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在吟吟家吃過飯,項涵扶項言迴到自家廳堂,項涵偶然記起牌位的事於是順口問道:“爺爺,那是誰的牌位,為什麽用布蓋著,見不得人嗎?”

    “是見不得人。”項言挨著一位子坐下和顏悅色道,“哎,你平時在這牌位麵前晃蕩來晃蕩去也沒覺什麽稀奇,今天是怎麽了,它礙你眼了,這麽在意它?”

    “就是因為我這晃來晃去都晃了快二十年才覺得它有股神秘感,今天不懂我哪根筋衝動了,手癢癢的,老想掀開布瞧瞧”。項涵笑道。項言道:“雖說見不得人,那也是外人,你不是外人,想看就去看吧。”項涵應了聲像得了聖旨一般,走到神案前揭開了布蓋。

    “恩公韓信之靈位。”項涵輕喃道,轉身問道,“爺爺,韓信不是為漢室立下汗馬功勞的大將軍嗎?”

    “正是。”項言道,“他是我們的恩公。”

    “怎麽講?”項涵說著準備了一杯茶給項言。項言道:“事情離我們已經非常久遠了,不提它都快把它淡忘了,既然你問了,我就告訴你。”項涵已經在他身畔入坐了。項言呷一口茶道:“話還得從我爹也就是你曾爺爺說起。我爹命苦,在那楚漢相爭的動亂時代,他過著顛沛流離、任人欺辱的日子,那時他跟你現在一樣大,年少氣盛、血氣方剛。在艱難的處境下他忍辱偷生,後來所幸被韓信賞識重用才有了出人頭地的日子。他跟我說,韓信是個經天緯地、重情重意的男子漢,他把我爹當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同生死共進退,為漢室江山並肩作戰、建功立業。”

    “可後來他不是有謀逆之心,因而被誅殺了麽?”項涵道。

    “漢室江山穩定後,韓信手握重兵權,漢高祖擔心他叛逆便設計把他貶為淮陰侯,你曾爺爺衷心耿耿,誓死追隨。然而韓信始終是高祖的一塊心頭肉,不除韓信難消高祖忡忡憂心。可怕的一天終於到來了,高祖皇後令蕭何假傳聖旨召韓信進宮,在未央宮把一名對漢室江山有過豐功偉績的大將處以極刑。手段之毒辣,前所未聞。”項言言語激動,臉色蒼白,咬牙切齒,眼神陰冷。

    “死老太婆真夠狠毒的,忘恩負義,簡直禽獸不如。”項涵義憤填膺,不禁猛捶扶手,從椅子上跳將起來,又道,“那,曾爺爺呢?”項言喝了口茶,抿了抿唇道:“你曾爺爺悲痛欲絕,不要說韓將軍是功臣,就算是平凡的良朋好友,你曾爺爺也會痛心疾首的,何況是命運坎坷、遭遇相似的韓將軍。你曾爺爺心灰意懶,他離開了軍隊偷偷地來到城區偏僻處隱姓埋名,過起了老百姓的生活。”

    “就是我們現在住的地方?”項涵問。項言點點頭道:“我爹難以忘記韓將軍知遇之恩,於是為他立了牌位。外人把他當叛臣,我們把他當恩人、英雄供奉著。用布遮掩它是擔心它帶來禍端。”項涵聽著重新用布把它蓋好。

    “涵兒,受人恩惠要千年記,千萬不要做忘恩負義的小人。你名字其實有想念韓將軍之意,‘項涵’‘向韓’,心向韓信之隱意。”項言語重心長地道著。項涵點點頭慎重地聽著,頗有感慨道:“真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此等事情在戰國時已有先例,越國的文種大夫為越王勾踐謀天下後被賜死,其命運跟韓大將軍如出一轍。”

    “豈止是韓將軍,漢初的那些功臣名將,像蕭何、陳郗、彭越、英布等都一一……唉,不過有一個人,他‘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漢朝建立後功成身退者你可知曉?”項言道。項涵道:“不是汜水橋納履的張良又會是何人?”項言讚賞的點點頭。項涵又道:“越國範蠡範大夫可以與張良相媲美了,兩人一武一文著實讓我佩服。隻可惜韓將軍與文種大夫同樣一武一文,‘為他人作嫁衣裳’後卻落得如此下場。”項言聽了哀歎幾聲,惋惜不已。

    夜漸深,項言迴房了,項涵念著張良的名字若有所思的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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