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數日之前,文長煙一早醒來不見妻子的蹤影,本以為夫人獨自辦事去了,不多久自會迴來,可事情並非這麽簡單,如今時隔三日,仍不見夫人蹤影,無憂穀的人著急了,文長煙命穀中眾弟子將無憂穀裏裏外外、上上下下以及無憂穀周邊的山林埂坡找了個遍,終究杳無音訊、無跡可尋。文長煙因此日日茶飯不思,夜夜輾轉難眠,數日來不禁消瘦憔悴不少,詩宴見母親突然無故失蹤,心生焦急,如今見父親日漸清瘦不覺百結愁腸,時時暗自垂淚。仲元、項涵見此光景也甚是著急,除了安慰,也隻能四處打聽尋找。

    四日,五日,六日……轉眼八天過去了,無憂穀依舊沒有停止找尋。繡閣內,詩宴抱著一疊嬰兒的小衣服暗暗傷心,淚水一滴一滴掉落,潤濕了懷裏的衣裳。是時,項涵、仲元進得房來,見詩宴傷懷之境,感同身受。

    “詩宴,你怎又哭了,如今你有孕在身,要好好保重身體。”仲元勸說道。

    “我想念娘啊。”詩宴不禁淚眼迷朦,“我娘失蹤那麽久了,卻一點消息都沒有,她會不會出意外了,會不會碰到壞人了……”

    “詩宴……”項涵想安慰卻不知說什麽。詩宴撫摸著懷裏的衣物,鼻子又酸了:“這些小衣物是娘為將要出生的寶寶縫製的,這一針一線都蘊含著娘對我和寶寶的愛意……”

    “詩宴……你不要太難過了,我們一定會找到伯母的。”項涵扶她坐下,“你安安心心在這兒等著,我和郭大哥這就去打聽伯母的下落。”說完便和仲元一起離開了。

    在無憂穀穀口,穀口的梧桐樹已經沒有往日的蒼翠欲滴、生氣盎然,不知是什麽消了它的容顏、散了它的神氣。

    “看到詩宴那樣傷心,我心都碎了。”仲元扶著梧桐,心如刀割。

    “郭大哥,你既然那麽在意詩宴,就該跟她明說。”

    “說了又怎麽樣,她一心喜歡的人是你。”仲元沉默了會,道,“可據我所知,你和秦姑娘始終無法割舍彼此的情意,你為了詩宴又不能跟秦姑娘在一起,這兩個女人,你到底喜歡的是誰,抑或你兩個都喜歡?”

    “我對詩宴更多的是感激,我不想傷害她。”

    “難道你忍心傷害秦姑娘?”仲元責備道,“項涵,你為人處世理智沉穩,可是在這件事上卻失之東隅,你因為感激、不忍心而答應跟詩宴在一起,你欺騙的不隻是你自己,也欺騙了詩宴的感情,這樣下去,你會痛苦,詩宴會痛苦,秦姑娘會痛苦,我也會痛苦,與其大家都痛苦,不如就讓我和詩宴痛苦吧。”言下之意便是成全項涵與秦卿。項涵聽後鬆了口氣,道:“郭大哥,你說的沒錯,我不想讓大家因為我而痛苦,你放心,會好起來的。”

    “恩。”仲元點點頭道,“不說了,我們去打聽夫人的下落。”說著便要拉項涵離去,是時,項涵正被一片無意間落在仲元肩上的梧桐葉吸引了,他捏起梧桐葉,一臉疑雲,但見這片葉子顏色蒼青,卻是被風幹了一般,沒有一點水分,項涵抬頭看了看這棵柱子般屹立的梧桐,又望了望周圍山上的樹木,百思不得其解,欲對仲元訴說心中疑慮卻被仲元急急拉走。

    九天,十天……轉眼十五天過去了,是日天明氣清,是因為夜雨清潤之故。這些天來,無憂穀籠罩著層層迷煙暗霧不得而消,夫人沒有消息,郎君玉照圖、泰阿劍沒有消息,文長煙因此常常借酒消愁,然而借酒澆愁愁更愁。今日一早,文長煙獨自坐在廳堂前的台階上,身畔放著兩壺烈酒,這滿腔愁苦全在酒壺之中。詩宴一大早見這等光景不免傷懷難過,便勸道:“爹,你怎麽一大早便喝酒?”

    “你娘不在,我睡不安穩,不喝酒做什麽?”文長煙又道,“宴兒,近來穀中事務繁瑣,你不如搬到秦園去住,跟秦卿那些姊妹玩在一起總比在這看爹潦倒得好,況且你有孕在身,在這,你隻會心煩意亂……”

    “不,爹,我等娘的消息,我要和爹一起在無憂穀等娘的消息。”詩宴道著又淚雨滂沱起來。

    “傻孩子,你怎麽又掉眼淚了。”文長煙心疼道,“快,快把淚水擦幹,我文長煙的女兒是很堅強的,不是這麽輕易就掉眼淚的。”詩宴於是乖乖地將眼睛拭幹。是時,項涵、仲元正神色慌張地趕來,文長煙以為夫人有了下落,迎上前道:“怎麽,是不是夫人有消息?”

