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散盡,十數位匪徒隻剩下匪首一人。此時此刻,他把刀拄在了地麵上,單膝跪在了地上,頭發披散著,動物毛皮製成的大衣更是破爛不堪,身上猩紅的傷口不下五十道,還都往外流著血。


    匪首抬起頭,看向那位從半空中重新落在地麵上的男子,心中駭然,“這個家夥難道真的是傳聞中的魔教少主?”匪首大口喘著粗氣,額前密集的汗珠開始順著兩頰往下巴上滴落。他瞥了眼自己的右手,虎口上的皮肉已經被刀柄給絞爛了,鮮血將他的整隻右掌塗上了血色。


    他強忍著火辣作痛的虎口傷勢,深唿吸了一口氣,艱難地從地上站起,雙目正視那位朝他走來的俊美男子。男子走的很慢,一如剛開始下馬時一樣,緩步而行,突然,匪首慘笑一聲,道:“麵對十數位匪人,他獨自一人這是何等的自信?可笑我還以為他是腿腳不便,還想著趁他病要他命,原是自己想差了。”


    匪首的聲音很輕,孫駱涯聽不見他自言自語在說些什麽。不過迴想起先前的那幾次圍殺,現在想來,還是有點心有餘悸。若非他涉獵的武學較為廣泛,以武當的輕功脫離困境,不然的話,他這次難免會受一些皮肉之苦。他有佛門金骨伴身,況且體魄被孫希平打熬的極為結實,在這次圍殺之局當中,雖然性命無憂,可他的皮肉依舊會被刀劍所傷。


    孫駱涯自嘲一笑,果然是技多不壓身。他的武學是學的雜,但雜也有雜的好處,至少隨機應變的選擇會比較多一些。如果他不會地龍遊和武當梯雲縱,那麽在剛才的那波殺局中,他就必須與這些匪人硬碰硬,到最後肯定是以自己的重傷來換取這些人的性命。


    他一邊將剛才的戰鬥在腦海裏進行一次“複盤”,一邊從某位匪徒的屍體上撿起了刀。刀身上有血,都是死者身上的血。這個人比較慘,脖子被劍氣給刺透了,血液從脖子裏噴湧出來,將身體部染紅。


    孫駱涯把刀鞘懸在腰間,握著刀,朝匪首繼續走去。


    他的步子不慢,是正常人的行走速度。


    可看在匪首的眼中,他的步子卻極慢。


    孫駱涯提著刀,鮮血從刀身上不斷匯聚在刀尖,然後緩緩滴落。


    他的臉上已經收斂了之前喝完酒後的笑意,取而代之的,則是剛才身陷困境,而難免流露出來的怒意。


    他的那對桃花眼,很好看,可眼神卻是極為的冰冷,宛若寒潭。


    匪徒盯著他的眼睛看了會兒,身子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他倒吸了一口寒氣,血肉模糊的右手將刀柄握緊了幾分,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嚐試著去拚一下,他就必死無疑!隻有想著拚了命的去活,他才有可能真的活下來。


    匪首絕不想坐以待斃,因為他看著那個人走路,就像是一種煎熬。他覺著這個男人走路的步子,正在越來越慢,而且每當他行進一步,匪首就會覺著自己的心髒會愈加激烈的跳動。這種感覺很不好受。


    他左手握在右手上,雙手緊握手中長刀,快跑上前,朝那位慢步走來的男子揮刀砍去。


    “殺!”


    他大吼著,拚盡了身所有的氣力,他隻想活。


    孫駱涯麵色凝重,望著衝殺而來的匪徒,他以手中的長刀做出了應對。


    金鐵交擊的聲音“鏗鏘”作響。


    兩把品相相當的長刀交互交擊,發出悅耳的聲響。


    可就在下一刹那,匪首手中的刀就停止了,然後就是長刀從他手中脫手而出,落在地上的清脆聲響。


    隻見孫駱涯手中的長刀,正巧捅進了匪徒的心口。


    匪首嘴裏流著鮮血,,目光呆滯地呢喃道:“刀……使劍招?”


    孫駱涯沒有理會,把刀從匪人的心口抽出,在匪首倒地後,他用死者的衣物將刀身上的血跡擦拭幹淨。之後,他將長刀歸鞘,佩刀離開。


    他來到棗紅馬前,從馬背上取下了酒囊,拔開囊塞,往自己嘴裏倒了口酒。甘甜的味道刺激著幹燥的口腔,剛烈的酒水在他的腹中燃燒,這種感覺很過癮。


    塞好木塞,將酒囊重新在馬背上掛好,這才翻身上馬,騎馬離去。


    從始至終,孫駱涯都隻憋著一口氣,直到駕馬離去,這才將腹中的那口真氣散去,在將唿吸穩定之後,他才想起了用易筋經義內的唿吸吐納法,進行唿吸,繼續溫養體內的陰陽二氣。


    馬蹄踢踏,孫駱涯望著茫茫的荒野,以及曲折的官道,嘴角不自覺向兩邊一咧,不知怎麽的,他竟然開始期待這一路上能多遇到些劫匪了。


    ————


    揚州城,縣衙大牢。


    舒耳的鐵鏈聲“鈴鈴”作響,原是一間牢房的門鎖鏈被獄卒伸手撥弄著。獄卒一手抓著鎖鏈,一隻手捏著鑰匙,將門鎖“哢嚓”一聲打開。


    木質牢門被獄卒往裏推開,牢房內,隻見兩位身穿皮革勁裝的父女相互依偎而坐。見到了獄卒將牢門打開,淪為階下囚的男子立即攀爬著上前,伸手抓在了獄卒的褲腳上,嚎啕喊冤道:“衙差大哥,求求你,求求你放我父女倆出去吧,我們是被冤枉的。王大老爺一家十五口被殺,與我父女二人,絕無幹係!”


    獄卒麵無表情地看了男子一眼,伸手將男子的手拍開,冷哼道:“你們冤不冤枉與我屁點關係都沒有,要喊冤,待會兒自己去跟陳大人說去。”獄卒撂下這句話,然後就扭身退到了牢房一隅。


    這時候,雜亂的腳步聲響起,有十幾位身穿公服的衙役,從牢房外湧進,他們先是命人檢查了一下這對父女手腳上的鐐銬是否完好,然後才分作前後兩批,將這對父女圍在中間,押送出了牢房。


    牢房外,手腳被套上了鐐銬的男子,並沒有見到獄卒說的那位陳大人,心情極度失落。他知道,當地的父母官實在是算不上什麽好官。


    “冤枉啊!”男子大喊道。


    “爹,別喊了,沒用的,他們不會聽的。揚州人是不會聽我們這些兗州人喊冤的,他們巴不得將我們這些外地人送出去做那引出無頭將軍的誘餌。”與男子並肩而行的女子,烏黑的頭發垂散著,看不清她的麵容表情。就連她手腳上鐐銬所發出來的聲響,都顯得特別的安靜。


    她語氣低沉地說道:“揚州人,活該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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