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四,將軍府二小姐及笄之宴,張燈結彩歌舞升平,眾賓客受邀前往,個個紅光滿麵體態豐腴,身後跟著打扮端莊秀麗的家眷,見到熟識的人停下來恭維兩聲,你來我往笑聲傳出去很遠,一時間好不熱鬧。


    沈槐衣穿著昨日剛從寶衣坊取的繞絲羅裙,顏色嫣紅靈動,襯得小姑娘白淨的臉龐越發水靈。她百無聊奈的趴在世安宛小院的石桌上,已經歎了今日第十三次氣。


    苔薌麵不改色的將同色大氅披到她身上,說道:“小姐莫要難過了,在秦楚姑娘及笄向來如此。”


    聽她這麽一說,小姑娘眼神更加幽怨了,認真的和她強調:“這本該是我的及笄宴。”


    “奴婢知道。”苔薌迴答,手拖著她的手肘,怕她因方才的動作撞上石桌堅硬的邊角。沈槐衣怕疼,肯定會哭鼻子。


    “既然是本小姐及笄,那我就該是今日宴會的主角才是,更何況我還穿的這麽漂亮,哪怕有本小姐天生麗質在裏麵,但是我換新衣服也不是給我自己看的對吧苔薌?”沈槐衣循循善誘,滿眼認真與渴望:“所以我為什麽要一整天待在世安宛裏,出去和官家小姐們作伴也好啊!”


    說到底還是她大意了,一直以為秦楚的及笄宴應該同現世人過生日差不多,她打扮的漂漂亮亮往人前一站,瞬間驚豔四方光芒萬丈那種。


    未曾想都是自己想多了,苔薌是一大早給她梳洗打扮的乖巧可愛沒錯,但莫說去前廳了,世安宛都不讓她出的。


    說是什麽秦楚的風俗,女子及笄隻得待在後院,父親兄長在前院同來訪的客人交談,八麵玲瓏的在一眾青年才俊中認真為及笄的少女挑選未來合適的夫婿。


    變相的相親。


    但是奈何沈槐衣無論如何苦口婆心的勸說,苔薌就是堅守底線著不肯答應:“您今日裏安靜在這世安宛待上一天,若是將軍少爺有看中的公子自會叫您過去的。”


    “我為什麽要他們幫忙挑夫婿,到時候嫁出去的又不是他們。”沈槐衣對這個風俗嗤之以鼻,讓父母兄長在外頭把關而女兒安生在後院等著,說白了還是包辦婚姻。


    苔薌早就料到小姑娘肯定不會太樂意,此刻也沒有多大意外,依舊淡聲迴答:“小姐您就放心好了,將軍少爺定隻是走個過場罷了,他們那麽疼您,日後的婚姻大事必然是您自己做主的。”


    理是這個理,可沈槐衣就是很不舒服。


    不過她不傻,自然也能猜到今日裏來將軍府的那些人絕對不是衝著自己的,因為沈施翼和沈驀,他們看中的不過是將軍府的權勢地位罷了。


    還有她一直不想解釋的二小姐不受寵的謠言在外,真正的青年才俊隻怕根本找不上門來。


    今日裏難得放晴,小院裏積雪已經被清掃過一次,純白之下暈染出其他色彩。


    沈槐衣正想開口說話時餘光看見苔玉滿臉焦急的跑了過來,在她麵前站定的時候都有些微喘。


    “何事如此著急?”沈槐衣問道,柳眉緊鎖。


    苔玉聲音斷斷續續,麵上全是急切:“迴二小姐,方才、方才將軍派人傳話,讓您現在去前廳,說有要事相告!”


    去前廳?


    沈槐衣挑眉,將目光落在一旁的苔薌身上,你不是說我父親隻是走個過場嗎?


