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把很小的簪子,上麵綴著珠花瑪瑙,模樣很是可愛,一看就是小孩子才會用的東西。


    原本情緒慢慢平靜了的陳荷玉看見這個簪子瞬間又睜大了眼睛,好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沈槐衣才不管她什麽反應,直接一腳踩在了那個小簪子上,語氣依舊溫軟:“這是今日早晨我在茵茵兒頭頂拔下來的,她說這是她母親留給她的東西,還讓我不要弄壞了……你有個女兒這件事,李釗知不知道呢?”


    她昨天下午才突然迴憶起來,陳荷玉是個離異過的女人,她和她前夫是個女兒的,隻不過被她保護的挺好,一直未曾有人知道。


    雖然這種手段著實卑鄙了些,可是沈槐衣若不主動出手,等待她的可就是滅頂之災。


    “你是……你怎麽找到茵茵兒的!沈槐衣我警告你,不許動我女兒!”陳荷玉瘋了般跪了下去,手臂直接被軟劍貫通,鮮血順著劍鋒滴答滴答落了下來,她卻渾然未覺,隻伸出手奮力的想要奪迴被沈槐衣踩踏在腳下的簪子。


    荷花粉的繡花鞋上蜻蜓停滯,嬌小可愛,看見陳荷玉的動作微微往後退了退,簪子便當著陳荷玉的麵被沈槐衣撿了起來,上麵沾了牢房的灰,已經不如之前那般好看了。


    “那麽著急做什麽,我現在自然不會動你女兒,畢竟本小姐是個善良的人,還沒有你那麽喪心病狂,拐賣幼童發賣去其他地方,賺的都是黑心錢。”沈槐衣漫不經心的說著,白皙的手指慢慢揩去簪子上的塵灰,眼底卻沒什麽情緒。


    陳荷玉卻絲毫沒有放心,匍匐在地上,同之前趾高氣揚的模樣判若兩人,她冷笑著開口:“我當初真的錯看你了,還以為是個多麽單純的姑娘,沒想到這麽心機深沉。”


    她這些年生怕自己幹的虧心事報複在身邊的人身上,於是小心翼翼的將茵茵兒藏著的,她怎麽會知道沈槐衣會找到她女兒!


    “不過你也別得意,你身體裏中的寒毒可是無解的,你知道當初我們為什麽要往你們身體裏投毒嗎?”陳荷玉蓬頭垢麵,譏笑著說道。


    沈槐衣將簪子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確定沒有壞後又交給了苔薌,聽見陳荷玉這話後倒來了些興趣,“為什麽呢?因為你們家毒多的自己吃不完嗎。”


    那個叫許茵的小姑娘還挺可愛,有借有還,她總不能將人家的東西弄壞了去。


    “怎麽可能,你想的太美了。”陳荷玉吐出一口血沫,“暖香之前無意間告訴過你吧,如果沒有出意外的話你是要去華桑國攝政王哪裏的,可是你知道那位攝政王有什麽嗜好嗎?”


    地牢陰暗,時不時有囚犯哀切的痛戶聲傳過來,一片絕望之景。


    常溟一直看著囚牢裏的小姑娘,腳步都不曾挪動半分。


    “王爺,二小姐好像在同陳荷玉商議些事情。”行風探頭說道。


    常溟微微頷首,眉頭緊皺,不知在想些什麽,良久後他才說話:“槐衣昨天去找許茵,可留下了什麽證據?”


    “未曾,有個叫顧北末的男子為小姐善後了,他是夏暖瓷的未婚夫婿,住在城郊的院子裏,據說要參加今年的春闈。”行風想了許久,還是將那話在腦子裏輾轉了好多遍,挑了影響最小的說了出來。


    沈二小姐會同夏暖瓷的未婚夫婿有聯係,他們也始料未及啊,隻要這閻王爺別亂吃飛醋就好了……


    “顧北末?”常溟果然頓了頓,隨後說道,“是個可塑之才嗎?”


    行風低聲迴答的中規中矩:“聽聞文章做的還不錯,中榜應該沒什麽問題。”


    “也好,多給她留份後路。”常溟道,目光落在囚牢裏正同那位趴在地上的女人說著什麽話的小姑娘身上,臉上剛硬的線條都柔和了些。


    他家小姑娘想做什麽盡管做便是,反正有她在,哪怕死他也會在她前麵擋著。


    以前他年少無知未能保護住母親,如今可一定要護住槐衣才行,母親和鶴姨可是親口囑托過他的。


    常溟,她是你永遠的使命。


    “華桑國那種地方,人性猖狂,位居高位者或多或少都有些異於常人的毛病,比如那位攝政王,就喜歡將美人好生養著,然後在美人真正依賴他時活活將其折磨死。”陳荷玉說話已經有些吃力了,可是吐字依舊清晰,抬眸看著沈槐衣笑容猙獰: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應該死在攝政王手裏了,給你們的寒毒沒有解藥,但是可以讓你們失去痛覺,順帶值得一提的是,隻要你們惹的那些權貴們不快了,隨便給你們喝口酒,你們就會化成血水,死的悄無聲息。”


    所以為什麽華桑國對小孩兒幼童的需求一直沒有斷絕,因為他們生性狠厲,死在他們手中的孩子們不在少數。


    “是這樣啊,”沈槐衣沒什麽反應,隻讚同的點了點頭,“化成血水是個好主意,反正作為貨物被交易出去的女孩兒男孩兒們本來就和真正的人有區別,轉手能賣出去的東西,你們還會在乎他的死活嗎?是不是巴不得華桑國的人玩兒的再快些,這樣你們就有理由賣人了。”


    小姑娘嗤笑著說,一雙眼睛明明是幹淨清澈的,可陳荷玉就是感覺被她盯著心底一陣惡寒,讓她下意識瑟縮了一下。不過很快便打消了心底的害怕,麵前的女孩兒最多不過十五歲的模樣,能有什麽威脅。


    不過,陳荷玉說道:“我沒想到你連這些都知道,那麽二小姐,你還想如同正常人一般的活著嗎?我這裏有解藥,隻要你願意放過我,我就把解藥給你怎麽樣?”


    都這個時候了,陳荷玉還在想辦法忽悠她。


    沈槐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寒毒無解,就算我願意帶你出去,隻怕剛剛出了地牢大門你就翻臉不認人了吧,我可是讓你所謂的逍遙閣真正敗落的罪魁禍首,還是準備殺了你女兒的仇人,你就不想將我碎屍萬段嗎?”


    你想嗎。


    當然想,陳荷玉隻要一想到她的茵茵兒已經被沈槐衣找到了就覺得心口堵著一股子氣出不來,但是偏生她沒用,什麽都做不了。


    想她陳荷玉風光了一輩子,何時受過這種氣!


    “你該為你女兒考慮考慮了,許茵和李釗在你心底,到底誰更重要。”沈槐衣點到為止,她不信陳荷玉還不打算鬆口,轉身在苔薌的攙扶下慢慢往外走,聲音很輕:“你是個聰明的,該明白我的意思……以後,嘴巴別太嚴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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