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妝小跑著過來了,看到傅喬,雙眼一亮,盛滿了一腔柔情,“公子!”她軟著聲音道。


    傅喬看著她點點頭,然後注意到玉妝右手不自覺的握住了左手。


    傅喬心下並未多想,反倒是玉妝,心下頗有些緊張,她鐲子上的珍珠是後來買了一顆掛上去的。


    盛鸞見玉妝也來了,便道:“傅喬,請!”


    傅喬轉身跟著盛鸞去了聞音小居。


    跟在身後的玉妝,看著傅喬與盛鸞同行的背影,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這張年近三十的臉已經不再年輕了。


    在世間常人裏,如她這般年歲的女子,孩子都能上學堂了,而她還在為心底那個遙不可及的夢想堅持著。


    沒有了知禾,還有盛鸞仙子,她沒多費功夫就住進了聞音小居,成了盛鸞仙子的侍女。


    她腰間還掛著那瓶香藥,是掌櫃的後來給她的,希望今日能將這瓶香藥用上。


    玉妝垂眉,在心底盤算著法子。


    盛鸞帶著傅喬進了聞音小居,一路來到梨樹下。


    待傅喬坐下後,盛鸞便讓玉妝去泡茶,“泡雲尖香吧。”


    “是,”玉妝退下泡茶去了。


    傅喬看著四周,對盛鸞問道:“商羽玄友呢,他可是迴聞音閣了?”


    “師兄傷好後,便閉關了。”


    “想來等商羽玄友出來後,修為更上一層。”


    “應該吧,”修玄者每每境界有異動,都會閉關修煉,如此,修為也會大大的提高。


    盛鸞想起當時傅喬是要閉關的,可知禾出事了,他便出來給知禾報仇,接著便是重傷迴師門養傷至今。


    昨日方來到大由城便殺了自量。


    “你的傷,可痊愈了?”


    “已無大礙。”傅喬起身,看著那一樹梨花,“這花不錯,開的甚美。”


    盛鸞也起身道:“這棵梨樹是我師父年少時所植,至今已有兩百多年了。”


    傅喬記得盛鸞的師父是十音君,正值壯年之際便仙逝了。


    盛鸞看著梨樹,頗有些傷感的道:“梨樹一日複一日的生長著,可死去的人卻隻能活在,懷念他的那些人的心裏。”


    她轉頭看著傅喬,“知禾她會一直活在我們的心裏,她永遠都會那風華模樣,所以,請你不要太難過了。”


    傅喬聽得她的話,看了她一眼,盛鸞麵色有些紅,略略緊張的道:“抱歉,我、我好像不太會安慰人。”


    傅喬微微一笑,“已經不難過了,隻要不去想,權當她在另一個世界活著吧。”


    玉妝端著茶跟點心過來了,“公子,盛鸞姐姐,過來用茶。”


    傅喬同盛鸞一同坐下,玉妝給她們斟上茶。


    盛鸞端起茶杯輕輕一嗅,便皺了眉道:“玉妝,這不是雲尖香。”


    玉妝聲音低了下去,“對不起,盛鸞姐姐,我找不到雲尖香。”


    傅喬端起茶杯,吹了吹,又聞了聞,“我不好飲茶,怎樣的茶葉都好。”


    盛鸞道:“雲尖香很奇特,飲下此茶,人就如同嗅到了雲上清香,是新出的茶葉。”


    傅喬不在意,“無妨!”


    玉妝卻道:“公子沒飲過此茶,哪裏知道此茶的好處,不如盛鸞姐姐去找找吧。”


    盛鸞一聽,便站起身來,“行,我去找找。”


    傅喬對茶真的沒興趣,但盛鸞卻執意要讓她品一品,傅喬無法,隻得任盛鸞去了。


    盛鸞一走,玉妝便在傅喬對麵坐下,她眼睛微紅,直直的看著傅喬,“公子,我、我想知禾姐姐了。”


    傅喬掃了她一眼,“此處你住的不好嗎?”


    玉妝抹了抹眼淚,“很好,隻是這裏沒有知禾姐姐。”


    玉妝一抹眼淚,她手腕上的銀鐲就露了出來,傅喬看到了。


    “你……”


    玉妝忙放下手,可憐兮兮的道:“貫仲師兄不讓我們去祭拜知禾姐姐,公子,你能帶我去嗎?”


    玉妝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些緊張,她手上銀鐲所掛的珍珠,是她後來買來掛上去的,成色跟大小都不是原來的樣子。


    傅喬是何等聰慧之人,她隻看一眼,便隻那鐲子上的珍珠不是原來的那枚。


    她將貫仲交給她的那枚珍珠取出,放到桌上,眼神冷冷,“這是你的!”


