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多,一輛奧迪停在海聯影院門口。


    駕駛座旁的車窗放下,麥小餘的手臂搭在外麵,手上夾著煙,偶爾抽一口。


    趙麗潁靠著副駕駛座的車門,雙肩包抱在胸前,如同待宰的羊羔,彷徨無助。


    一顆煙抽完,麥小餘鬆開手,煙頭自由落地掉在地上,很沒素質。


    升起車窗,他轉頭看著小羊羔,吹聲口哨問道:“在想什麽?”


    “沒,沒想什麽。”


    “真的?剛才在酒吧,看到我跟別的女孩親熱,沒有吃醋?”


    趙麗潁不敢看他,搖搖頭。


    “那你有沒有什麽感覺,比如說很想跟我親熱?讓我摟著你,抱著你,撫摸你,親吻你?”


    “沒有。”


    不堪入耳的話語,趙麗潁恨不得自己失聰,頭搖得像撥浪鼓。


    麥小餘恣意大笑,伸手在趙麗潁的臉蛋上摸了一把,盡顯輕薄之意。


    趙麗潁強忍心中屈辱,銀牙緊咬,默默忍受。


    麥小餘還不肯放過她:“你不好奇我為什麽不帶你去開·房,反而來這裏嗎?”


    趙麗潁不語。


    麥小餘嗬斥道:“說話!”


    “好,好奇。”


    “這才對嘛。”麥小餘戲謔的湊到她耳邊,“開·房不著急,你長這麽大,有沒有試過……車·震?”


    趙麗潁好像被踩到尾巴,險些跳起來。


    麥小餘繼續道:“你看啊,外麵人來車往,咱們在車內ml,是不是很刺激?”


    “不要。”趙麗潁緊緊抱著胸前的雙肩包,蜷縮在車門旁邊,“不要再這裏,去,去,去酒店好不好,我求求你。”


    “你很想跟我去酒店?”


    “我……想。”


    趙麗潁咬緊牙根,艱難吐出兩個字。如果不是她極力控製,隻怕早已淚崩。


    然而麥小餘卻沒再進一步調·戲,車子熄火,解開安全帶說道:“下車,陪我看場電影。”


    話語中帶著幾分意興闌珊,隻是此刻的趙麗潁處於極度受驚中,根本聽不出來。


    下車後,機械的跟在麥小餘身後,來到售票處。


    《瘋狂的賽車》,零點場,票兩張。


    電影票很容易買,電影院內的人也不太多。入場後粗略掃一眼,可容納一百多人的放映廳內,上座率也就三四成。


    很正常,大半夜的又不是周末,能有多少人來電影院看電影?


    這也就是《賽車》首映,其他電影的上座率更低。


    趙麗潁不明白,麥小餘為什麽帶自己來看電影,捧著麥小餘買的爆米花和功能性飲料,跟在他身後找座位入座。


    麥小餘一指空蕩蕩的座位:“你的座位在那兒。”


    趙麗潁坐下後,驚訝的發現,自己和麥小餘的座位不是挨著的。


    麥小餘坐在她身後一排,她的正後方,而她左右的座位全都是空的,沒有人。


    這是什麽意思?


    趙麗潁遲疑著,身後傳來麥小餘的罵娘聲:“艸,賣票的孫子居然給我兩張不挨在一起的票!”


    不知為什麽,趙麗潁心中有種莫名的輕鬆,可能是因為暫時擺脫麥小餘的陰影籠罩。


    沒一會,放映廳內的燈光熄滅,電影開始了。


    屏幕上,夜空燦爛,圓月當空。


    三個小孩嬉笑著放出紅黃藍三道煙花。


    煙花飛天發生爆炸,圓月被炸成月牙,上麵坐著一道人影。


    這個人誇張的“咻”了一聲,手一甩魚竿揮出,釣出“萌人影視”四個大字……


    萌人影視標誌性的片頭動畫。


    片頭動畫過後,《賽車》正片開始。


    幾年前一部《瘋狂的石頭》橫空出世,舉起了小成本電影的大旗。


    快速剪輯,搖晃的鏡頭,天南地北的方言,一本正經的幽默對白,多條故事線的穿插敘述,還有戲中人物那些讓人捧腹不已的蠢事、呆事等元素,至今仍舊讓不少觀眾記憶猶新。


    而這部《瘋狂的賽車》,更是將這些元素通通發揚光大。比起《瘋狂的石頭》來,更加複雜,更加有趣,更加考驗觀眾的智力。


    從電影一開場,故事就沒有讓觀眾有喘口氣的地方,不是笑得累人,就是想得累人。


    影片從黃勃扮演的自行車賽車手耿浩,被奸商陷害乃至遭致終生禁賽,被迫轉行開貨車搞海鮮運輸開始,分為多線並進。


    來內地進行販·毒交易的台灣黑·幫四人組,殺人越貨的泰國毒·販,南下賺錢迴家結婚的“職業”殺手哼哈二將,賣假藥的讚助商,跟自己老公感情破裂的富婆,以及兩個整天想破大案卻無所事事的警察。


