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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晨兩點多,呂秋實迴到家,陪他一起迴來的還有王雯潔。


    張誠考慮到他身上有傷,特意批準他提早下班,還讓王雯潔送他迴家。呂秋實說不用,哪有一個大男人讓女孩子送迴家的?可是張誠和王雯潔都堅持,他隻能答應。


    兩人離開大富貴的時候,其他人都看著他們,笑容古怪。馮尚奎、老劉幾個保安笑得更是誇張,那眼神……是個男人都能看明白。


    女孩子也不含糊,有個迎賓適和王雯潔住在一起的,故意大聲說道:“雯潔,今晚我們就不給你留門了啊!”


    一路上,王雯潔一直都在詢問今晚的情況,以及呂秋實的傷勢,言詞間滿滿的關切之意。


    “你現在搬到天華苑住了?”


    “這裏離店近,挺方便的。”


    “這裏房租好貴,我以前在六號樓的地下室住過幾個月。”


    “我重新燒了壺水,以後記得好幾天的水不能喝。”


    “衛生間裏的衣服我給你洗幹淨搭在陽台上了,你明天記著收……”


    從一進門,王雯潔就沒閑過,在屋裏不停忙碌著。抹桌子,收拾垃圾,燒水,洗衣服,打掃房間,還不是叮囑呂秋實兩句。


    呂秋實坐在沙發上,看著王雯潔像個女主人一樣,裏裏外外忙活著,把自己家打掃的煥然一新,連內褲都替他洗幹淨,再也不忍心看下去:“雯潔,你歇會吧,剩下的明天我自己來。現在不早了,我送你迴去吧。”


    王雯潔愣了一下,沒有說什麽,繼續把呂秋實的床鋪整理好,這才來到客廳。呂秋實給她倒了杯水:“先喝點水歇一歇,一會我送你迴去。”


    王雯潔沒有搭茬,喝口水從包裏取出一瓶還沒打開的藥酒,那是她得知呂秋實被打後,特意去附近的藥店買來的。


    “趴下。”


    “什麽?”


    “把上衣脫了。”


    “啊?”


    “我給你抹藥酒。”


    “不用了,迴頭我自己抹。”


    “你夠得著嗎?快趴下。”


    呂秋實這才發覺,看似柔弱的王雯潔,也有著堅強的一麵。站在麵前就那麽看著自己,看得自己無法拒絕,隻能點點頭脫掉上衣,趴在沙發上。


    “啊!”


    看到呂秋實背上的十幾道淤青紅腫的傷痕,王雯潔忍不住叫出聲來,淚水也在眼眶中打轉。小心的深出手,輕輕碰了一下:“疼嗎?”


    “不疼,真的一點都不疼。”


    “你騙人,都打成這樣了,怎麽可能不疼?”


    “好吧,本來挺疼的,你一碰就不疼了。”


    王雯潔嘴角微微上翹,露出歡喜的表情,打開藥酒小心輕柔的塗抹在呂秋實背上的傷痕處,還不時吹一吹,仿佛這麽做可以減輕疼痛。


    “警察太壞了,你又沒犯法,他們怎麽能打你,還下手這麽重。警察就沒一個好東西!”


    “話不能這麽說。”呂秋實時刻不忘替自己向往的職業辯解,“我問你,如果你遇到危險,第一想到的是誰?”


    “你。”


    “……除了我呢?”


    “警察啊!”


    “這就對了。我覺得吧,每個行業都有好人壞人,警察中也有害群之馬。隻是這個職業獨有的特殊性,使其遇到負麵問題總會被無限放大。就像你剛才說,警察沒一個好東西,但是自身遇到危險時,最先想到的還是警察,對不對?”


    王雯潔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的意思是,那些打你的警察是好警察?”


    “基層民警每天都要麵對繁重的工作壓力,難免脾氣暴躁,處理工作的方式方法簡單粗暴,但大多數人本質上還是好的。不過那些人,尤其是城關派出所的所長,絕對是警察隊伍中的害群之馬!”


    有關警察好壞的問題,兩人隻是淺談輒止。王雯潔對此沒興趣,隻要警察不欺負呂秋實就行;而呂秋實發覺自己說的有點多,不能再替警察辯護,否則傳到張誠耳中,不利於他的臥底工作。


    半個小時後,王雯潔給呂秋實塗抹完藥酒,準備離開。


    “你等我一下,我送你迴去!”呂秋實忙著穿好上衣。


    王雯潔搖頭:“不用了,我自己迴去就好,又不是很遠。你身上還有傷呢,不要亂動。”


    看看時間,已經過了淩晨四點,呂秋實略一遲疑,道:“那個,要不你今晚留下來吧。”


    正準備開門的王雯潔聞言,嬌軀微顫:“你,你說什麽?”


