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遙一指飽含著遙遙的靈力,哪怕相隔百裏千裏,也可以吹落一片塵埃。


    街頭的混混自然不是什麽塵埃,可是在某些人的眼中,諸如茶坊二樓的大人物們,這些建康城裏跳蚤一般遊走在市井中的家夥,與塵埃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隻是,這一指正要點在小混混頭上的時候,卻倏然停了下來。


    “怎麽?”旁邊的人略微疑惑。


    “似乎有人代勞。”這人衝著街麵一角揚了揚下巴,將那一指收迴。


    他下巴揚起的角度,指著謝小滿的方向。


    謝小滿不帶劍不配刀,手中更沒有什麽武器用於防身與揍人。這個時候,她隻是簡單的在街麵上一拐,抬起右腳,照著懷抱木劍的小痞子後背,一腳踹了過去。


    小痞子原本還在笑,笑得前仰後合,這時候他依舊在前仰後合,僅僅是幅度變得打了一些。


    “嘭”的一聲,木劍和人一同摔在了地上。


    “娘希匹的!誰偷襲老子!”


    年輕人還是靈活,抱著木劍從地麵上竄了起來,轉過身子狠狠的尋找目標。


    其他的小混混們也被嚇了一跳,還以為是城東的人來砸場子,沒想到仔細去瞧,動手的竟然是一個小姑娘。


    “媽的!你是活得不耐煩了麽!”劍也不是白要的,小痞子右手執劍,竟也有模有樣的耍了個劍花兒,引來其他混混們的叫好聲。


    “真是皮厚的豬,踹的我腳都有些疼了。”謝小滿活動了一下右腳的腳踝,衝著對方一揚下巴,“把劍還迴去。再恭恭敬敬的對清風堂老板道個歉,我就饒了你。”


    身材略嫌瘦小的小丫頭,光天化日之下,麵對著幾個遊手好閑的地痞流氓,竟然毫不退讓,甚至目光中還流露著絲絲的不屑。


    這樣的一幕,落在街頭路過的人們眼中。暗歎了一句“自求多福”。便紛紛避開。


    多數人害怕殃及池魚,快步離開。也有看熱鬧的人,抱著膀子冷眼旁觀。甚至時不時對著場間指指點點,談笑一迴。


    圍觀的人群雖然不多,可分明有遞增的趨勢,謝小滿看著周遭的一幕。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麽。笑了起來。


    “你他媽說什麽?還饒了我?你!還想要饒我?這到底是哪裏跑出來的瘋娘們兒,竟看不清如今的局勢麽?”地痞被謝小滿逗樂,周遭看熱鬧的人,更給了他表演的舞台。使他隱隱有些興奮。他四下走動著,揮舞著手中的木劍,耀武揚威。“各位鄉裏鄉親的也看到了,方才就是這個小娘皮先動手的。我李大良民一個。如今竟然飽受欺淩,今日若是不硬起脊梁骨為自己討迴個公道,也對不起我死去的爹媽!”


    謝小滿聽他胡謅,也不禁一樂:“你從哪裏聽來的這些詞,可是私塾裏先生教的?”


    “這位姑娘,莫要使氣!這李大的姐夫是衙門裏的府兵什長,咱們得罪不起的!更何況你一個姑娘家,對方六個大小夥子那!你也瞧見了,那邊官差隻是遠遠的看著,一旦打起來也不會管的!”


    這相勸的聲音有些熟悉,謝小滿迴頭去瞧,果然是方才早餐鋪麵的那位老伯,此時正滿麵擔憂的看著自己。他說這些話時不敢高聲,生怕惹了地痞的不快,自己也遭殃。


    “原來不論是在哪裏,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謝小滿偏過頭,看了看遠處佩刀的官差們。果然,他們隻是站在那裏,假裝沒有看到這邊的動靜,而是談笑議論著什麽。


    “姑娘還是趁亂先跑了罷!他們這幾個,是這一片出了名的地痞,仗著有些關係就一直向商鋪們收養錢。沒有人管得了,你一個小姑娘,怎麽一轉眼就得罪了他們?”老伯焦急道。


    “怎麽樣,小丫頭,你跪在地上叫一聲哥哥,再讓我們一人香一口,就放你走,如何?”地痞說笑著,麵上流露出*的神情來。


    謝小滿並沒有生氣,隻是微微一笑,對老伯道:“老伯,若是我把他們攆走,你們日子可會好過一些?”


