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


    景帝高坐龍椅之上,身穿金黃龍袍,頭戴十二旒帝冕,讓人看不清麵容。


    而這位大景帝王的下方,丞相安寧站在一旁。


    李安,蘇明,夏清婉三人站在大殿中央。


    “夏清婉。”


    景帝忽然念了個名字。


    “臣在!”夏清婉連忙應到。


    “希望你擔任文選清吏司郎中之後,能像你三年前在殿試上寫的那篇文章一般,勤勤懇懇,沒有懈怠地做官,為蒼生謀福祉。”景帝緩緩道。


    “是,陛下!臣必當銘記於心!”夏清婉沉聲應答。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景帝道。


    “微臣告退。”


    夏清婉瞥了身旁二人一眼,然後就此離去。


    “蘇明。”景帝又道。


    “臣在。”蘇明應到。


    “吏部左侍郎隻是起點,朕對你的期望……很大。”


    景帝隻說了這麽一句話,然後就讓蘇明退下。


    “安卿,你也下去吧。”


    “是,老臣告退。”


    大殿之中。


    隻餘景帝和李安二人。


    李安……算是第二次麵聖了。


    第一次是武道分身,被景帝任命為青州主將。


    這第二次……則是這具儒道分身,現在看情況也應該是要接任青州牧一職了。


    “李沐秋。”景帝忽然出聲。


    “臣在。”李安連忙應到。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李安微微抬眸看去,頓時一愣。


    景帝,竟是直接來到了他的麵前。


    這位大景帝王高大遠異於常人,李安這具儒道分身也隻能堪堪到達他的肩膀。


    “你可知……朕為何讓你接任青州牧?”景帝垂眸俯視著李安,緩緩說道。


    李安微微搖頭,“臣愚昧。”


    景帝邁開步子,在殿內走了幾步,“那你可還記得,你當年殿試時,說了哪四個字麽?”


    李安稍一迴想,遲疑道:“逆天而行?”


    “不錯。”


    景帝輕輕頷首,投來讚許的目光,“朕很喜歡你這四個字,你接下來去做青州牧的日子裏,也一定要記住這四個字。”


    “是!”李安低頭行禮,“臣定將陛下之言銘記在心!”


    景帝再次走到他的身前,垂眸看著他,平靜道:“現在,該說說正事了。”


    “還請陛下明示。”李安靜待下文。


    景帝雙手負後,沉聲道:“去青州之後,你除了要做好青州牧的分內之事外,還需替朕做一件事。”


    沒有待李安出聲詢問,景帝便再次開口。


    “朕,要你監視李澤!”


    一言出。


    李安懵。


    我監視我自己?


    他生怕自己聽錯了,遲疑道:“陛下,您是要微臣替您監視李澤?那個青州主將……李澤李將軍?”


    “不錯,就是他。”景帝輕輕頷首,“李澤的每一個舉動,你都要如實向朕匯報。”


    李安低頭行禮,“臣明白了。”


    景帝瞥了他一眼,冷聲道:“明白?你可知朕要你如何監視李澤?”


    李安一愣。


    “若是尋常監視,朕安插一些眼線足矣,但是朕要你監視的,那些眼線做不到。”景帝沉聲道。


    “臣愚昧。”李安有些不解。


    “氣運。”


    景帝眼神微寒,緩緩道:“青州主將能夠掌控青州氣運,青州牧同樣可以。朕要你做的,便是讓你利用青州牧的官印,觀察青州氣運的動向。記住,青州氣運有任何異動,都要如實向朕稟報。”


    李安恍然大悟,沉聲說道:“臣明白了,臣定不遺餘力地為陛下監視李澤將軍的一切動向!”


    景帝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輕輕拍著他的肩膀,“李卿,朕很信任你,你可要替朕好好地盯著李澤啊。”


    “是,陛下。”李安低頭行禮。


    景帝轉過身,緩緩朝龍椅走去。


    “去吧,去青州,去做好青州牧,也盯好李澤。”


    ……


    ……


    李安離開未央宮,循著皇宮出口的方向走去。


    很快,皇宮出口便到了。


    外邊早有數架馬車等候,眾多扈從和婢女守在旁邊。


    扈從,婢女,馬車內的金銀寶物,還有一處位於城東地段的豪宅,皆是景帝的賞賜。


    給新任青州牧的賞賜。


    但李安看著這些,卻是停下了腳步。


    他就這麽一動不動地,佇立宮門內許久。


    “去跟她告個別?”


    李安心裏冒出這麽一個念頭。


    可是……後宮區域,他可到不了。


    也罷,碰碰運氣吧。


    李安搖頭失笑,轉身而去。


    朝稷下學宮走去。


    不多時,稷下學宮便到了。


    而李安也停下了腳步。


    他忽然一笑。


    因為前方一個宮牆的拐角處,有一位身穿華貴長裙的絕色女子正緩緩走來。


    大景皇妃。


    齊雨柔。


    她沒有帶隨身侍奉的宮女太監們,而是獨自一人來到此處。


    這位年紀甚至不滿二十的大景皇妃,就這麽看著李安,笑眼彎彎,“沐秋,我以後……是不是就要喚你州牧大人了?”


    李安啞然失笑,“娘娘若是願意,大可繼續叫我沐秋。”


    齊雨柔望向稷下學宮的一間學堂偏殿,輕聲道:“再陪我走走?”


    “好。”


    李安隨著她的腳步,緩緩走進那間學堂之中。


    此處,在兩年前,曾有一名姓常的講師,在此為四人講解了一番何為“格物致知”。


    此處,也是他和她,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時間真的過得好快……”


    齊雨柔手指輕輕拂過一張桌案,眼神迷離,“還記得,當年我就是坐在這裏,然後你跑來問我是誰,你那時候真是很好笑呢。”


    憶當年糗事,本應令人發笑。


    可是沒有人笑。


    說的人沒有。


    聽的人也沒有。


    李安無奈歎息。


    好友別離,總是如此令人感傷。


    隻可惜以齊雨柔的皇妃身份,以後恐怕是再難相逢了。


    他即將趕赴青州,即便以後迴京述職,也無可能再入這片稷下學宮的區域,更別說是皇宮深處的後宮了。


    所以……


    李安朝齊雨柔行了一大禮。


    “齊娘娘,今日一別,應是永別。”


    齊雨柔眼神平靜,說道:“沐秋,你既然已是青州牧,那麽也應當成為滄海大儒了吧?”


    “是啊。”李安點點頭。


    “那麽……”


    齊雨柔忽然一展笑顏,“送我一本書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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