    玉妝看著桌上那枚圓潤瑩白的珍珠,人便從石凳上滑了下去,“公子,我、我、不是的,我……”


    玉妝癱坐地上,結結巴巴的說著,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傅喬端坐著身體,看著地上俯身跪著的常人女子,這女子是知禾的侍女。她眼底的寒氣漸盛,“你去過那片林子?”


    玉妝慌了,她身體在顫抖著,“我、我那時,那時……”她努力的想著,終於將話理順了。“那日,知禾姐姐不讓我去,我、我是偷偷去的。”


    傅喬冷眼看著她,“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趕到的時候,知禾姐姐已經躺在那裏了,”玉妝哭著道:“公子也是知道的,我這武功是半路學出來的,趕到那裏時,隻看到知禾姐姐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的。”


    “這些話,你是不是誰都沒說。”


    “是的,”玉妝伸手想抓傅喬的衣擺,傅喬腳一動,她便不敢碰了。


    “為何不說!”


    “我怕,我太害怕了,而且,我說了知禾姐姐也不會活過來了。”


    “是,她是不會活過來了,但是,可以讓川柏早點找到她。”


    那裏靠近六重山,妖靈精怪無數,知禾的身體很有可能會被妖靈精怪所啃食,玉妝待在藥樓那麽久,她不會不知道的。


    況且,知禾待她不薄。


    玉妝聽著傅喬冰冷的聲音,心下懼怕了幾分,她抬頭,淚眼婆娑的看著傅喬,“公子,我錯了,我錯了。”


    傅喬起身,不再理會玉妝,她往外走去,正好在走廊那裏,同盛鸞迎麵碰上。


    盛鸞笑道:“雲尖香我泡來了,你品一品吧。”她說著,卻聽到玉妝的哭聲,她側頭看了裏麵一眼,“怎麽了?”


    傅喬道:“此女心術不正,你莫要留她。”說完她便走了。


    盛鸞看著傅喬遠去的背影,愣了愣。


    隨後她端著茶水走進花園裏,看到玉妝正趴在地上,哭的甚是厲害。


    盛鸞將茶水放在桌上,然後坐下,看了玉妝好一會,等玉妝收住哭泣,方才開口,“玉妝,你抬頭,看著我。”


    玉妝抬頭,可眼睛卻不敢看著盛鸞,盛鸞比起知禾,更具有所謂仙子的氣勢。


    盛鸞給自己倒了一杯雲尖香,她看到了桌上的那枚珍珠,“這是你的?傅喬給的?”


    盛鸞說著,彎腰伸手握住玉妝的手,看了看她手上的銀鐲,“這枚珍珠才是這鐲子的吧。”


    玉妝沒有說話,盛鸞又道:“雲尖香就在櫃子裏,上次,你泡過,過後也是你自己收起來的。”


    可玉妝卻說她不知道雲尖香在何處。


    玉妝從懷裏拿出一方紫色的手帕,緩緩的開口道:“這是十年前,公子送我的,那時我家人悉數被山匪所殺,隻剩我一人,在藥樓,有管事欺負我。”


    玉妝頓了頓,又道:“差點被趕出藥樓,是公子幫了我,他用這帕子給我擦拭眼淚,給我丹藥,叫我練武,叫我學醫,說,將來我可以下山開家醫館。”


    盛鸞皺眉看著玉妝,“所以,你喜歡傅喬?”


    玉妝臉埋在手帕裏,用力的點頭,“是,我喜歡公子,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歡他了。”


    “可傅喬喜歡的是知禾啊,難道?”盛鸞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知禾的死跟你有關?”


    玉妝先是一驚,繼而抖著身體拚命的搖頭,“沒有,沒有,不是我,不是我,我、我到的時候她已經不動了,真的!”


    玉妝跪直了身體,哭道:“公子是生氣我為何隱瞞我見過知禾姐姐的事,可我怕啊,我是真的怕,怕大家誤會我見死不救。”


    其實知禾的死,還真是跟她關,這才是她最怕的事,是她永遠都不能承認的事。


    盛鸞起身,轉身背對著玉妝,靜靜的道:“你走吧。”


    玉妝爬過去,哀求道:“別,盛鸞仙子,你別趕我走啊。”


    盛鸞手一張,結界現,隔離了玉妝伸過來的手,“你走吧,傅喬說你心術不正,我不能留你了。”


    隨後,盛鸞手一招,便出來了兩個婦人,她吩咐道:“帶她迴房收拾東西,然後送她離開。”


    “不,”玉妝大喊,“盛鸞姐姐,你不要趕我走啊。”


    那兩個婦人二話不說直接上前,將玉妝扶起,拖走。


    盛鸞看著玉妝如此模樣,歎氣自己竟是看走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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