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酒樓分別之後,少年自稱去稟報秦惠文王,張儀則心『潮』難以平複,返迴自己的客棧和大花狗做伴。


    翌日,少年特意遣車專程前來接張儀覲見秦王。


    但見一人策駟馬之車,擁大蓋,華貴異常,張儀見狀大驚,懼不敢登車。


    按照周禮,駟馬之駕乃是諸侯的儀仗規格,春秋時代固然是已經禮崩樂壞,但是就他一屆草民,竟乘坐如此尊貴的車架還是不太合適的。


    少年百般扶他上車,他仍是連聲推辭。


    那綠袍少年隻好說道:“昨天我向大王稟告先生的情況,王大喜過望,特地遣重臣車駕來接先生您”。


    “雖是如此,但如此儀仗,鄙兄更是不敢沾染”。


    那少年笑道:“兄在山中修行良久了,今周室衰微,原武王所分封的八百諸侯,弱者紛紛消亡。如今中華大地七雄並立,你征我伐,正是求納賢士之際,無論是各國大王,還是大名鼎鼎的四君子,為了表達對人才的重視,常用自己的儀仗接人,這也不是什麽奇聞了”。


    他見張儀囁啜不語,又繼續說道:“兄博覽群書,豈不知文王為太公拉車八百步,太公保周八百年之事?”


    張儀雖然連聲稱自己難望太公項背,但還是禁不住少年苦勸,眼見就要當誤了時辰,也隻好喏喏登車。


    一路之上張儀算是見識了秦國的強大,百姓數量之龐大、宮殿之巍峨令人驚歎不已。


    金碧輝煌的宮殿之下無數台階,僅僅登上這些台階就要花上半天的時間。


    台階之上是林立的披甲武士,他們披堅執銳,如若臨戰,成方陣佇立在台階之下。


    將軍們立於和大殿更為接近的地方,負責檢查上殿人員的武器。


    秦國的傳統之一就是嚴禁勤王之人攜帶武器,無論官級大小,就連皇帝最信任的人也絕不允許。


    張儀本料想那綠袍少年迴陪他上殿麵聖,豈料這迴輪到那少年百般推脫,口稱自己還有其他要事,不便隨他上殿。


    無奈之下,他隻好孤身一人登上台階。


    秦宮殿高宮深,張儀隻見得滿朝約有數十人,左側武將林立,右側則是眾多文臣。


    台階之上一人端坐在遊龍桌案之後,頭戴冕旒,著黑袍,麵目清秀,隻是個青年的模樣。


    張儀遠遠來到階下,也不下跪,隻是深鞠一躬,唱:“草民魏人張儀見過大王”。


    秦惠文王居高臨下用目光審視著這位比自己還年長的青年人。


    少頃,才將手輕輕一抬道:“不必多禮”。


    “謝大王”。


    “孤聽聞先生早年拜在當世奇才鬼穀子門下修行,想必應是孫臏、龐涓一樣的不世奇才,今遠道來我大秦,必有所教於寡人!”


    “大王過譽了,小民不才,未能修得孫、龐二人的兵策戰法,也不懂什麽布陣之術”張儀開始賣起了關子。


    “哦?”


    秦惠文王心中頓生竇疑。


    見到秦王表情出現了變化,張儀這才緩緩說道:“草民跟從師傅主要學習的縱橫捭闔之術,單憑三寸不爛之舌便能頂的上十萬雄師。”


    惠文王見他年紀不大竟然口氣不小,心中反而到添了幾分好奇,伸手一招,讓他近前說話。


    張儀向前十步,撩起衣襟,頗為謹慎地跪坐下來,開始大談起自己的連橫之道。


    秦惠文王年少繼位,剛剛清除商鞅一幹重臣的影響力,穩定了自己的絕對權力,正想效仿齊桓公,做上一些大事,成就一番偉業。


    而如今他的鄰居魏國幾番襲擾秦國疆域,大肆占領河西之地,著實讓他惱火,張儀在他麵前提出連橫強國,采取遠交近攻的策略正中下懷。


    就這樣二人談了好一陣時間,秦惠文王雖然覺得此人年紀不大,但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所言之事甚是動人,暗揣此人可用,但卻不可全信。


    於是開口到:“愛卿一路奔波來我秦國,看得出先生為秦國之大業殫精竭慮,論先生之五車之學,定非幾日幾夜便能教會寡人的,不如先生先迴府去歇息,明日咱們再論國策。”


    張儀正在思考自己該去哪之時,秦王將手一揮,一個近臣模樣的人走上前來,俯首聽命。


    “以客卿之禮待張先生,安排這位他去府邸安住”秦王朗聲說道,既是給張儀聽,也是給大殿上的群臣聽。


    這樣一來就輪到張儀吃驚了,“客卿”乃是一個外國人受到本國的最高禮遇了,固然最終受到拜封丞相的人也是有的,但僅憑初見便能謀的客卿職位的人卻是極為罕見的。


    雖然“連橫”之策深深打動了這位年少的君主,而秦惠文王並沒有真正許諾張儀客卿之職位。


    畢竟秦作為河西大國,一直以來都是以兵戈之利,壓服各國,所以很難相信真的僅僅憑借一個人的口才便能屈一國之兵。


    張儀退下朝來,早尋不見了那神秘的綠袍少年,一身痛快話無人訴說,更不能向朋友稱謝,他怏怏不樂,卻隻能盡力平複自己麵聖的澎湃心『潮』。


    那官員將他引道一處深宅大院,正房十間,偏房三十間,仆人雜役百餘人以上,這些人華服恭迎,著實氣派。


    張儀作為一個窮酸學士,還真沒見過這種場景,想他原來投在趙國蘇秦府上,是寄人籬下,而今天自己一步登天,昨日還逃亡如喪家之犬,盡享榮華富貴彷如夢幻一般。


    說道犬,他不由得伸手撫『摸』那隻一路來陪伴自己的大花狗。


    正當他剛觸到狗頭同時,這隻一路上從未張口吠叫的大犬竟突然講起話來:“師弟,如今你才學大勝於兄,為兄不能束縛了的發展,為兄之前的一番羞辱,是為了激勵師弟能有更好的成就,願你得明主器重早日成就驚天偉業。”


    那花狗說罷,“嘭”的一聲化作一縷嫋嫋青煙,彌散在虛空之中。地上僅僅留下一塊殘絹。


    事發突然,張儀驚得癱坐在地,半晌無語,過了愣了好一陣子,才『摸』了『摸』懷中的幾錠黃金,方才如夢初醒,自己的逃亡計劃一概在師兄的掌握之中,為了助自己一路上不受貧累勞頓之苦,才差人將銅幣調換成昂貴的金錠。


    “而那化絹為狗之術更是深得老師鬼穀子真傳,用來指引我張儀來到秦國。”


    張儀立即去找那位自稱是秦慧文王重臣的綠袍少年。


    半日之後,家丁迴來匯報竟稱秦王坐下從無此人。


    張儀心中暗道,此人難道也是師兄蘇秦所遣,助他麵見秦王?


    而若那少年竟也是師兄的術法所化的虛幻之人,師兄的幻術功力恐怕已經臻於師傅的境界了。


    他不由得一麵暗自讚歎蘇秦的修為和深厚的同門之情,一麵怨恨自己的心胸狹隘。


    麵對趙國有這樣的丞相,張儀暗自下定決心,隻要蘇秦在趙國為官,自己就絕不會使秦國與趙國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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