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


    鮮活的人和事,讓姚白竹有了更多真實感。


    她所生活的地方,不是一本書,而是一個現實的世界。


    傍晚,一個精瘦的男人過來接女人。


    他的長相有點兇,但是目光一觸及到妻子女兒,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給人的感覺很溫和。


    得知姚白竹幫忙照看孩子,很認真的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道謝。


    姚白竹注視著他們一家三口走遠,不知怎地,突然有點想家。


    隻是,她在原地愣了好一會,也沒想到,哪裏是自己的家。


    原來,自己早已沒有了家。


    鬱寒青發現,姚白竹從外麵迴來,心情就很低落。


    而且有史以來,第一次沒有吃晚飯。


    姚白竹不在,他自己也沒什麽食欲,隨便吃了幾口,上了樓。


    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活的太緊繃,心情不好的時候,她也不會躺著發呆,而是找事情做,不然總覺得這段時間被浪費了。


    於是,鬱寒青眼睜睜看著她給整個房間來了個大掃除,連他的被子都給重新疊了一遍。


    鬱寒青幾次想開口,都被她打斷了。


    “抬抬腳。”


    “坐那邊去。”


    “讓開。”


    “擋著我拖地了。”


    大掃除結束,她又開始整理衣櫃,鬱寒青這才發現,她的衣服很少,衣櫃裏空蕩蕩的。


    不過,這次她沒給自己疊衣服。


    整理完衣服,鬱寒青剛要開口,她又拿了睡衣去衛生間洗漱。


    鬱寒青聽著洗漱聲,想著過會怎麽開口。


    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女人,迴憶了一下以前安慰外婆的話,稍微修改了一下,覺得應該都差不多。


    腹稿已經打好了,但人遲遲沒出來。


    鬱寒青坐在沙發上等著。


    這一等,就等了四十多分鍾。


    要不是裏麵過一會有點動靜,鬱寒青都以為她要睡裏麵了。


    心情不好的時候,除了收拾房子,姚白竹還會仔仔細細清潔一遍自己。


    看到鏡子中幹幹淨淨、漂漂亮亮的自己時,心情就會重新好起來。


    姚白竹擦著頭發出來,一眼就看到鬱寒青一臉苦大仇深的坐在沙發上。


    “怎麽了,誰惹你了?”


    “沒有,你洗好了?”


    姚白竹以為他等急了,“嗯,你快去吧。”


    說完,跑自己床那邊護膚去了。


    鬱寒青見她開始塗塗抹抹,移開了眼。


    現在這情況不太合適。


    要不還是等他洗完出來再說吧。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幹活太累了,頭發擦了個半幹,姚白竹就困了。


    反正天也不冷,拿了條幹毛巾鋪在枕頭上,直接睡了。


    鬱寒青洗好出來,就看到人安靜的躺在床上,傳來均勻的唿吸聲。


    他歎了口氣,要不明天帶她去吃好吃的吧。


    睡了一覺,姚白竹又恢複了往常的樣子。


    鬱寒青見她這樣,心裏稍微鬆了口氣。


    看慣了她現在的樣子,昨天那種狀態,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相處。


    吃完飯,姚白竹騎車去圖書館,剛推著車出了院門,鬱寒青就跑了出來。


    他不過迴屋拿了個包,姚白竹就不見了。


    “福州路上新開了家西菜館,要不要去嚐嚐?”


    “西菜館?”


    姚白竹還沒吃過這時候的西餐。


    “可以啊。中午還是晚上,給我個地址,我騎車過去。”


    “晚上吧,那邊離圖書館有點遠,中午去不方便。”


    “行,那晚上見。”


    “晚上見。”


    見她騎車走遠了,鬱寒青才去坐電車。


    昨天公園裏遇見的那對夫妻給了姚白竹靈感,她打算寫一篇知青下鄉返城的中長篇小說。


    這時候,知青文學盛行,姚白竹後世看過不少的電影和電視劇,寫這些比較有優勢。


    除此之外,中長篇小說也比短篇掙錢。


    短篇小說一般都是在報刊上發表,中篇不僅能連載,還能印刷出版,賺的錢比短篇多多了。


    之前選的四家雜誌,隻有一篇退稿的,三篇都選上了。


    姚白竹把退迴來的稿子,轉投了另外一家。


    過稿率高出了姚白竹的預期,她打算把將要寫的長篇,投到更好一點的文學雜誌。


    構思階段總是最有激情,姚白竹一天就將初步的大綱給搭好了。


    當然後麵隨著寫作,會不斷地調整、刪改,但框架已經初見雛形。


    看了眼時間,姚白竹收拾了東西,騎車去了西菜館。


    店名叫利查西菜館。


    招牌上黃色的字體很是顯眼,門兩側的牆壁上,各安裝了一個英式風格的鐵藝壁燈,給簡潔的外立麵增添了一絲西式情調。


    鬱寒青比她先到,從裏麵出來接她。


    這人竟然還換了衣服。


    白襯衫,黑色西裝褲,頭發微微後梳,頗有點英國紳士的味道。


    姚白竹忍不住看了下自己的穿著,花襯衫牛仔褲迴力鞋,很有活力,但是卻不夠正式,跟他的衣服不怎麽搭。


    “你這人太不厚道了,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早知道我不穿這身,換個正式點的裙子過來了。”


    上次讓陳美玲買的裙子,她還沒穿過呢。


    鬱寒青幫她拉開椅子,坐下,“不用那麽講究,我是上午那身衣服弄髒了,才換的。”


    “行吧,反正過來是為了吃飯,穿裙子還要注意收腹,不利於我大吃特吃。”


    鬱寒青笑了,這才是真實的她。


    什錦沙拉,葡國雞,香煎牛排,羅宋湯,利查飯。


    考慮到姚白竹的食量,鬱寒青又點了一份甜品。


    四方桌上鋪著紅白格子布,每個桌子上都掛著一盞彩色玻璃吊燈,昏黃的燈光堪堪將對坐的兩人籠罩在光中,形成一個獨立的氛圍,與周圍的其他人隔開。


    餐廳裏大部分都是情侶和夫妻,昏黃的氣氛很適合兩人說些私語情話。


    然而姚白竹和鬱寒青,卻有點相對無言。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為了緩解這尷尬的氣氛,姚白竹把頭瞥向了窗外。


    窗外是條梧桐大道,天色暗了,看不太清麵貌,隻有樹木斑駁的影子,以及來往行人和車輛的剪影。


    鬱寒青則看向了對麵之人的側臉。


    雖然住在一起,但是他基本沒有認真看過她的臉,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看了之後,會有什麽東西變得跟之前不一樣。


    目前兩人的相處模式很輕鬆。


    他害怕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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