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午時,眾人齊聚前殿,一時間人頭攢動,達官貴人們齊聚一堂,觥籌交錯間欲望萎靡,杯中清流搖晃混濁,低聲交談裏人心詭譎,都將自己的想法掩藏的更深,偏偏不經意間從眼角流露。


    前殿裏被支起了四個高大的火爐,裏麵碳火燒的通紅,將這裏麵的寒氣全部驅逐,加之人多倒也沒感覺有多冷。


    沈槐衣和沈知星她們已經脫下大氅,婢女小廝不得入宮,衣服就被皇宮裏頭的宮女收拾著。幾個女子待在角落裏,沈槐衣看著不遠處正和一位大腹便便的官員交談的人,眼底情緒複雜,一時間難以平歇。


    原本還是兵部侍郎的李釗已經在十一月被提拔為太府少卿,位列四品。可是在原著裏明明李釗一直都隻是背後的大主謀,官職在兵部侍郎不上不下。


    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呢。


    “槐衣,在看什麽?”沈知星察覺自家小妹的異樣,垂眸低聲問了句。


    沈槐衣搖了搖頭,唇角笑容微軟:“沒什麽,姐姐,那邊站著的那個一身常服的人是誰啊?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畢竟是皇上的生辰宴,到場的五品以上官員個個身著朝服,暗紅鎏金各色參差不齊,沈槐衣方才瞧見的那個和李釗說話的男人就顯得異常突兀。


    穿著墨藍錦繡常服,腰墜白玉配飾,臉上橫肉肆意,身材臃腫,笑起來滿臉喜氣的男人。


    “那是當今皇後的父親,皇上的親丈人,聽說是個大商人,所以不必穿朝服,算是特例了。”夏暖瓷說道,目光在人群中轉了轉,而後停在了一個男子身上,示意她們看過去。


    “看見暖爐旁穿著墨色長襖的男子了嘛?”夏暖瓷說道,“那是皇後的嫡親弟弟,宋以木。”


    宋以木?


    沈槐衣抬頭,果真在偌大的火爐旁看到一位正同身邊少年笑談的男子,墨發以琉璃冠束在頭頂,眼尾細長,臉頰瘦削,眉目溫和,不同於常溟沈驀他們的硬氣,整個人都散發著書卷氣。


    “昭城人都說宋以木年少有為,溫文爾雅,又胸懷大誌,力圖以文報國解君憂,是很多昭城女子最期望的男子。”夏暖瓷說著,目光裏染上了些許暖意。


    胸懷大誌?溫文爾雅?年少有為?


    沈槐衣但笑不語,隻是看見夏暖瓷眼底一閃而過的羞赫後有些錯愣。夏暖瓷年方二八,宋以木在外形象塑造的又過於成功,而且長得確實清俊,被喜歡也正常。


    雖然……宋以木不是良人。


    “暖瓷姐姐也和昭城大多數少女一樣嗎?”沈槐衣眼睛彎著,柔聲問道。


    夏暖瓷趕緊否認,隻是耳尖染上了緋紅:“怎麽會呢,槐衣你不要亂說。而且……”


    她頓了頓,而後垂下眉眼,聲音低了些:“這種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為重了。像我們這樣的女子,婚姻大事交給爹娘操心就好。”


    這是實話,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古代文設定的通病,女子向來沒有主權,在原著裏也是一樣。但是夏暖瓷在文中出場的機會不多,沈槐衣也不知道這麽溫柔可人的姑娘到底嫁給了誰。


    反正不是宋以木。


    “更何況……”夏暖瓷眨了眨眼,嘴角勾起弧度,她趁著眾人不注意用力踮了踮左腳,隱約有細微的聲音傳了出來。


    “我已經有了該許配的人家啦,我們夏家姑娘一旦定了親就會戴上腳鏈。”


    女孩兒說起這個眼睛裏還有羞赫,隻是笑容依舊溫柔:“雖然還沒有見過他,但是我相信他定是極好的人。”


    “這樣嗎?”沈槐衣頓了頓,隨後也笑著說道:“那……祝暖瓷姐姐得願以償。”


