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晴空萬裏,吹過耳畔的風都帶著溫柔。


    沈槐衣看著對麵男子有些拘謹的神色微微頓了頓,眼睛裏有狡黠的光芒一閃而過,隨後她便迎著常溟期待的目光極輕的點了點頭,斂眸遮住眼睛裏的波光瀲灩,軟聲說道:“那便去看看吧,麻煩王爺費心了。”


    因是清晨,將軍府外行人寥寥,就算偶爾有人經過,再看見九王府那輛雖然低調但依然矚目的馬車之後下意識的繞道而行了,昭城人對閻王爺的恐懼是根深蒂固的,哪怕沈槐衣也不知道具體原因是什麽。


    看著又一個提著菜籃子的大媽原本樂嗬嗬的神色在看見常溟之後立馬變了,而後飛速離開,沈槐衣暗自歎了一口氣,心中感慨原著對常溟實在太不友好了。不僅未來可能馬革裹屍,如今還被人害怕著不敢接近。


    常溟對上小姑娘有幾分複雜的神色愣了一下,“槐衣?”


    “無事,”沈槐衣迴過神,輕笑著說道:“王爺,那我們何時出發?”


    她剛才看見了的,沈知星和方時黔早就站在車門外說上了話。想她剛穿書時見到的沈知星,又溫柔又幹淨,總是站在角落裏怯生生的不敢說話,後來沈槐衣覺得她可憐便將她慢慢從周氏的淫威下救了出來,沒想到最後是方時黔將她家傻姐姐拐跑了的。


    常溟的眼神在聽見沈槐衣說出那句同意開始變亮了起來,隻覺得心跳快的似乎馬上就要衝出胸膛,他停頓了一下,才輕聲說道:“槐衣想什麽時候去都可以。”


    隻要你去便好,其他的我都聽你的。


    哪怕常溟自認為已經盡力將語氣裏的欣喜隱藏下來,但沈槐衣還是發現了,她彎了彎眼睛,心中想著這個閻王爺怎麽這麽好玩兒。


    不過正當她想開口時,耳畔突然響起了另一道聲音,“九王爺?您怎麽在這?”


    語氣溫柔,聲音也清脆的不成樣子。


    除了陸苒姣之外,不會再有另一個姑娘的聲音矯揉造作到這種地步,雖然她有時候也會那樣,但是她絕不承認。沈槐衣皺著眉看了迴去,果真看見陸苒姣一身駝色留仙裙站在府門口,看見馬車旁的常溟眼睛晶亮。


    雖然平日沈槐衣就不是多麽喜歡自己這個掛名的小表姐,但從來沒有一刻覺得她這麽討厭。打斷她調戲常小溟,簡直罪大惡極,這不能忍。


    “陸小姐。”常溟在看見陸苒姣的那一刻眼神便冷了下來,不鹹不淡的叫了她一聲之後便沒了下文。


    隻是陸苒姣就像是沒有察覺一樣,依舊嬌俏的笑著:“王爺這是準備帶二妹妹去哪裏?聽聞二妹妹一大早便起床梳洗了去,我還覺得有幾分詫異,如今一看……”


    她的目光在沈槐衣和常溟身上轉了轉,意思不言而喻。


    沈槐衣挑眉笑了笑,陸苒姣是在諷刺她為了見常溟精心打扮不知廉恥呢。


    “姣姐姐來這裏總歸不是為了告訴九王爺這種小事的吧?”沈槐衣問道,裝作聽不懂陸苒姣話裏的模樣,繼續說道:“王爺同爹爹和大哥是軍中好友,聽聞我前些日子被綁架後便托人告訴王爺讓他趁著今日初春帶我一起去寺廟裏祈福,沒想到被姣姐姐碰上了。”


    小姑娘眼神裏有一絲淺淡的哀切,低著頭小聲的給陸苒姣解釋,姿態放的格外低,神色楚楚可憐。


    陸苒姣原本還有些幸災樂禍準備看看如果常溟知道了沈槐衣可能是一個心機深沉的女人會有什麽反應,不過就這麽被輕而易舉的讓沈槐衣三言兩語擋了迴去,這麽一來倒顯得她無中生有,在惡意揣摩了。


    不過沈槐衣這也是在從另一個方麵暗示陸苒姣,她當初會被那些人綁架,陸苒姣可算是功不可沒。


    果不其然,陸苒姣的臉色已經不好看了。


    “二小姐身子虛弱,本王應沈將軍的囑托帶二小姐去祈福,陸小姐如今可是有意見?”常溟也配合著沈槐衣開口說道,看向陸苒姣的眼神冷的刺骨。原本槐衣馬上就會和他一起踏青祈福了,結果被這個女人臨門一腳就算了,她居然還差點將槐衣嚇哭了,常溟自然不可能對她和顏悅色。


    雖然與他平日裏的樣子沒有什麽大差別,可沈槐衣還是一瞬間便感受到了這個男人情緒的變化,她愣了愣,隨後抿唇笑了笑。


    “王爺誤會民女的意思了,民女也隻不過是擔心二妹妹的身體罷了,最近雖然已經是初春,不過山上必然要冷一些,希望二妹妹好好保重身體,莫要讓我和姨娘擔心才是。”陸苒姣幹笑著開口說道,她原本隻是聽見世安宛的婢女們提起沈槐衣要和常溟一起去踏青,一時間心裏不甘便跟了上來,沒想到……


    餘光裏是沈槐衣姣好的麵容,目光純粹溫柔的就像與世無爭,不過一想到方才常溟對她自然而然的維護,陸苒姣隻覺得嫉妒的發狂,偏生還不能在常溟麵前表現出來。


    沈槐衣當然不會相信她了,陸苒姣和周氏可都盼望著沈槐衣最好趕緊死了。小姑娘輕輕笑了笑,說道:“謝謝姣姐姐對槐衣的關愛,槐衣感激不盡。”


    他們這邊的動靜不算小,沈知星和方時黔看見陸苒姣在沈槐衣旁邊立馬就走了過去,沈知星還在小聲的抱怨著:“這個陸苒姣,她這次又想做什麽?”


    自此上次沈槐衣因為和陸苒姣在一塊兒被人劫走的事沈知星一直耿耿於懷,平時隻要陸苒姣想接近沈槐衣她都格外警惕,生怕自己放在心尖尖上一句重話都不願說的小妹再被人拐跑了。


    少女眉頭緊鎖,腳下的步子很快,反觀她身後的方時黔就完全不著急了,優哉遊哉的走著,看沈知星跑的急了還伸手扶了她一下:“你慢些,沈槐衣不會有事,九王爺不是在那裏嗎?有他在你的寶貝妹妹絕對不會出事。”


    畢竟常溟對沈槐衣可是偏執到了一種地步,外人多看一眼,他都想將那個人眼睛扣下來。哪怕平日裏常溟在沈槐衣的麵前表現的同常人無異,可方時黔就是知道他的本性。


    之前綁架了沈槐衣的那些人,可都是被常溟親自抽筋剝骨,硬生生折磨死的。


    昏暗的地牢裏,哭嚎聲細密的傳入耳朵裏,刺的人耳鼓生疼,在一聲又一聲的求饒裏,錦衣華服的男人慢慢將手上的骨刀刺進十字架上罪犯的身體裏,讓他們親眼看著自己被剖腸破肚,而常溟臉上的神情始終冷淡,就仿佛再做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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