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場麵似乎陷入了尷尬的局麵。


    齊國大將田單幾次三番也無法突破馬其頓方陣銅牆鐵壁一般的防守,而塞琉古麵對燕、趙、楚三軍的狼顧鷹盼也不敢輕易變陣,隻好實施積極的防守。


    這樣一來雙方都陷入“絞肉機”陷阱,不斷地有士兵慘叫、倒下,堆積的屍體很快便堆積成山,幾乎漫到成年男子胸前的高度。


    托勒密聽見蜜雪兒身不由己地在唇邊輕輕吟誦古希臘詩人西摩尼在巨獅紀念碑銘刻下的詩文:“異鄉人,請告訴斯巴達人,我們陣亡此地,至死恪守誓言。”


    當下和這著名詩篇種描述的何等相似!


    在托勒密看來塞琉古和田單便要像溫泉關之戰一樣,亟需暫停戰鬥,清理那些已經完全形成隔離牆的死屍了。


    燕、趙兩國的騎兵蓄勢待發,楚國軍隊也開始向高地的密林之外緩緩集結。


    此時的齊軍已經疲態盡顯,消耗下去的最終結果必然是精銳部隊的衰竭,再慘遭反戈一擊。


    塞琉古布下的環形陣地發揮了馬其頓的重裝士兵集群的最強防守能力,在沒有熱兵器的時代,彷如一群猛虎團團圍住一隻長滿鋒利尖刺的巨龜,無論從任何角度都難以下口。


    隻要缺口一刻不能夠打開,那麽強大機動力的燕軍鐵騎、弓馬靈活的趙國騎兵完全無用武之地。


    正當所有人認為諸侯聯軍一方要停止攻擊,重新評估馬其頓方陣的防守能力之時,托勒密忽然聽見一種輕微的聲音,像是清風一般緩緩蕩至耳邊。


    那聲音若隱若現,似有還無,起初他還認為是戰場之上的混亂帶給自己的錯覺,直到看見貓咪從蜜雪兒胸甲的上端的縫隙站立起身來,瞪大了圓圓的眼睛,兩隻耳朵快速一抖,齊刷刷轉向東南方向。


    這個小家夥由於長期被蜜雪兒塞在胸甲之內,早已習慣刀槍撞擊,戰馬嘶鳴的戰鬥聲音,見慣不怪了,即是外麵千軍萬馬打得天昏地暗,咪咪仍然趴在蜜雪兒的兩個暄軟****”上睡個不亦樂乎--是啊,誰不願意如此呢?托勒密當然也不例外的相當嫉妒。


    而隻有聽見異常的、聞所未聞的聲音之時才會喚起它作為一種“猛獸”的血管中千萬年遺傳積累下基因。


    在很多時候這位被稱為貝斯特的神貓成為托勒密的“第六感”的重要參考。


    聲音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很難能夠將其簡單歸類為某種類型的噪音,隻是覺得自己幾十年來確實從未聽到過類似的音律。


    起初托勒密能夠判斷聲音出自楚軍高地之上的黃色陣列之中、巨熊的圖騰旗幟之下,一輛帶寬大的青銅馬車被明黃色的絲綢棚遮蔽,應該便是聲音之源。


    但隻過了極短的時間,聲音的方向已經不可判斷了,仿佛就出自自己的顱腔之內,直接作用自己的大腦之中。


    托勒密似乎能夠感到自己的顱骨處於一種奇妙的震動狀態,而耳道之中的骨膜反而寂靜下來,這真是不可思議,咪咪雷達般轉向東南方的耳朵也已經迴到原位,變成軟塌的狀態了。


    當他還沒來得及弄清楚這是怎麽一迴事的時候,驚訝的發現齊國原本已經列陣整齊的步兵中軍忽然門戶大開,像是一隻巨大的河蚌奮力張開自己的兩頁保護殼,田單擺出了一個最為怪異不過的兵陣。