    笑容這麽溫柔的姑娘,一定會如願以償的吧。


    “哎,那個人,不是你們的……”魏初寒突然叫了一聲,神色微動,指著不遠處坐在軟椅上的人說道:“你們那個功利心特別強的小表姐,姓陸……”


    “陸苒姣。”沈知星開口說道,順著魏初寒目光看過去,發現剛剛沒能融入她們小群體的陸苒姣正坐在一位少女身旁巧笑倩兮,親熱的同那位少女交談著。


    陸苒姣身邊的姑娘頭戴雙碟步搖,藍鍛衣衫上鏽著白玉芙蓉,眉眼有些冷淡,在陸苒姣親昵的姿態中擺弄著手上的佩環,偶爾會迴應幾句。


    “她身邊的應該是嘉樂公主,陸苒姣怎麽會同嘉樂公主湊在一起?”夏暖瓷已經收拾好了眼底的情緒,此刻見到這一幕也甚是詫異。


    不遠處的兩個人旁若無人的交談著,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陸苒姣在說話,嘉樂公主時不時應兩聲,可這在眾人眼中已經足夠驚異了。


    “大哥這些天會常待在府中,公主若是想的話可來將軍府小住幾日。”陸苒姣柔聲邀請,眼中是勢在必得。


    剛剛嘉樂公主常戚看她被眾人排擠就讓陸苒姣跟著她,交談中陸苒姣輕而易舉的就發現這個有些冷清的小姑娘居然心悅沈驀。


    不過嘉樂公主可能將她當成同沈驀關係交好的將軍府小姐了,陸苒姣也沒有解釋,心裏很是歡喜。


    果真,常戚神色有了些猶豫:“當真?”


    “那是自然,姑母一個人打理偌大的將軍府,身邊又沒有個可以說話的人,我那兩位嫡親姐妹同姑母又不親近,若是公主可以到將軍府小住姑母肯定會特別歡喜。”陸苒姣趕緊趁熱打鐵,神色認真。


    常戚微微頷首,話說的模棱兩可:“下次再說。不過,你剛剛的意思是將軍府的兩個嫡親小姐仗勢欺人,經常刻意捉弄你?”


    “倒也不是,隻是我不想二妹妹那般能言善辯罷了。兩位姐妹也許是不喜歡我在將軍府吧,連著姑母都……”陸苒姣說這話時神色裏閃過幾分落寞,被常戚盡數收入眼底。


    她眉頭皺了皺:“就算你姑母隻是將軍府小妾她們兩個也不應該這麽欺負你,也是一家姐妹,為何要對你那麽排斥?”


    常戚不算傻,看得出來這個陸苒姣在刻意討好自己,不過她還不確定麵前這個柔柔弱弱的姑娘本性到底是怎麽樣。


    “可能……”陸苒姣握緊了手中的酒盞,緊咬著下唇,眼裏有淒楚的神色,良久之後,方見她自嘲般的笑了笑,說道:“她們身為將軍府嫡小姐,姑母隻不過是一個妾室,而我……也隻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而已。”


    常戚眉頭皺的更緊了,隻是不再繼續說話。百無聊賴的轉頭看向那群聚在一起的少女,恰好同一個身著絳紫羅裙的姑娘將視線對上。


    看樣子,應該就是將軍府的嫡二小姐了。


    常戚冷哼了一聲,將頭轉了迴來,厭惡表現的明目張膽。囂張跋扈還愛欺負人的女子,居然會是他的妹妹。


    沈槐衣被這小公主突如其來的惡意弄的有些懵,但她轉瞬一想又很快釋然。隻要有陸苒姣在這嘉樂公主身旁,不用想都知道她會添油加醋的說些什麽。


    不過也無所謂,因為沈槐衣想起來原著裏這個嘉樂公主的結局是什麽了。


    遠嫁他國,客死異鄉。


    好像叫常戚吧,喜歡了沈驀很多年,最後在沈家滅門前被逼著去了華桑國。


    找別人一起同仇敵愾,陸苒姣也就那點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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