    “姑娘你莫要說笑了。”老伯苦笑著,有些畏懼的退縮。


    人畏強權,這是必然的事情。


    謝小滿衝著地痞招招手,笑道:“抱歉了,原本想著,隻要你們把木劍還迴去,就饒你們一次的。隻不過,如今周圍聚攏的人不少,若是就這樣錯過了,實在有些可惜。”


    地痞們愣了愣,明顯不明白謝小滿正在說什麽。


    隻見謝小滿從懷中摸出一張輕飄飄的黃紙,掐在指尖,遠遠的向手握木劍的李大一擲。


    李大忽然身體僵硬,一層厚厚的冰從雙腳長出,以肉眼能見的速度,從下到上,淹沒了李大的頭頂。


    在周遭人群的驚唿聲中,李大被凍成了一根冰棍,就那樣有些礙眼的矗立在街道正中間。


    謝小滿走上前去,伸出手化掌為刀,狠狠的在李大右手上一敲,幾塊碎冰叮叮當當的掉下來。


    她並不著急,將木劍緩緩的從冰棍兒手中取出,見到劍身沒有什麽損害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果然是一把好劍。”謝小滿讚了一聲。


    四周一時杳無聲息,大家都是尋常人,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


    為什麽李大忽然被凍住了?這個謝小滿用了什麽妖法?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那李大是不是已經死了?對!一定是死了!天啊!這個人,這個看起來不過十六七的小姑娘,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人了!


    “大家不必擔心,他並沒有死。”看到了周圍人眼底的恐懼,謝小滿微微聳肩,執劍在手,衝著李大就是一頓亂劈。


    冰在劍下,被一塊塊碎碎崩開,彈跳到半空中,反射著炫目的七彩陽光。


    “啪啪”的聲音不停的響起,敲擊冰麵的聲音,清脆悅耳,有些像清風齋中響動的風鈴。


    於是被這樣熟悉的聲音吸引,清風齋的老板推出輪椅,好奇的出來瞧。


    他見到方才的那個小姑娘,正劈劍樁一般的劈這那個冰人,用的,正是方才自己送給冰人的那把木劍。


    而看樣子,小姑娘似乎很開心。


    而在他眼中,開心就是很好很好的事情。


    所以,老板的也笑了起來。


    茶坊二樓的大人物們,將這一切的事情盡收眼底。看到清風齋老板露出笑意的臉龐,他們的心底也同時一鬆,紛紛嗬嗬的笑了起來。


    在這時,一片纖雲弄巧遮住陽光。


    建康一片雲,萬戶碎冰聲。


    “有點累。”謝小滿劈出最後一劍之前,喘息了一下,然後雙臂高高舉起,狠狠的衝著對方頭頂的那塊冰,劈了下去。


    李大的雙眼麵露驚恐之色。


    真是可憐的孩子,渾身上下都不斷的被木劍劈劈打打,卻又無法躲避。而更加可悲的是,他雖然被凍住,卻沒有昏厥,謝小滿一切的動作,他都看的清楚,看的明白。


    隻是簡單的不能躲避而已。


    “嘭”的一聲震耳欲聾,李大覺得自己仿佛被人扔在了一麵鍾裏,而謝小滿就是敲鍾人。


    耳中的“嗡嗡”聲連綿不絕,頭頂的疼痛在冰凍的麻木消失後,漸漸變得明晰起來……越來越疼。


    “啊——”李大慘叫一聲,抱著頭,倒地不起。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那個粗布荊釵的此時卻笑眯眯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厚遝的符篆。


    李大再度受驚,頓時暈了過去。


    “大家走一走看一看,這就是我方才用來凍住他的符篆。這些符篆都是我從城南靈台寺那邊求來的,絕對是居家旅行必備。就像是方才那張凝冰符,家裏一旦進了什麽賊寇,一張符篆就可以讓他無法動彈,到時候再去找幫手還是報官,時間都綽綽有餘!”


    謝小滿就地將符篆往地上一擺,擺起攤來:“諸位,出了凝冰符之外,我這裏還有初火符、清水符各種各樣的符篆,大家要是好奇的話,我就一一演示給大家瞧一瞧。即便是小孩子都能用,走夜路,或是去深山老林之類的,都需要用來防身呀!還有這種鎮字符,貼在家中就可以保平安!都不貴的,一百錢一張,所有的符篆都是價格,幾頓飯的錢,買一個安全,絕對合適的買賣!大家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一時間將能夠想到的吆喝全都說了一遍,可偏偏周遭的人卻沒有什麽動靜,仍是有些畏懼的看著自己。


    謝小滿不禁有些疑惑,難道自己方才對付李大的手段太過殘忍了?竟然讓大家如此害怕不成?還是怎麽一迴事?


    “一百錢有些太貴了麽?我不熟悉市場價,大家不如一起商量一下,多少錢比較合適。”謝小滿盤腿坐在那裏,撓了撓頭,和聲細語的與大家商量。


    仍舊沒有人迴話。


    滿路具靜,以至於氣氛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呃,那個,老伯……”謝小滿無奈,隻好看向自己比較熟悉的早餐鋪老伯,“您怎麽看?一百錢貴不貴?您要不要來一張?”


    “買、買……”老伯嚇得麵無血色,一時隻覺得渾身冰冷僵硬,手腳都不聽使喚了。


    也不知是如何發出了聲音,老伯雙手劇烈顫抖的抬起,去摸自己懷中的銀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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