    苔薌鎮定自若,絲毫不見愧疚:“將軍也是為了小姐好。”


    “既然如此,”沈槐衣笑了笑,站起來說道:“那便過去看看吧。”


    正好她被苔薌按在世安宛裏也悶了,去前廳看看沈施翼給她物色了怎麽樣的青年才俊。


    苔玉心中鬆了一口氣,殷勤的跟在沈槐衣身後出了世安宛。


    身後的苔薌餘光裏發現苔玉緊握的手指,麵上不動聲色的收迴目光,在兩人離開後快速放下手中的茶盞,提著裙擺跑去了內室。


    世安宛離前廳不算太近,中間要經過大夫人曾住過的浮曲閣,那裏麵五六年未曾住過人,但還是有大夫人從前的貼身丫鬟時不時進去打掃一番,還算幹淨。


    苔玉低著頭一言不發,沈槐衣目光落在她有些微顫的手上,不知為何心底有些詭異的緊張。就仿佛,苔玉想對沈槐衣做什麽一樣。


    但是很快她又否決了自己的想法,且不說苔玉有沒有那個膽子,就今日裏是她沈槐衣的及笄宴,父親兄長都在前廳坐著,周氏應該沒有蠢到眾目睽睽之下弄死她。


    除非她覺得自己在將軍府待不下去了。


    想來是這幾日擔憂父兄和寒衣堡的事情,讓她有些草木皆兵了。


    “苔玉,二姨娘有說父親看中的是哪家公子嗎?”沈槐衣隨口一問,卻發現身後的小丫鬟聽見她的聲音就渾身一個哆嗦,仿佛沈槐衣說的話多可怕一樣。


    ……她沒那麽兇神惡煞吧。


    “迴、迴二小姐,”苔玉大概察覺自己方才的不對勁,慌忙迴答:“二姨娘隻是說將軍派了人叫您,並沒有說叫你過去見誰。”


    這話說的沒有問題,沈槐衣笑了笑。


    下一秒她就停在了苔玉麵前,聲音很輕,緊盯著苔玉躲閃的眼睛:“苔玉,你在撒謊。”


    小丫鬟臉色瞬間蒼白,整個人抖的越發明顯,低著頭不敢看沈槐衣的眼睛,卻依舊在為自己辯解:“二小姐又在說笑了,奴婢怎麽會說謊呢……”


    “是嗎?”沈槐衣眉眼溫潤,已經察覺到身後枝葉的沙沙作響,明顯有人刻意壓低了腳步在慢慢靠近,她深吸了一口氣,低聲說:“你在世安宛的時候,說的可是我父親親自派人過來叫我,怎麽方才我說是二姨娘你還應了呢?”


    她就知道周氏不可能善罷甘休,不過她沒想到周氏居然膽子那麽大選在今天對她動手。也怪苔玉是個笨的,被她隨便一套就暴露了。


    至於為何不逃跑不叫人……


    陷入昏迷前沈槐衣深深地看了一眼苔玉瑟縮的身影,心裏歎了一口氣。


    一米五的二小姐身嬌體弱易推倒,周氏能將她弄出來肯定有萬全之策,絕對不可能讓她那麽輕而易舉的就掙脫逃跑。更何況,她也想看看周氏還能有什麽手段對付她。


    就是可惜了沈槐衣這一身剛剛訂做的衣裳,染了雪就變髒了。


    前廳裏擺了十多張矮桌,各色權貴們攜帶家眷兒女被安排在兩側,你來我往飲酒交談,在酒杯搖晃的萎靡裏尋找自己的目標。


    常溟獨自一人坐著,行風再為他斟酒,趁著機會低聲說:“王爺,今日可是個大好的機會,您可要把握住啊。”


    甭管您比二小姐大多少,若說青年才俊,就那些嬌生慣養的少爺們同您相比都是歪瓜裂棗。您優勢可是很大的。


    常溟應了聲,目光落在對麵同樣一個人的常遇身上,眼中光芒冷冽下來。


    常遇不好好在他的王府裏養病,跑將軍府來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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