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漢應諾一聲,立即快跑出列,趕往馬車這邊,肩上還不忘扛著那柄斧刃布滿了無數細小缺口的雙刃巨斧。


    唯獨留下牛亦與時含風在內的五人,在原地麵麵相覷。


    他們五個人沒有過多的言語商討,隻是相互之間以眼神做了幾次交流,之後,他們也各自收起了兵器,緊跟在肖漢之後,趕往馬車這邊。


    與此同時,孫駱涯跳下了馬車,快步奔行到了一具馬屍前,徒手剖開了馬腹,並且在馬腹之中搗鼓了好一會兒,這才驀然抽出。


    卻見一把借助夕陽光輝渾身明晃晃的刀刃滴血不沾的被他給抽出馬屍的體外。


    放眼看去,這把刀的刀身長約兩尺半。


    孫駱涯抽出刀後,也沒空仔細觀摩,直接收刀入鞘,轉身便跑向了馬車。


    也就在這時,那位孤身立在馬車的車廂頂部的白衣少女,微微揚起雙手,麵朝官道上那三名離馬車越來越接近的攤販子,開口喃喃道:“飛砂走石。”


    頓時間,以白衣少女所在的馬車為起始,朝著那三名各自賣麵、賣糖人、賣糖葫蘆的男女所在刮起了一陣狂風,一時間,砂土飛揚,小石翻滾,遮天蔽日的黃沙碎石不斷吹打著他們三人的麵龐,使得身在其中的他們三人,在黃沙中就連睜開眼都變得相當的困難。


    而就在官道上憑空生起了一陣狂風的同時,站在車頂上的白衣少女當即就被人給抱下了車頂。


    孫駱涯抱著那位上的去車頂下不來車頂的白衣少女迴到車廂中,當即還不忘囑咐駕車的肖漢一句,讓他快馬加鞭,有多快跑多快。


    當任馬夫的肖漢,身上鮮血淋漓,他受的傷也不比自家少主身上要來的少,在他的胸前,更是有一道長達一尺的血痕,若是下刀之人再深入幾寸,恐怕肖漢這個時候已經半隻腳踏進了閻羅殿。


    那柄幾乎可以淘汰的雙刃巨斧就被放在了肖漢右手邊的車板上,以防有個萬一,他也可以第一時間揮斧迎敵。


    除他之外,其餘已經翻身上馬背的五名麾從死士,也各自整裝揚鞭,策馬奔行。


    孫駱涯等人借助白衣少女的這場黃風,開始竭力奔逃向中州邊境。


    反觀另一邊,駝背老倌賀齊山此時非但被兩名不受黃風砂石影響的豬頭士兵所牽製,更是被這場突如其來的黃風給來了個出其不意,這一次他可真的是眼睛進了沙子,想睜也睜不開。


    至於那兩名豬頭士兵卻是抓住了這個機會,當即同時揮斧劈下。


    雖然賀齊山眼睛看不見了,可他的耳力也不算太弱。即使耳邊有風沙唿嘯,可風聲之中,仍有微不可察的那種利刃撕裂狂風的嗚咽聲。


    賀齊山憑借著自己幾十年的江湖經驗,身體四肢自然而然地做出了本能耳朵反應,迅速向後倒掠數十步,強行與豬頭士兵拉開距離。


    而且在賀齊山避開了豬頭士兵的攻擊之後,他的身形非但沒有停止,反而仍在繼續向後倒退,直到雙方的距離拉開了將近兩百米的時候,賀齊山倒退的身形這才漸漸停止。看他的樣子,似乎是打算在自己的眼睛能夠看清東西之前,是不打算繼續追殺那位魔教少主了,更是不打算與兩名豬頭士兵交手。


    賀齊山一退再退,兩名豬頭士兵一追再追,漸漸地,駝背老倌賀齊山與其餘三名同伴的距離越來越遠,自然而然,他與這一次要殺死的目標也就越來越遠。


    而且,此時在風砂中,以雙臂護在眼前的閻遠玉,不知不覺早已將扁擔棄之不顧了。


    這時候,她下意識地迴頭望了一眼,竟是已經見不到了駝背老倌的身影。


    閻遠玉心中有些煩躁,對於這場突如其來的風砂,她自然知道不可能是憑空刮來的,她明明聽見那位白衣少女若有若無地說了“飛砂走石”四個字。


    與先前的“撒豆成兵”一般無二。明明她們的距離相隔還很遠,況且白衣少女的嗓音很輕,可她們就是能夠聽見。閻遠玉實在是不懂其中的玄妙。


    閻遠玉迴過頭,兩眼在臂膀的遮掩下,勉強看了眼身邊的那位矮小漢子,她撇過頭,盡量讓自己的嘴巴不吃進風砂,同時,還要提高嗓音大聲喊道:“邢丹濤,你有沒有辦法可以阻擋掉這場風砂?”


