變得模糊了!


    ……


    “哈哈哈哈哈!”


    “來,走一個!”


    孫成安家,最近幾乎家裏天天擺著長流水的席麵!


    雖然王梨花有點心疼這麽大手大腳的花銷,可一想到林勇的死,她覺得一切都值了。


    再說,這些日子,每次來家裏喝酒的人,都不空著手,算起來,自家還是賺了。


    “林勇這小子,叫老天給收了,真是報應啊!”


    “太對了隊長,還是您說的對,這人就不能太狂,太狂就得落個死無全屍!”


    “哼!老李啊,這好話都讓你說了!”孫勝龍不屑地白了對方一眼。


    “原來林勇剛當上副隊長那陣子,可沒見你說過這話,你不是也跟著一幫人在他後邊舔屁眼?”


    老李的老臉一紅,忙伸手在自己臉上輕輕扇了兩巴掌:“勝龍侄子,是我老李沒見識,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當我是個狗!”


    孫成安擺了擺手說:“算了,人無完人,老李啊,你們幾個知錯能改就是好同誌,勝龍,咱們還是要團結這些能改過自新的好同誌。”


    他說著,朝兒子使了個眼色。


    孫勝龍點了點頭,沒再吭氣。


    “爸,我聽說公社正在向上級申報,準備給林勇報個烈士呢!”


    孫成安穩穩一笑:“烈士?”


    “再孬的活人,不比個死人強啊?這麽簡單個理兒,咋還想不透?”


    “就是啊,隊長說的對,要擱我,我寧願當條狗,也不樂意當個啥j巴烈士!”老李諂媚地說。


    “可讓一個死人,來壓著我們這些活人,心裏想想都憋氣!”孫勝龍不服氣地。


    “勝龍,別聽人淨說好的,遇上事兒要學會琢磨!”


    “爸,您這話咋說呢?”


    “你瞅瞅這些日子姓郝的那個臉兒,整天和死了爹似的,要是烈士管用,他能拉著那副死逼臉嗎?”


    ……


    “這裏是林伯伯家嗎?”


    林家人正在悲傷之中,門口傳來了一個聲音沙啞的女聲。


    林勇二叔忙迎出去,看著眼前的女孩,心裏詫異。


    楊揚,他說不上認識,但是楊揚這個女孩太出名了。


    特別是當看見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頭發花白的男人,林勇二叔更加不敢怠慢。


    “你是楊揚吧?”他用試探的口吻確認著。


    “嗯,這是我爸。”楊揚低聲指了下後邊的父親。


    “您是……”楊勝利試探著。


    “哦,我是林勇二叔,是隊裏的會計,他們都叫我林會計。”


    林勇二叔心思縝密,他沒有讓楊勝利叫他老楊,畢竟自己上邊還有個大哥呢。


    人家一看就是衝著林勇來的,而且楊揚的父親,是大領導這事兒誰不知道,自己不能喧賓奪主。


    “大哥大嫂,領導來家了。”林勇二叔轉頭對身後林勇父母說。


    “領導好,快,屋裏坐。”


    ……


    “林大哥,大嫂,我是楊揚的父親,我叫楊勝利,和楊揚來看望你們。”


    “這可不敢當……”林勇父親不善言辭,話說了半截,不知道該咋往下說。


    林勇母親還沉浸在喪失林勇的傷痛中,心情極其複雜,也不知道該咋說。


    “那啥,我給介紹一下。”林勇二叔猶豫了一下。


    “紅燕,你帶孩子過來,領導來看咱了!”


    薑紅燕紅著眼圈,牽著花花的手,緩緩走了過來,微微朝楊揚和楊勝利點點頭。


    “這是二勇……林勇的媳婦和閨女。”


    楊揚看了一眼薑紅燕,覺得她是個可憐楚楚的美人,又看見小花花。


    模樣既有薑紅燕的標致,又有林勇的影子。


    心裏一酸,拉住小花花的手,輕輕把她抱住!


    ……


    想到林勇為了救自己,搭上了命,楊揚的心裏一種極度複雜。


    悲傷,心痛,愧疚,交織在一起。


    見了眼前的林勇未亡人憔悴的樣子,還挺著個大肚子,她一下子抑製不住自己,抱住了薑紅燕。


    “嗚嗚嗚嗚,嫂子……,嗚嗚嗚嗚,我……,嗚嗚嗚!”


    “嫂子啊……嗚嗚嗚,我……,嗚嗚嗚,對不住你……嗚嗚嗚嗚!”


    林勇為了救楊揚而死,是盡人皆知的事情,可是這件事兒,唯有對薑紅燕隱瞞了!


    所有人都說林勇是上山打獵的時候遇到了山火,後來遇到了洪水,落水了。


    並沒有對她說當時是為了救楊揚。


    剛開始,薑紅燕對這對上門來的父女,以為是領導關心,又以為楊揚是陪同父親的。


    可是此時,當楊揚抱住她哭的時候,她開始以為是同情她。


    當楊揚說出“對不起”三個字的時候,她心裏一下子就有了不對勁兒的感覺。


    “不是,等會兒妹子!你剛才說啥?”


    “嗚嗚嗚嗚,嫂子,我對不起你啊!”楊揚眼淚巴唿的,語言倒是很流暢。


    “你是說,你和二勇……”


    “嗚嗚嗚,嗯,是啊……嗚嗚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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