    總計七條故事線交叉進行,構成影片縱橫交錯的故事脈絡。


    影片中,好人警察不是高大全的樣板形象;壞人們,別管殺人放火販·毒製假,雖然壞,卻不是那種壞的令人咬牙切齒。給觀眾的感覺隻有一個字:樂。


    即便是主角黃勃,也不是什麽聖母,隻是個倒黴的市井小民,俗稱非常接地氣。身上唯一體現出來的正能量,就是對師傅的孝,也因此適逢其會卷入各種紛亂中。


    影片從一開始,放映廳內就笑聲不斷。


    黃勃的黴運連連,奸商的嘴臉造型,黑·幫的搞笑悲催,“職業”殺手的逗比犯貧……無不逗得觀眾捧腹大笑。


    趙麗潁起初心情緊張,心思不在電影上。


    可是隨著劇情突進展開,一個又一個笑料包袱抖出來,耳邊不時傳來觀眾開心的笑聲,她的心情也漸漸平靜下來,慢慢沉浸在電影情節中。


    看著電影,吃著爆米花,喝著功能性飲料,用電影帶來的歡笑,掩耳盜鈴般遮掩內心的緊張,擔憂,不安等負麵情緒。


    一百分鍾的電影播放結束,放映廳內燈光亮起。


    沉浸在歡樂中的觀眾們,和朋友相互討論著離開。


    趙麗潁的心情也不錯。爆米花吃完了,功能性飲料喝完了,可是想起麥小餘,她的好心情瞬間消散。


    放電影的時候他沒有碰我……


    我還以為他會趁黑……


    他怎麽不吭聲?


    電影都演完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一番心理鬥爭後,趙麗潁一點點轉過頭,卻發現身後空空如也。


    沒有觀眾,也沒有麥小餘,影院工作人員正朝她走來,看樣子是提醒她離開。


    他去哪兒了?


    趙麗潁臉色大變,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她指著麥小餘的座位問道:“您好,這兒的人呢?”


    “不知道。小姐,我們影院要關門了。”


    “哦,哦,對不起,我這就走。你沒看見他出去嗎?”


    工作人員搖搖頭。


    趙麗潁心中大急,背起雙肩包疾步如飛衝出放映廳。


    一路疾行,還四處張望,尋找著麥小餘的身影,直至走出影院,她也沒見到麥小餘。


    當她抱著最後的希望,惴惴不安的邁著小碎步來到停車場,一顆心終於從嗓子眼放了下來。


    那輛奔馳車還在,靜靜的停在那裏。


    車內響著輕柔的音樂,駕駛座的窗戶降下,一隻手臂搭在外麵,手上夾著煙,地上好幾個煙蒂。


    “麥總,你出來的時候怎麽不叫我?”


    坐在車上,趙麗潁喘息著,如釋重負。


    “為什麽要叫你?”麥小餘抽口煙,煙霧噴吐到窗外,沒素質的將煙蒂扔到地上,然後轉過頭,“擔心我跟別人去開·房?”


    “沒,不是。”


    “真的?”麥小餘湊過去,神情戲·謔,“嘴上說著不是,身體還是很誠實嘛。”


    “我,我……”


    “好啦,我明白。我現在就帶你去酒店,保證讓你度過一個終生難忘的夜晚。”


    叮囑趙麗潁係好安全帶,麥小餘發動汽車,帶著她來到一家五星級連鎖酒店。


    這家五星級連鎖酒店,就是當初接盤唐朝酒店的買家,當時送給過麥小餘一張限量版至尊貴賓卡。


    來到酒店,亮出這張至尊貴賓卡,片刻後值夜班的大堂經理快步迎出來。


    她滿臉笑容熱情無比,幫著麥小餘開了一間豪華商務套間,又親自陪同麥小餘來到房間。


    開門,插卡,通電,亮燈,開空調,吹暖風,拉上窗簾……一切忙碌完之後,恭敬的倒退出房間,還婉拒了麥小餘的小費,說能為他服務是自己的榮幸。


    出門前,大堂經理在門口的把手掛上“請勿打擾”的牌子,說了句“祝兩位做個好夢”,然後關上門離開。


    豪華商務套間內,隻剩下麥小餘和趙麗潁兩人。


    “進去吧。”麥小餘搭在趙麗潁肩頭。


    趙麗潁下意識想要反抗,可是看到麥小餘的目光,最終放棄,半推半就的跟著麥小餘走進裏間的臥室。


    麥小餘脫掉外套,隨手丟在床上:“先洗個,鴛鴦浴?”