    一旁那位矮小漢子,實際與閻遠玉一般無二,他手上那隻插滿糖葫蘆的稻草人早已不知去向,此時的邢丹濤,兩手的手掌向外翻開,五指彎曲如鉤,似乎是想著用雙掌將這場大風砂給撕裂。


    隻不過,這也僅僅隻是邢丹濤的一念之差。


    他知道自己絕對無法做到將風砂給撕碎的神奇手段,故而他們現如今能做的,就是祈禱著魔教少主等人跑步太遠,更是希望著這場被那名白衣少女所“召喚”出來的風砂能夠早一些消散。


    相比較身段豐腴的閻遠玉,以及身體精壯的邢丹濤,那位身形消瘦如枯槁的男子包逸,卻是被這場風砂給折磨的夠嗆。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體重太過輕巧了一些,還是他的實力是四人之中最弱的,總之,現如今的包逸,已經整個人趴在樂地麵上,兩隻手死死地抓著地麵上的兩叢雜草,似乎還恨不得拋開沙土,抓在雜草的草根上。


    此外,他的雙腳腳尖也是死死地戳進了地麵,即使風砂大到超乎想象,可形如枯槁的他,硬是沒有被風砂從地麵上給吹得飛起來。


    慘如包逸。


    可即便如此,包逸依舊死死地咬緊牙關,沒有讓自己就此被風砂給吹飛。


    因為他知道,隻要自己堅持住了,隻要自己沒有被風砂給吹飛,那麽隻要等到這場風砂一停,那他們就又能繼續追趕那一行早已遠去的八個人。


    事實上,若是以包逸的性子,換做平常,要是遇上了今天這檔子事,那他肯定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可這一次比起以往那幾次,都有些不同。


    因為這一次買兇殺人的雇主,出錢高。


    可以說,這位雇主給予的殺掉魔教少主唐王孫的懸賞金是一千兩。


    這一千兩不是白銀,而是黃金。


    至於這一千兩黃金能做什麽,至少是能夠在中州的京城之內,買到一棟最靠近皇宮的宅子。而且,這還是現在的價格。要是換做以前,一千兩黃金至少能夠多買一座宅子。若是換做京城其餘地方的,隻要不是靠近皇宮的宅子,那麽一千兩黃金足足可以買一百棟,若是在環境優美些的地方,那麽買宅子的金子就要稍稍貴上一些。


    中州不比大唐境內的其餘八州,中州的房價遠遠高出其餘八州的房子至少百倍以上。一來,中州是大唐王朝的龍興之地,更是大唐的京畿之地,是九州的中心。這裏的一切東西都貴,不說是宅子,就連平時吃的用的,也都比其餘八州要來得貴得多。其中,又以京城所在的州城,一切物資所需最為昂貴。


    包逸從小就有一個夢想,那就是讓自己做的糖人,能夠在京城裏邊成為最暢銷的甜點小吃。甚至他還想過自己要在京城之中開上百家店鋪,專門用來賣糖人兒。所以,這一次當雇主開口說懸賞金是一千兩時,包逸的兩隻眼睛直接就看直了,就差從眼眶裏邊掉出來了。


    正因為包逸的心裏麵早就已經下了決心,所以即便當下他被風砂刮得站不起身,可他仍是沒有要放棄的打算。


    一千兩黃金!


    足足可以讓他少奮鬥一百年,甚至是一千年!


    如此,他又如何能夠不心動?


    “呀啊啊啊!!”


    突然的,也不知為何,這名被風砂壓趴在地上的消瘦男子,歇斯底裏地咆哮出聲。


    與此同時,天地間隻見一道淡金色的氣體從天際飛來,猶如金色的匹練拋射而下,隻在須臾,金色氣體便已籠罩在了那名消瘦男子的身體上。


    本就在撕心咆哮的包逸,這時候身被金色的氣體所籠罩,當即,他那撕心裂肺般的咆哮聲就顯得愈加的淒慘,嗓音也是愈加的嘹亮。


    一旁的閻遠玉察覺到了包逸身上正在發生的神奇一幕時,她目瞪口呆,甚至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至於那位曾經也親身體驗過金色氣體灌體洗禮的矮小漢子,則是在見到了這道從天拋射下來的金色氣體時,心裏邊非但沒有感到驚訝,反而是在極力的壓製那種殺掉消瘦男子,讓自己替代包逸被金色氣體洗禮的強烈念頭。


