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量認為自己跑的已經夠遠了,他將手中的自賀一把丟下,自賀的頭磕在地上的石子上,頓時就疼醒過來。


    他一張眼就哇哇叫著抱住自量的腿:“師兄,蛇、蛇妖呢?”


    自量喘氣在地上坐下:“蛇妖放過我們了。”


    “蛇妖放、放過我們了?”自賀捂著發疼的頭,不敢相信:“真的?”


    自量心裏也不敢確定,但他覺得他們現在應該是安全了,“應該是真的。”


    自賀放下心來,他借著月色環顧四周,隻見四周漂浮著淡蒙蒙的煙霧,近處看的尚且清楚,遠處卻也隻見到白茫茫一片。


    他沒見到連星舒,心下甚是奇怪:“師兄,連星舒呢?”


    自量也不瞞他:“連星舒被我留下了,蛇妖說了,我們三個得留下一個,我選擇帶你離開。”


    “被、被留下了?”自賀結結巴巴的像是舌頭打了卷一樣:“那他不是、不是會死嗎?”


    自量歪頭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聲:“難道你想被留下?”


    “不、不……”自賀一想蛇妖那猙獰的麵容就嚇得膽戰心驚的,“不想,隻是……連星舒可是連經宮的少宮主啊,我們就這麽將他留下,真的不要緊嗎?”


    “那又怎樣?”自量心下有些煩躁的揮手,“連經宮要找也是找吞了他的蛇妖,找我們做什麽?別忘了,他是自願跟我們來的。”


    自賀抹抹額頭的汗水,他心裏也知道外出曆練的弟子被妖靈精怪所殺,是常有的事,連星舒的死連經宮也怪不到他們頭上。


    他又想到自量師兄在緊要關頭,也沒將他丟下,他這條命可是師兄救的呢。


    自賀站直身體整整淩亂的衣飾,然後鄭重的對著自量深深一拜:“多謝師兄救我一命。”


    自量舉手握住自賀的拳頭,“你我兄弟二人,何必言謝。”


    自賀被自量感動的熱淚盈眶,他張開雙臂便要將自量抱住,以表他的感激之情。


    自量卻聽得寂靜的月色裏,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搖擺的枝葉拂來了淡淡腥味。


    自量麵色登時變得煞白。


    蛇妖已經連氣味都懶得隱藏了。


    自賀見自量麵色煞白煞白的,忙關切的問他:“師兄,你怎麽了?”


    自量猛的躍起,來不及向自賀解釋,他一把抓著自賀的衣襟,運氣疾飛而去。


    然而他帶自賀不過剛躍上樹冠,便被一條烏黑帶金環紋的蛇尾給橫掃了下來。


    他們二人自樹冠跌落在地,自量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緊著“唰”的一聲,拔出他的長劍來。


    自賀看到那條蛇尾了,他六神無主的在地上爬向自量腿邊,“師、師兄,你、你不是說它放、放過我們了嗎?”


    自量沒有迴答他的話,而是凝神在劍上聚起元靈之氣,他的劍尖有淡淡的元靈之氣在圍繞著,即便如此,他心裏也是揣揣不安。


    又見自賀將他的腳抱得死死的,他心下便出股怨氣來,抬腳就將顫抖不已的自賀踹至一邊去。


    蛇妖從陰暗的樹蔭下,緩緩遊行出來。


    “剛剛還一副兄弟情深,怎麽這會又心生不耐了呢?”


    自賀一聽蛇妖這陰森森的聲音,他心神更是懼怕得很,忙又朝自量腳邊爬去。


    自量一見蛇妖那雙綠油油的眼睛,便覺得毛骨悚然。


    “尊、尊下,你為何不遵守諾言?”


    蛇妖伸手摸過自己臉上的蛇鱗,吐著信子“嘶嘶”的道:“那小修士被人救走了呢,所以你們二人還得留下一人來。”


    “被、被救走了?”


    “是呢,我才將他吃下一半,就來人將他救走了?”


    蛇妖麵露萬分可惜之狀,那趕來的修士太強,它隻好作罷。


    自賀沒聽到別的,就聽到蛇妖說的想走就得留下一人來。


    他抓著自量的衣擺,使勁抓著,帶著重重的哭腔:“師兄,別丟下我,別丟下我啊。”


    蛇妖烏黑的蛇尾在枯葉上掃過,有“沙沙”聲響起。


    它看著自量,“本妖向來說話算話,留下一個,另一個可以安然離開。”


    自量低頭看著眼淚鼻涕流了一臉的自賀,神色悲痛的說道:“師弟,我們來世再做兄弟吧。”


    “不……”


    自賀驚慌失措的哭嚎著,然而他還是被自量毫不留情的一腳踹飛了。


    自量將他踹至蛇妖跟前,他一抬頭,便看到蛇妖正朝他吐著猩紅的信子。


    自賀隻覺褲下一熱,地上便漫出了一灘水漬。


    蛇妖嫌棄的別過臉去,而自量早就逃開了。


    自賀手腳並用的往一邊爬去,一邊爬一邊哭,帶著青綠的鼻涕:“師、師、師兄、別、別丟下我啊……”


    蛇妖轉過身,用蛇尾卷住自賀,將他拖走。


    “如此惡心的模樣,讓本妖如何下口,還是帶你去洗洗吧。”


    那冰涼的蛇尾將自賀卷住時,他便被嚇暈過去。


    自量慌不擇路的狂飛著,隻是不管他從哪個方向跑,他總能看到四周彌漫的煙霧。


    幾番下來,他便筋疲力盡了。


    他仿徨的望著無任何出口的山穀,竟丟掉手中的劍,蹲地上抱頭痛哭起來。


    山穀外,有一行人正巧經過。


    一位身著華服的男子,坐著四人抬著的金黃軟坐。


    男子隱約聽到山穀裏的哭聲,他一抬手,一眾侍衛便齊齊停下。


    有侍衛上前:“小王,可有吩咐?”


    “你可有聽到哭聲?”


    侍衛側耳一聽,便道:“有,自輕煙穀傳來。”


    侍衛說完,便聽到他頭頂那陰涼涼的聲音響起:“你,去看看。”


    “……是。”


    侍衛遲疑了一下還是領命,前往輕煙穀察看一番。


    他借助符紙浮於空中,傾斜著身體往下麵探去,便看到,一處輕煙緲緲的下方,有個黑影,斷斷續續的哭聲正是那團黑影發出的。


    侍衛馬上迴到原處稟報。


    “小王,有修士被困輕煙穀。”


    “去幾個人,將人帶出來吧。”


    一眾侍衛聽得小王的吩咐,心下直唿不可思議,他們這位小王,向來殺人不眨眼,今夜居然還救上人了。


    他們的這位小王,便是白王城的郝獨。


    三個侍衛領命進入輕煙穀,郝獨便從軟坐上躍下,他望著涼涼的月色,覺得今夜的月色甚是撩人,興許他一時興起救下的會是位美人。


    如月色一般撩人心神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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