    “我是說,你今晚住我這兒好了。”


    “嗯。”


    心中一陣幸福的小激動,甜甜的,王雯潔轉過身,隱隱有幾許緊張和期待,卻聽呂秋實接著說道:“那個房間是空的,沒人住,你今晚就睡那間房好了,我去給你拿被褥。”


    緊張的情緒消失,心中又多了點失落,看到呂秋實抱著被褥出來,王雯潔眼中閃過一抹愕然。她剛給呂秋實鋪完床,自然認得這套被褥:“這不是你的被褥嗎?你給我你怎麽睡?”


    “沒事的,我湊合一宿就行。”


    “那怎麽行。”


    “你安心睡吧,不用管我的。”呂秋實笑笑,走進房間把被褥鋪好,轉身要走,王雯潔拉住了他的衣袖。“怎麽,還有事?”


    “你,我……”王雯潔漲紅了臉,好半天才鼓足勇氣,“要不,你也睡這兒好了,晚上涼……”


    話沒說完,她已經羞得抬不起頭,不安看呂秋實,但是手卻緊緊攥著呂秋實的衣袖。


    呂秋實腦子裏嗡的一下!


    他是初哥不假,但不代表他聽不懂王雯潔話裏的含義。看著麵前那張嬌羞透紅的俏臉,他內心深處蕩起陣陣漣漪。


    見他好半天沒吭聲,王雯潔緩緩抬起頭,小聲道:“呂哥,你是不是因為我那麽說,看不起我?其實我還是處……”


    “沒沒沒,沒有,我沒那麽想。”


    呂秋實腦海中一片混亂。他明白王雯潔對自己的心意,可他心裏已經有人,他不想傷害眼前這個善良溫柔的女孩子。


    “雯潔,其實我有句話想對你說,不知道你願不願聽。”


    “我願意!”王雯潔抬起頭,含情脈脈的看著呂秋實,等待著他即將出口的那句話,或者說是那三個字。


    “嗯,我從小就沒有兄弟姐妹,我媽過世後,這十來年我都是一個人,你願不願做我妹妹,親妹妹那種?”


    很老套的橋段,卻是呂秋實當時唯一能想到的解決方式。即能夠婉拒王雯潔,還能把傷害減到最輕。


    這間房,王雯潔躺在被窩中,唿吸著被褥上殘留的呂秋實氣息,感受著呂秋實的味道,漸漸進入夢鄉。臉上掛著微笑,睡得安穩香甜。


    女朋友也罷,妹妹也罷,隻要能陪在呂秋實身邊,她就心滿意足了。紅姐不是說過嗎,異地戀不靠譜,隻要能陪在他身邊,遲早能等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那間房,呂秋實正聽著手機裏傳來的沈衛民咆哮聲,暗暗竊喜。


    “呂秋實,我警告你,你要說不給我說出個一二三來,我饒不了你!”


    現在是淩晨四點二十分,沈衛民每天都是工作到十二點以後才睡覺,這時候被吵醒,是個人都會發脾氣。


    呂秋實其實是故意的。


    今晚的收獲必須匯報,不過不急於現在,等到天亮也是完全來得及的。隻是城關派出所的遭遇,讓他心情不好。


    想到自己這麽晚還要工作,不但更犯罪分子鬥智鬥勇,還要承受警方害群之馬的毆打冤枉,他就憤憤不平:憑什麽我熬夜拚命工作,你在哪兒舒舒服服睡大覺坐享其成?


    於是就有了這個電話。


    “沈廳……”


    “什麽沈廳,上次跟你說的都忘了!”


    “大海大海,這裏是鯰魚,大海收到沒有。”


    “這裏是大海,鯰魚請講。”


    這是上次,沈衛民給他起了鯰魚這個代號後,教給他的聯絡方式。


    當時呂秋實就覺得有問題。這套詞聽著像對講機唿叫,哪有臥底這麽跟總部聯絡的,這不搞笑嗎!