    不得不說,屹立在風沙中,身形巋然不動的邢丹濤,在見到了包逸身體上的那道金色氣體時,在他的那雙三角眼之中,竟是毫不掩飾地透露出了極其強烈的貪婪的欲望。


    這種欲望,更是一種渴望。


    他邢丹濤渴望被這道金色的氣體所“洗禮”。


    他很清楚包逸現如今的感受,因為這種感受比起剝皮抽筋一點也不遜色。他猶記得自己當初被這道從天而降的金色氣體所籠罩時,身體表麵,每一寸肌膚都好像被烈火灼燒一般,火辣辣的疼。他甚至都恨不得拿一把刀,自己把自己的肌膚給一層層剝掉。


    邢丹濤心裏清楚的知道,隻要包逸能夠在金色氣體的洗禮下堅持不死,那麽等到金色氣體完融入他體內的那一刻,便是包逸脫胎換骨之時。


    饒是如此,邢丹濤還是強行壓製住了自己腦海裏的那種放縱欲望的念頭。因為他知道,這道金色氣體不是他想要就能要的。否則,在當今的這座大唐武林,就會發生許多老一輩的武學天才,開始為了這一道道金色氣體而開始濫殺無辜。恐怕就連在江湖中銷聲匿跡了許多年的魔教教主,也都有重出江湖的那一日。


    到時候,大唐武林,將再也沒有正道和魔道之分。


    而在距離風砂區數百米開外的官道上,正在揚鞭驅策馬車行駛的肖漢,無意間察覺到了天空中出現的那一道金色匹練,不禁失聲叫喊道:“少主,快看天上的那一道金色氣體是什麽。”


    一直在車廂裏邊調養體內紊亂氣機的孫駱涯,在聽到了肖漢的喊聲後,立即掀開了簾子,鑽出了車廂,白衣少女閭丘若琳緊跟在後,也同樣鑽出了車廂。


    兩個人幾乎同時抬頭觀看天上的那道金色匹練。


    孫駱涯難得的微微張嘴,這一幕奇妙的景象他從未見過。


    倒是一旁的閭丘若琳在見到了這條金色匹練後,處變不驚地小聲解釋道:“這是你們大唐王朝的武運。”


    “武運?”孫駱涯皺了皺眉。


    閭丘若琳點頭道:“武運其實也是氣運,隻不過氣運是籠統的說法。


    除了氣運,這座人間還有武運與文運一說。


    隻不過武運與文運也能算是氣運,可氣運又不同於武運與文運。


    簡單點說,一個王朝之所以能夠存在,那是因為這個王朝所具備的氣運、文運、武運都十分充沛。


    對於王朝來說,氣運又能稱之是國運。


    若是一個王朝的氣運足夠強大,即便文運與武運弱小的可憐,可這個王朝依舊能夠在這座人間建立起來。


    隻不過,若是兩國相爭,那這個沒有文運與武運的王朝,自然是敵不過那些武運與文運勝過氣運的王朝。


    簡單點說,氣運鼎盛的王朝,完是靠運起才建立起來的王朝。與王朝內的文武百官實則沒有多大的幹係。


    可武運昌榮的王朝,不說能夠擁有百萬雄師,光是王朝內的江湖武夫,也會因為王朝的昌榮武運,而分到一杯羹,或是對武道一途有了更多的領悟,或是因此直接破開瓶頸,躋身更高的武學境界。


    而那些文運積聚的王朝,雖然能夠驍勇善戰的出色武將沒有武運昌榮的王朝要來的多。可是文運積聚的王朝,自然有文運積聚的好處。


    那便是朝廷內的官員,都不缺少那些腦子不僅好使,而且還擁有一顆敢死的心的血性文官。


    這類文官雖然不能做那萬人敵的武將,可他們上了戰場,依舊能夠戰勝那些出色的武將。這類征戰沙場的文官,又被稱之為儒將。


    在你們大唐王朝,就有著一位響當當的儒將,好像是叫什麽龍來者,更是被你們大唐的百姓稱之為‘兵聖’。


    不過,你們大唐王朝並非是文運積聚的王朝。雖然你們大唐王朝尚無,可也非是武運昌榮的王朝,你們大唐王朝說得好聽點就是氣運足夠鼎盛,甚至都引來了那條蟄伏休眠在養龍穀上千年的妖龍的覬覦。


    我聽說那條妖龍被龍虎山的師叔祖給斬殺了,後來更是被天上的仙人給化作了三份氣運,反哺給了大唐王朝。”


    孫駱涯聽完了白衣少女的長篇大論,終於有機會開口,他便問道:“那你說說看,如今的大唐王朝,那一部分氣運比較突出。”


    閭丘若琳搖搖頭,道:“本來是氣運鼎盛的王朝,現如今,氣運、文運、武運,三者都差不多。”


    孫駱涯又道:“那這是好是壞?”


    閭丘若琳想了想,這才說道:“長遠來看,三類氣運都均衡的王朝,隻要天子不昏庸,立世百年也不是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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