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心中有什麽想法,薛朗自然也不會直白的說出。


    謝小滿這話雖然入耳後如若春雷滾滾,薛朗依舊是在微微愣神後便麵色如常,笑著躬身施禮,麵上流露出一副感恩戴德的表情。


    “多謝謝仙師!能請到謝仙師來為我薛家堪輿,薛家這是上下感激涕零!謝仙師一出手,我薛家怕是百年無憂了吧!哈哈哈!”


    薛朗不過說幾句客套話,甚至跟睜著眼睛說瞎話沒有太大的區別。原以為謝小滿會簡單應付應付便灰溜溜的走人的,誰知謝小滿聞言後思付道:“百年不敢說,如果不出什麽大問題,七八年應該是差不多的。如果七八年後我還沒有死,薛大人這院子還沒有賣的話,便尋人再來找我,我將這靈牆加固一番就是。”


    薛朗聞言幾乎傻了,心想自己這輩子,厚顏無恥之人見過不少,像謝小滿這般厚顏無恥的,還真是頭一個見著……


    尷尬到幾乎不能說話,心裏七上八下的開始尋思,這陳郡謝氏如此高門大族,怎麽會出了謝小滿這樣一個人物,到處坑蒙拐騙也就罷了,還騙的如此簡易不走心,這樣真的好麽……


    心裏雖然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但薛朗畢竟是朝中為官的人,表麵上是不顯得,連忙吩咐人準備車輛,又恭恭敬敬的將謝小滿送出了宅院,一路做足了禮數。


    “牛車倒也不用了,我不大習慣坐車。”謝小滿婉拒道。


    薛朗幹笑道:“謝仙師行事果然與尋常人不同。”


    謝小滿並不多說,淡笑著告了辭,想著之前路過那個小村莊的時候,見裏麵似乎有賣簡單吃食的。自己倒是可以隨便吃點東西再去攬月樓不遲。


    在薛府吃飯倒也不是不可,隻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那樣的氛圍即便吃山珍海味也讓人渾身不舒服,還不如簡簡單單的吃一些粗茶淡飯來的痛快。


    正所謂“殘羹冷炙有得色,不如著書黃葉村”,大抵就是這個道理了。


    薛朗自然是一再挽留,挽留不得後。便恭敬笑道:“謝仙師此行辛苦。薛家明日便派人將薄禮送上。雖然薄禮區區不堪入目,但也請謝仙師莫要推辭才好。”


    謝小滿自然沒有推辭的道理,浪費了自己半天的時間。給的報酬不要白不要。


    “那就多謝了。”謝小滿衝著薛朗拱了拱手,告辭離開。


    因為要去前麵的村莊裏吃東西,距離很近,沒有飛行的必要。謝小滿便徒步而行。


    薛朗一直在門外相送,這時候見謝小滿的身影離開的遠了。這才擺了擺手,讓眾人迴去。


    “這謝小滿實在是沽名釣譽,安石公竟然讓這樣的丫頭在外麵招搖撞騙,是不是太不妥當了些reads();!”李管家搖了搖頭。也不大在意周遭的其他人,輕蔑的歎息一聲。


    “到底是謝家人,人家再怎麽招搖。咱們這錢該送還得送。”薛朗也嗤笑一聲,正色吩咐道。“這些話,咱們關門說說就是,萬不可讓外族人聽了去。你們想想,這謝小滿若是真的有真才實學也就罷了。如今看是完全沒有的,不過是個唬人的東西,可是連郗超那樣的人家都幫著造勢、捧場的,咱們薛家根基不如郗氏深厚,更加需要謝家的名聲來做支援了。其實這樣也好,謝小滿越是單純的要錢,咱們這事情做起來也就越痛快,倒是省了不少事。嗬嗬,如果謝家都是這種人也就好辦了,銀錢能夠打發的人,都是不必思慮太多的。”


    “郎主此言有理。”李管家笑著奉承,旁邊的薛家眾人紛紛應是。


    “禮物照實送去,千萬不可薄了。迴去告訴夫人,尤其是那些女眷,萬不可在外頭嚼舌頭根子,否則家法伺候!”薛朗正色道,“還有堪輿這件事情,老李,你偷偷的去請曾先生來瞧瞧,記著,風聲一定要捂嚴了,若是傳出去了著實不妥。多給曾先生些錢財,切記讓他守口如瓶。”


    “諾!”李管家躬身應下,又笑道,“郎主請放心吧!那曾先生是正牌的風水先生,規矩比咱們知道的大得多,萬萬不會在這上頭出岔子的。”


    薛朗點頭笑道:“當然,這十裏八村的,有哪個不知道曾先生的?那才是真正的風水師,據說他經受的陰陽二宅無一不好,哪個都是福祿雙至、人丁興旺的,自然要比謝小滿那個半吊子強太多。咱們這個院子,怎麽也得讓曾先生好生看看才是。”


    “是!老奴這就去安排!”李管家笑著應諾。


    ……


    ……


    謝小滿這一邊,多多少少能夠猜到薛家人的心思,但是她並不怎麽放在心上。


    拿了錢、做了事,至於其他的事情,謝小滿並不是很在意,隻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其他的並不是她所關心的問題。


    在村子裏的茶寮隨便吃了點東西,謝小滿便迴到了建康城,直奔攬月樓而去。


    午後的煙花巷人事冷清,姑娘們大多是剛剛睡醒,這時候正懶洋洋的梳洗著,街上往來的人更是稀稀疏疏。


    走進攬月樓,還沒有人迎客,倒是有兩個小僮正在刷洗地麵,這時候見到謝小滿進來,還以為是別的樓子裏姑娘有事情,其中一個連忙尖聲道:“別往裏走了!仔細踩髒了地麵,這可是我剛擦的!你要找誰?我幫你找去!”