    “不……”


    趙麗潁退縮幾步,雙肩背包緊緊抱在胸前。


    “你拒絕我?”


    麥小餘走過去,趙麗潁步步後退,直至退縮到牆角退無可退,瑟瑟發抖著。


    麥小餘歪頭打量她一番,問道:“第一次?”


    “嗯。”


    趙麗潁頭垂得很低,臉很紅,聲音很小,心情很……糟糕。


    “哈哈,看來我今晚要見紅,要拔頭籌了!”麥小餘得意的吹聲口哨,“好吧,看在你第一次的份上,我體諒你一迴。你先洗我先洗?”


    “你,你先洗。”


    “ok!”


    麥小餘也不推脫,直接脫衣服,當著趙麗潁的麵,很快就脫得隻剩下一條四角褲。


    轉頭一看,不知何時趙麗潁已經轉過身,背對他麵朝牆,如同膽小的鵪鶉,蜷縮著身體。


    眼珠一轉,麥小餘抄起自己的羊絨衫,丟了過去,蓋在趙麗潁頭上。


    趙麗潁“呀”的一聲跳了起來,麥小餘嘴角微翹:“寶貝兒,等會給我擦背。”


    說完,也不等趙麗潁迴答,哼著小調徑直去衛生間洗澡。


    擦,擦背……


    趙麗潁一手抱著背包,一手拿著麥小餘的羊絨衫,絕望的轉過身,入眼的一幕令她頭皮發麻心底冰涼。


    也不知麥小餘是不是故意的,他的衣服脫得很散亂。不像正常人那樣脫下來放一起,而是東一件西一件扔的到處都是。


    床上,床頭櫃上,椅背上,電視櫃上,地板上……就好像某類案件的案發現場。


    趙麗潁走過去,把羊絨衫放在床上,閉眼,深唿吸。


    幾次深唿吸後,她睜開眼,轉身就走,沒有半點猶豫。


    走出裏間,走過外間,路過衛生間,來到門前,一隻手抓住門把手的時候,她遲疑了。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麵前的那扇門,變得不再普通。


    思想鬥爭五分鍾,淚水悄然劃過麵龐。


    趙麗潁哭了,淚水無聲滑下。


    她哭著轉過身,重新迴到裏間的臥室,放下雙肩包,將屋內麥小餘那散亂的衣服收拾好,掛起來,然後……繼續哭。


    現在是屬於她一個人的時間,她可以恣意宣泄內心的委屈,盡情的痛哭,隻要不發出聲,不驚動衛生間裏的那個惡魔就好。


    再過一會,她就該……


    二十分鍾後,麥小餘洗完澡出來了。


    穿著浴袍,腰帶隨便係在腰間,敞著胸口一邊擦頭一邊走進來。


    “我洗完了,你去洗吧。”


    “哦。”


    此刻的趙麗潁早已哭完了。


    在聽到衛生間傳來響動,判斷出麥小餘洗完澡後,她就快速擦幹眼淚,無力反抗的等待著,一生中最黑暗的時刻到來。


    她抱著雙肩包一點點挪動,雙腿好似灌了鉛。


    “喂,你去洗澡抱著包幹嘛?衣服也不脫?”


    “不用,我,我習慣。”


    “隨你吧。”


    話音落,麥小餘忽然走過來拉住趙麗潁,在她驚唿中完成了壁咚絕技。


    “你確定要陪我上·床?你現在還有機會反悔。”


    麥小餘口鼻中的氣息噴吐在趙麗潁的臉上,沒有煙臭味,反而帶著一股清香,顯然洗澡的時候刷過牙了。


    趙麗潁貼著牆,吃力的擠出笑臉,艱難的說了句“我不後悔”,貼著牆壁緩緩下滑,從麥小餘腋下鑽出去,抱著雙肩包,頭也不迴跑進衛生間。


    唉……


    輕歎一聲,麥小餘轉過身,看到自己的衣服已經收拾好了,點點頭自言自語道:“小羊羔,你可別令我失望啊。”


    一個多小時過去。


    眼瞅著時間來到淩晨四點多,麥小餘等的直發困,趙麗潁終於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我擦!”


    麥小餘噌的一下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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