    “不,是官府,一大隊人馬,還有弓箭手,正往無憂穀趕來,領頭的是無影城縣令。”仲元道。

    “好,要來的終歸是要來的,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幹的好事!”文長煙道著將酒瓶往台階上砸去,酒水四濺,發出清脆有力的響聲,後對項涵、仲元道,“你們隨我一起,率眾弟子將他們堵在穀口,不準他們恣意妄為、任意踐踏我無憂穀。宴兒,你先迴房去。”

    “不,不,我要跟你們一塊去!”詩宴堅持著。文長煙朝項涵使了下臉色便與仲元匆匆趕去。項涵會意便留下穩住詩宴:“你挺個大肚子去做什麽?”

    “走開,不要攔我,我要和爹並肩作戰……”詩宴掙紮著,項涵無奈便點了她睡穴,後將她安置在房內。

    無憂穀口,官府的人馬成弧形排開,一列弓箭手也擺開了陣勢,整軍待發,布兵林立,情勢不容樂觀,還好無憂穀早有防備,在文長煙的帶領下,無憂穀弟子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陣列在前,與官府披麟戴甲的兵士展開了攻守之勢,項涵、仲元分立文長煙兩側,儼然左膀右臂。

    “久聞無憂穀穀主禮賢下士、扶危濟貧、仗義疏財,今特意拜訪,不想文穀主竟是如此待客之道。”說話者心廣體胖,便是無影城縣令王四。

    “你來者不善,想叫老夫怎樣帶你?”

    “‘來者不善’?莫非文穀主早已料到此事,竟做賊心虛了?”

    “什麽做賊心虛,王縣令你興師動眾,不知所謂何事?”

    “據他人揭發,文穀主曾在長安以武犯禁,後逃至江南,穀中之人無非是與朝廷作對的亂黨殘餘,汝等曾搶劫官府、挖墳掘墓、盜竊富豪,作惡多端,為禍一方,今我王四,無影城之令,上承聖恩,定當為聖上分憂,將亂黨殘餘繩之以法,豈能容爾等刁民隱匿於無影城中。”王四振振有詞,一副鐵麵無私之狀。

    “您抬舉老夫了,作惡多端、為禍一方,老夫當之有愧,王大人定是道聽途說、聽信小人之言。”文長煙道,“不知是哪個好事之徒亂叫舌根了?”此言正影射王四。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文穀主你是光明磊落之人,何不快人快語,承認所犯之罪,如此大家都痛快!”

    “我文長煙好俠養士不假,但自問從未欺壓百姓,濫殺無辜,更不用說作惡多端、為禍一方。”文長煙道,“我生平最痛恨那些橫行霸道的官府、欺淩弱小的豪強地主,也曾教訓過他們,取過他們的狗命,盜過他們的墳墓,我不能讓這些為非作歹的人逍遙法外,否則,便失我本性。可那些都是往事了。遷豪政策後,我遷於江南,安居一隅,不盜墓、不殺人,不問政事,並未犯事,我身邊的門客謀士皆漸漸離我而去,難道你還要為難一個安分守己的良民?”

    “雖說你已不在與政府作對,可你以前犯下的罪狀也不能一筆勾銷。”王四道,“你也知道,朝廷痛恨你們這些舞刀弄棒的遊俠,你們勢力的膨脹會威脅國家的治安。太原郭解的殺害,是政府對你們全麵宣戰的信號。你如今安居一隅,開拓偌大一座無憂穀,難免有死灰複燃、東山再起之日。”仲元聞聽郭解主公當年亡命太原遭害之事,義憤填膺:“郭公死得冤枉!你們枉殺好人!”

    “此人稱郭解為郭公,看來無憂穀還有郭解的人,當年的漏網之魚。看來蕩平無憂穀這一賊窩是勢在必行了。”王四道。

    “豈有此理,你這個狗官,我們早已不問世事,你不安撫我們就罷了,難道要將我們趕盡殺絕不成?難道你不怕難以平天下遊俠怨氣?”項涵氣憤道。

    “難道你們藏匿當年番邦進獻的貢品,下官也追究不得?”王四終於把此次前來的目的說出,王四身後的兩名將軍裝扮的人不禁悄悄將頭埋下。

    “原來王大人為此而來。”文長煙道。

    “我也是接到舉報才叨擾貴穀的。”王四道,“想當年番邦失竊案關係著兩國之間的友好往來,大漢天子答應給番邦一個交代,自然會追究到底。沒想到這兩件寶物竟藏匿在無憂穀多年,這藏匿之罪文穀主不會推辭吧?”

    “你有何憑證?”文長煙道。王四朝身畔的士兵暗示著,隨即兩名兵士小心翼翼地抬上一案幾,上麵供著兩件寶物,正是郎君玉照圖和泰阿劍。

    “這便是物證!”王四得意道,“還不俯首認罪?”

    “哈哈……”文長煙大笑,“大人真會開玩笑,抬著兩件寶物到老夫門口就說是老夫盜取,那你憑什麽這麽肯定是老夫所為,是誰說的?”文長煙揪出陷害自己的人。

    “兩位將軍,該你們出場了!”王四喊道。身後的兩位將軍裝扮的人卻瑟瑟索索起來。王四見狀轉身道:“怎麽,不敢指證?”兩人於是硬著頭皮走上前來……

    不知二人是何人,請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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