    緊接著,那張開的“紫色巨口”之中轉來了大量的有蹄類動物敲擊地麵的隆隆之聲,比任何騎兵衝鋒更顯沉悶之音。


    沒有一種戰鼓之聲比較這聲音來的更為震撼人心。


    托勒密赫然看見齊國士兵的陣列缺口之處,奔出一頭頭體型極為碩大的蠻牛,彎曲的雙角明顯被打磨得如同利刃般尖銳,牛頭戴青銅麵甲,形如鬼怪妖魔,最為奇特的是一頭頭脊背之上都綁縛了至少十寸之闊的瓦罐。


    目測至少有百餘奔牛掀起了一路煙塵,直奔馬其頓方陣的堅固防線而去,而原來圍攻膠著的齊軍步、騎兵則默契地,不聲不響地從兩翼後撤。


    “擊敗燕軍,收複齊國七十城的戰法在這裏被提前了!”托勒密心中暗自想到。


    馬其頓重裝步兵眼見到此種情況,並未因為恐懼而陷入混亂,對待波斯戰象的戰鬥經驗,使得他們完全有信心和經驗硬抗任何龐大之獸。


    隻需齊心協力,便能以極小的傷亡擊退這些肌肉無比發達,頭腦簡單的動物,這便是人類最終成為萬獸之首、食物鏈最頂端的進化鐵則。


    然而事情並非他們想象的那樣簡單,諸侯聯軍統帥的戰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楚軍中軍之中忽然樹起一支長杆,一麵火紅色的旗幟迅速升起,在數十麵象征楚國圖騰的黃色旗幟中尤為紮眼!


    旗幟足有一個身材高大之人一般寬大,繪製一人形生人麵獸身,周身鱗甲,腳踏兩條火龍龍,雙手開一柄火焰之弓。


    托勒密心中不由得一震,《海外南經》曰:“南方祝融,獸身人麵,乘雙龍,火神也!”


    符合陰陽五行學說之中火德為主,金德為輔,金煉於火,王器恆久的齊國火金德之屬性。


    正在托勒密的思考之間,趙國的騎兵開始異動起來,一隻快速的騎兵列隊躍出自己的列陣,沿著正北防線疾馳。


    說時遲,那時快,第一批率先抵達的蠻牛已經與消耗了極大經曆的馬其頓方陣撞擊在一起,尖銳的牛角洞穿前排士兵圓盾,造成了一定殺傷,在後排士兵奮力抵達奔牛的衝擊力,保持列陣的時候,那綁縛在牛背之上的瓦罐,或是紛紛破碎,或是濺出許多液體。


    此時的趙軍騎兵已經抵達作戰半徑,這支紅衣短打,藍色長褲的輕騎兵,彎弓搭箭瞄準了馬其頓方陣的重步兵。


    廉頗之前派出的趙軍騎兵試探性的攻擊,已經完全清楚弓箭對於馬其頓方陣的防守有如隔靴搔癢,但此次再度出擊,托勒密注意到騎手在箭矢上弦的時候,有一個拔掉箭頭之上什麽東西的動作。


    直到一排排火龍向著馬其頓方陣烈烈飛去的時候,他恍然大悟,弓手們使用火石在沾滿硫磺和硝的箭頭上摩擦發火!


    “火德為主,木德為輔,木助火性,火德愈烈!”這顯然也符合趙國火木德的五行屬性!


    齊施火攻、趙助火勢,那一隻隻瓦罐之中盛滿的便是動物油脂和植物油以一定比例的秘方配置而成的“洧油”。


    刹那間,烈焰在塞琉古的方陣之上翻騰燃燒起來。


    伴隨著濃煙和慘叫之聲,托勒密知道那柄火神旗幟的升起便是施展“火克金”的信號。


    以烈焰瓦解馬其頓方陣銅牆鐵壁的防守,且一切戰法、調動皆暗合陰陽五行之術,這深隱在諸侯聯軍背後的總指揮,不會有第二位,必定是鬼穀子無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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