    過了好久,當他換了新的聯絡人後,他才知道自己當時的判斷是非常正確的。那種搞笑的聯絡方式,就是沈衛民故意弄出來蒙他的。不過沈衛民的本意是好的,是想訓練的他的判斷能力和服從意識。


    這還不是他最煩沈衛民的地方,最煩的是每次他匯報完近期工作以及收集到的情報後,沈衛民都沒有太大反應,弄得他不知道自己的工作效果如何,情報是否有用。


    就像現在,今晚發生的事情,從十三太保來大富貴盜竊,到他打傷十三太保,再到他被警察抓走冤枉,最後張誠出麵撈他等條理分明詳詳細細,說的他口幹舌燥,電話另一頭的沈衛民居然隻放了個屁。


    是真的放了個屁,他隔著電話聽到的。


    “大海,你睡著了?”


    好一會,沈衛民的聲音響起:“告訴你一件事,大富貴八號店裏,除了你之外,還有個自己人。”


    “還有自己人?大海,你不用考驗我,你教我的臥底十八戒我沒忘。”


    臥底大富貴之前,呂秋實曾接受過沈衛民為期一天半的臥底速成培訓,裏麵有個臥底十八戒,其中一戒就是隱藏好自己身份。無論任何時候,除了聯絡人之外,不可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臥底身份。即使得知其他臥底,如非必要也不能跟對方聯絡。


    可現在,沈衛民居然告訴自己還有個警察在大富貴八號店臥底,這是犯戒的!


    “今晚是那個叫王雯潔的女孩子陪你迴家對不對?她很喜歡你,她同屋還說今晚不給她留門,讓她住你那兒。”


    “我艸,你剛才聯絡那個臥底了!”


    “嗬嗬,其實那個女孩子也不錯,溫柔賢惠對你又好,你們在一起也挺合適……”


    “我喜歡的是慧敏。”


    “我們換個話題。”


    “好。為什麽告訴我店裏還有臥底?”


    “。因為我需要你在合適的時候,揭發他。”


    “不行!”呂秋實斷然拒絕,“那樣他會有危險!”


    “你能有這種態度,我很欣慰。他和你一樣都是我派出去的臥底,代號魷魚,我肯定要考慮他的安全。到時我會製定周密方案,讓他順利抽身。”


    我也想抽身啊!


    呂秋實沉默片刻:“為了我?”


    他猜得沒錯,沈衛民拋出魷魚,就是為了讓他進一步得到張誠信任,從而順利打入對方內部。


    這些年來,多地警方都在通過各種渠道,向大富貴娛樂飲食集團安插臥底,想要掌握其內部的犯罪證據,將其連根拔起。沈衛民就親自派出去過多名臥底,隻有呂秋實這個業餘臥底成績最為出色,在短短兩三個月的時間內就成功接近目標人物,取得信任。


    張誠親自去派出所撈人,麵對所長邢誌堅的執意構陷不惜撕破臉皮力保,還不夠說明問題嗎?


    剛才沈衛民就是跟魷魚聯係,詢問大富貴八號店近期動向。


    魷魚近期的匯報中,多次提到呂秋實。這次更是著重強調此人近期在大富貴正當紅,並且提醒沈衛民,被中海警官學院開除的呂秋實,了解警察辦案手法,一旦加入大富貴,造成的惡劣影響將會比普通人還要嚴重。


    魷魚打入大富貴八號店已經一年多,到現在也沒取得任何實質性突破,反倒是呂秋實,兩三個月時間不但成為大富貴的紅人,還卷入到大富貴與其他幫派的恩怨中。


    沈衛民很清楚,因為果皮突然暴斃,張誠等人目前對呂秋實還有懷疑。想要得到犯罪集團的信任,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投名狀。


    他很擔心呂秋實年輕氣盛,做事衝動下手沒輕重會弄出人命,那樣的話即便成功打入大富貴,又有什麽意義?所以他打算用魷魚做禮物,把呂秋實扶上馬再送一程。


    至於魷魚的安全,他肯定是要保證的。到時候就跟果皮一樣,換個身份找個偏遠的小城市安穩的生活,避開大富貴的報複。


    呂秋實問道:“誰是魷魚?”


    “等需要你知道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你。這短時間我會安排一下,你等我通知……還有別的事兒?”


    “城關派出所所長邢誌堅,黑了。”


    “你想說什麽?”


    “你是副廳長,難道對這種黑透的下屬坐視不理?他可是派出所所長,基層民警是代表警察形象的窗口,相當重要!”


    “哈,我還以為你是新來的廳長呢。關於他的問題,我需要先調查,然後再考慮處置方式,這是我考慮的範疇,明白嗎?”


    “明白!一查三五年,然後再看情況酌情處理是不是?反正他還可以繼續穿著警服為非作歹!”不能把邢誌堅繩之以法,呂秋實很憤怒,“大海,去年開發區這邊,是不是發生了一起碎屍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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