    謝小滿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腳,果然發現鞋上沾染了不少的泥水,也難怪這半大孩子嚇的夠嗆。


    她倒也不惱,隻乖乖的站了不動,負手笑道:“我找安梓姐,她可在麽?”


    “誰?我們樓子裏沒有什麽安梓姑娘,是哪位姑娘的丫鬟麽?”小僮緊皺了眉頭。


    他剛剛來這攬月樓不久,哪裏清楚樓裏老板娘姓甚名誰,隻知其人不知其名罷了。


    “誰啊?大清早的就吵吵鬧鬧?”這時候,二樓天井上一位姑娘探出頭來,一臉懨懨的模樣,麵容妖嬈,隻是眼底深深的青色顯露著身體的不健康。


    “啊!含香姐,這個姑娘要找什麽安梓姐,咱們樓裏有叫這個名字的姑娘麽?還是誰的丫鬟?”小僮手裏拿著抹布,抬頭問道reads();。


    “找誰?”叫含香的姑娘嚇了一跳,原本軟綿綿的睡意一下子去了大半。她打量了一下謝小滿,隻覺得這人似乎有些眼熟,到底是在哪裏見過又不記得了。


    謝小滿衝著含香微微拱手,笑道:“在下謝小滿,請問安梓姐可在樓裏?”


    “謝小滿?”含香低聲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忽然想起了她的來曆,整個人跟著就是一抖,連忙恭恭敬敬的一福禮,笑道,“原來是謝娘子大駕光臨!這小僮新來的不懂事,還請您見諒!媽媽這時候應該在院子裏看賬,您請跟我來。”


    “多謝了。”謝小滿微微一笑,看了看自己腳底的泥水,又看了看鋥光瓦亮的地麵,想了想,還是一個轉身,直接飛身到了二樓的天井閣樓上。


    她不想讓自己鞋上的泥水汙了小僮擦拭的地麵,這一舉動,卻讓當場的仨人看傻了眼。


    “勞煩姑娘了。”謝小滿來到含香身邊,微微頷首。


    “啊……”含香喘了口氣,拍了拍胸脯,這才隱隱的平複下來,讚歎道,“都說謝娘子是神仙中人,才能寫出那樣的詞句來。以前奴家隻遠遠的看過一麵,沒想到如今竟然一睜眼睛就看到了神仙方術,真是令人讚歎呢!”


    謝小滿笑道:“不過是一些奇巧淫技,這位姐姐無須掛懷。”


    含香聽她管自己叫姐姐,不免嚇了一跳,連忙福禮道:“奴家這樣的身份,哪裏當得起這一聲‘姐姐’,謝娘子真是折煞奴家了!媽媽的住處就在後院,請謝娘子跟我來。”


    說罷,含香重新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衫,領著謝小滿往後麵走去。


    一路上,偶爾也能瞧見其他的姑娘,紛紛送上好奇的目光。


    謝小滿看著,隻覺得心裏的歎息之情愈發濃烈,這些女孩兒都是苦命之人,被人賣到這種地方不得脫身。若是真的有些長才或是麵容姣好的,或許還能被人娶迴家做個妾室,終了一生。可是大部分人,不過是孤零零隨水的浮萍,今日不知明日事罷了。


    走到一個略顯清靜的院子,就是安梓的房間了。


    這院子裏倒是清清淡淡,隻有一樹寒梅。


    “媽媽,謝娘子來了。”含香上前去叩門,隻聽屋內窸窸窣窣的一陣身影,房門很快的被開啟。


    安梓連忙迎了出來,眼見著當真是謝小滿,不禁有些吃驚,幾步迎了出來:“真的是謝娘子?怎麽來了也不說一聲,這世上哪裏有讓東家等老奴的道理!”


    聽到“東家”二字,含香也吃了一驚,這時候卻不敢細問,隻又睜著一雙眼睛偷偷的打量謝小滿,心想,原來這就是那位攬月樓的新東家。隻是這樣半大的少女,是怎麽寫出那等“被翻紅浪,起來慵自梳頭”的句子的呢?


    “也沒有等,這不是大咧咧的闖進來了麽。”謝小滿笑道,“有些唐突了,還請安梓姐不要怪罪才是。”


    “怪罪什麽!我這高興還來不及呢!別在外麵站著,天兒怪冷的,快進來!快進來!含香,讓前麵的人再抬兩個暖爐進來!”安梓一麵把謝小滿往屋裏招唿,一麵笑著吩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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