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樹已參天,枝幹虯曲蒼勁,上麵點綴著一簇簇燈籠煙火,在遲暮的夜色裏宛若火樹銀花,璀璨奪目。樹底下站了許多人,人們麵色虔誠的將紅絲帶掛到古樹低矮的枝丫上,心裏頭默念著祈求姻緣,祈求安康。


    一棵千年古樹姿態葳蕤,秦楚人將其奉為神明的化身。


    可盡管如此,在那人群中沈知星還是一眼看見了方時黔的身影。


    墨發白衣,眼睛裏盡是璀璨的煙火。


    “姐姐過去吧,我要隨處看看了。”沈槐衣偷笑著推了她一把,暗自鼓勵她:“別讓方公子等急了,姐姐快些去啊。”


    說罷,沈槐衣便真的轉身走了。


    身後千家燈火璀璨葳蕤,盛放半空的煙火照亮了少女眼中的慌張和羞意。


    喧囂聲裏,一切都不再平寂。


    方時黔下午派人給沈知星送了紙箋,苔薌告訴她了,所以她倒願意做他們推波助瀾的媒人。沈槐衣一邊漫無目的閑逛,一邊在心裏頭計算著時間。


    今夜是這一年的最後的一夜了,她九月穿書進來已經在這本《槐衣殘局》裏待了四個月,越往後越能發現她力量甚微,改變不了大多數人的命運,也左右不了很多事情的發生。


    不過,能借著一點微薄的女主光環挽留沈家人的命運,應該可以的吧。


    頭頂月色暗淡,身旁燈光愜意。


    沈槐衣順著記憶的路線往南街走,聽說那裏有最有趣的燈謎。不過大概是恰逢佳節,待沈槐衣過去的時候不大的花燈鋪前已經圍滿了人。


    人群吵吵嚷嚷,有人恍然大悟,有人疑惑不解,還有人滿麵春風得意。


    沈槐衣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心中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買一盞燈去放。因為她方才沿著護城河走過來的時候,看見有許多人已經將點了小燭燈的各色孔明燈放往天際,一半隱藏在陰影裏的臉龐上不約而同的全是希翼。


    可人家都是成雙成對。


    沈槐衣緊了緊身上的大氅,突然覺得逛累了之後一個人也沒有什麽意思。心底莫名的有些空落落,可她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槐衣。”耳畔突然響起一道突兀的聲音,她下意識抬起頭,尋著聲音來源看過去,未曾想直接撞進一雙深邃眼眸裏。


    那是一雙並不溫柔的眼睛,裏麵光芒有些涼淡,眼角周圍甚至有些風餐露宿的細小傷痕。


    一雙經曆過腥風血雨洗禮的眼,沈槐衣快速下了定論,而後慢慢迴神才察覺到不對勁。


    她麵前這個男子,好像是……常溟啊。


    “王爺?”


    沈槐衣慌忙欠身行禮,一時間對他出現在自己麵前的詫異讓她忘記明明自己都戴上了麵具,為何還是會被常溟認出來。


    常溟低低的應了一聲,在漫天煙火裏舉起手上的花燈,隻覺得嗓子發緊,有些話卡在半道怎麽也說不出來。


    過了許久,他才迎著小姑娘驚愕不解的眼眸,盡量使語氣平靜的問道:“槐衣可要猜猜這花燈上的燈謎?”


    男子目光沉寂,身上隻著一件月牙白袍,衣袖隨風飄動,上麵的祥雲也像是要脫離他的束縛飛到上空般,有些不真切的虛幻感。


    沈槐衣良久後才迴神,方才被常溟嚇的漏跳兩拍的心髒此時此刻才似終於找到歸屬,猛烈的跳動著。她垂下眼睛,擋住裏麵翻湧的情緒,迴答道:


    “多謝……王爺。”


    她同意了。


    常溟眼神慢慢柔和,方才有些緊張的心情也鬆弛了些,在秦楚男子送心儀姑娘花燈是何意思槐衣可能還不明白,但是他知道便是了。


    “燈謎在花燈一側,槐衣要看嗎?”他問道,默不作聲的往前走了兩步,離小姑娘更近了些,漂泊燈光下兩人的影子於是靠的極近,不經意間昭示了親密無間。


    沈槐衣接過常溟遞過來的花燈,低著頭在上麵找了一圈才在一旁的角落裏找到一行小字:


    (打一作物)白如玉,穿黃袍,隻有一點大,都是寶中寶。


    沈槐衣緩聲將其讀了出來,而後心底一怔。白玉黃袍,掌中寶,這不就是方時奕嗎?


    小變態的白玉抹額,永遠的一身奶黃蟒袍,個子不大脾氣不小,還有被皇帝當做寶的地位,還用繼續往下猜嗎?


    “謎底就是方時奕吧。”小姑娘抬頭看向麵前的男子,滿眼都是篤定,“除了他我找不到第二個更符合的人了。”


    常溟一愣,眼神變了變,大概是不忍心駁迴,有些欲言又止:“槐衣……你方才說的不是打一作物嗎?”


    沈槐衣:“……”


    神他媽的方時奕。


    方時奕和作物有關係嗎?難不成他是朵霸王花?


    “我知道的,隻是隨便說說,不過這題目出的還真像方時奕。”沈槐衣心底抽搐,麵上輕輕鬆鬆,像是渾然不在意般開口。


    都寫的這麽淺顯了,她就覺得是方時奕。


    常溟看出她的窘迫,唇角勾了勾,順著小姑娘的話說道:“那麽槐衣可知道這寫的到底是什麽?”


    我怎麽知道?我現在看到這花燈心底想的都是方時奕那個小變態。


    沈槐衣像模像樣的思索了一會兒,然後極為自然的將問題拋了迴去:“王爺覺得呢?”


    仿佛心底已經有了答案,像隻是在證書常溟的意見。可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再問她肯定又會說方時奕。


    “既然是打一作物,”常溟略一皺眉,很快便給出了答案:“穀,白玉為仁金黃做殼,倒是百姓的掌中寶。”


    沈槐衣被他這麽一提點很快反應過來,然後一邊懊惱自己的腦迴路拐彎太大一邊主動提著花燈到攤販哪裏找答案。


    人依然很多,但沈槐衣過去的時候攤販麵前的人已經沒有剛開始那麽壯觀了。


    常溟本想自己去問的,但看見小姑娘眼裏興趣濃烈便收迴了想說的話,隻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沈槐衣仗著身體瘦小輕而易舉的擠到了前頭。


    兔子麵具的耳朵一顫一顫,看的常溟心底發癢。他別過頭輕咳一聲,耳尖紅了一些。


    “謎底的確是穀,恭喜這位小姐答對了!再贈給您一盞蓮燈,祝您除夕安康!”小攤販很會做生意,還有贈品。


    沈槐衣提著碗口大小的蓮燈和孔明燈走到常溟身旁,仰頭笑了笑:“王爺答對了,王爺很厲害。”


    她低頭想了想,將孔明燈和蓮燈一齊塞到了常溟懷中:“這是王爺的東西,那小商販還說祝您除夕安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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