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裏的人從尚書府離開是午膳之後了,原本沈知星姐妹沒打算留在尚書府打擾她們,但是奈何蘇氏熱情挽留,加上周氏和陸苒姣似乎已經同那些小妾庶出小姐們打成了一片,自然而然的就留下來一同用午膳。


    江渡身為男子被安排在另一桌,沈槐衣匆忙掃了一眼,發現向來和江渡形影不離的方時奕居然沒有在。


    不過也是,今天日子這麽特殊,他肯定要麽和他哥方時黔在一塊兒,要麽就是在皇宮裏麵。方時奕可不是個普通的小正太,門道厲害著呢。


    “槐衣,我們晚上真的要和父親一同出來嗎?”方才下了馬車進入府邸,沈知星同沈槐衣落在周氏陸苒姣二人後麵,低聲問著,眼底有些猶豫。


    沈槐衣挑了挑眉,問道:“姐姐不想和父親待在一起嗎?還是不肯原諒父親啊。”


    苔薌告訴過她,沈知星為了她和周氏的事情同沈施翼吵過幾迴,她這個傻姐姐看著溫婉實際上性子擰巴的不行,一直到現在都不太樂意和沈施翼說話。


    “怎麽會,我隻是……”沈知星趕緊否決,柳眉緊緊的皺了皺,眼底卻還是深深地愁色。


    明顯還有些對沈施翼還有些發怵。


    已入了深冬,屋簷下還有未來得及處理的冰淩,尖銳細長,倔強的折射正午薄陽的淺輝。


    沈槐衣站在那裏,眼睛裏都是溫柔的笑容,她說:“姐姐若是不想和父親一起,可以讓你的婢女給錦衣衛的那位統領送張紙箋,和他一起去啊。”


    她是想明白了,隻要沈知星自己幸福就好,原著中沈家所有人的結局都太淒慘了。


    小姑娘這話說的真心實意,沈知星驀然紅了麵頰,眼神躲閃著,迅速提著裙擺跑開,隱約聽見她在小聲說著:


    “小妹怎麽又在開姐姐的玩笑,我同那個方公子非親非故,麵都沒見過幾次,女孩子家家的怎麽可以主動去約人家。”


    意思就是沈知星還是想和那個方時黔一起看花燈了?


    沈槐衣默不作聲,看著少女帶著滿麵羞紅跑開,心底一時間有些複雜。總覺得自家便宜姐姐好像趁著自己不曾注意,和那個方時黔之間有了什麽進展呢。


    “槐衣,怎麽一個人站在這裏?”身後猛然響起一道頗有些突兀的聲音,驚的沈槐衣愣了愣,而後迅速迴頭,就發現沈驀和沈施翼站在不遠處。


    “父親,大哥。”她迴過神,微微欠身行禮。


    結果再一抬頭,居然看見從府裏的彎月拱門處緩緩走出來了三個人。


    她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除夕白天的昭城總是更熱鬧些,熙熙攘攘的人群裏喧囂震天,小販用力吼著攬客,好像要將這一年最後的一嗓子都吼出來。身處在這樣的鬧市裏,方時黔卻覺得心底沒由來的平靜。


    方時奕最喜歡陳氏的糖炒栗子,看在今天除夕的份兒上他親自出門給他那不聽話的弟弟買了好大一袋,拎著出了店門後迎麵便是一陣刺骨的寒風,吹的他幾乎睜不開眼。


    “這鬼天氣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今天可是除夕,別說那些話,晦氣!”


    耳畔有婦人小聲的抱怨,被丈夫一頓說教後閉上了嘴。兩個人相互依靠著在風中前行,看著狼狽,卻又溫暖至極。


    方時黔目光暗了暗,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看到的那輛馬車上少女幹淨柔和的側顏。這些天因為方時奕的事情他頗有些忙碌,想來似乎也很久不曾見她了。


    也不知道有沒有被她給忘了。


    自嘲般的笑了笑,方時黔便抱著糖炒栗子順著大街往南走,皇上給他分配的府邸在那邊。


    中間路過一條沉寂的小巷,裏麵行人稀少,偶然有貪嘴的貓跑過,勾起對麵肉鋪老板的怒罵。


    今天這條小巷好像也格外的安靜,他的長靴踏在雪地裏,碾著細雪前行,腳下是咯吱咯吱的聲音。


    拐了個彎到了小巷深處,看見一座高台,他將糖炒栗子放在上麵,小心翼翼的將高台上的碎雪掃光,免得黃紙口袋被打濕,裏的栗子會掉出來。


    做好這一切後他緩緩突出一口氣,心底安穩了些。


    身後的空氣依舊死寂的發冷,方時黔手背在背後轉過身去,臉上是寡淡的笑容:


    “跟了我那麽久,閣下不累嗎?”


    小巷空蕩蕩,沒人迴應。


    方時黔挑眉輕笑,自顧自的等待了一會兒,發現還真的沒有人出手後頗有些遺憾的歎了口氣,“閣下都跟我到這裏還不願意現身,難不成真的想……”


    冷寂的空氣被一陣逆流強行撕開,有什麽東西快速的朝他頭飛過去,打破了詭異的安靜,卻更像是在宣戰。


    方時黔笑容不變,右腳前踏半步,身子迅速弓起,眼神裏的玩世不恭盡數收起,目光逐漸淩厲,一個翻身間將方才飛過來的小東西踏在腳下。


    是一枚細小飛鏢,尾部綁了鮮紅的綢緞,折射著幽幽高光。


    “右翼方家的後人果真不輸你父母,還真是身手了得。”小巷前方瓦房投射的陰影裏緩緩走出來一個男人,黑袍寬袖,聲音沙啞的像剪斷的布帛,麵上一道猙獰的長疤橫跨於眼睛和嘴唇之間,看著可怖至極。


    方時黔將飛鏢踹了迴去,低著頭拍了拍身上染上的飛雪,從始至終都不曾言語。


    蘇柏咧嘴笑著,牽動了臉上的傷疤,看著更加駭人,他粗聲說道:“怎麽,方家小子,見到我你害怕了?”


    說罷,他自己倒哈哈大笑出聲,隻是嗓子幹澀難聽,方時黔皺眉想著,耳畔充斥著的聲音竟然比方時奕喜歡的小鴨子叫聲還難聽。


    他慢條斯理的整理好弄亂的衣服,在抬頭時眼裏又是漫不經心的散漫,他低聲說道:“我可不認識什麽左翼右翼的人,這位公子,我是當今錦衣衛的統領,吃的可是朝廷的飯,可不是口中的什麽方家小子。”


    潛意識就是我是朝廷罩著的人,你別想著動我。


    蘇柏聞言笑的更厲害了,本就狹小的巷子裏全是他沙啞的笑聲,方時黔心底嘖了一聲,到底給他留了幾份麵子,不曾捂住耳朵。


    蘇柏不知道笑了多久,可算是聽下來了。


    “你小子倒是想的挺美,有朝廷罩著就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了是不是?方家小子,我的聲音和臉上的傷疤可都拜你父母所賜,俗話說父債子償,你遲早是要替你父母把欠我的東西還上!朝廷又如何?你真以為自己成了個什麽狗屁官員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男人臉色說變就變,到最後已經是咬牙切齒的再說,汙濁的眼睛裏全是陰狠。


    方時黔渾然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滿臉的吊兒郎當:


    “你覺得是我父母欠你的,那你也一刀割了脖子到地下和我父母討債去啊,為難我這麽個打都打不過你的廢物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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