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逍卻覺得這竹花酒,香是香了些,但酒味不甚濃烈,倒不及剛剛那一杯烈酒來的痛快。


    傅喬將那壺烈酒推至他跟前:“規逍兄,青菜蘿卜,各有所愛,你飲這烈酒,我飲這竹花香,如何?”


    規逍給自己倒了一杯烈酒,眉眼帶笑的跟傅喬輕輕一碰杯:“依傅喬兄所言。”


    如此二人倒也喝得痛快。


    傅喬一壇竹花酒飲完,眼角已然帶了淡淡緋色。


    規逍將桌上的兩壇酒倒空了,也不過是雙目略帶薄薄酒意,這麵容依舊白皙無異樣。


    他見傅喬不勝酒力,一手歪歪撐著頭,不禁笑道:“傅喬兄不常飲酒吧。”


    傅喬搖搖頭:“甚少。”


    她看看規逍,淺淺一笑:“規逍兄常飲酒?”


    規逍見她麵帶緋色的笑容,猶如沾上淡淡霞光的白雲,甚是美好,不禁別過頭,不再看她。


    隻覺得這修玄界的男子,竟同女子一般不勝酒力,且笑顏如花。


    傅喬見他不答話,便以酒杯敲敲桌麵:“規逍兄在魔界也是時常飲酒吧。”


    不然他這酒力怎麽這麽好,不似她一壇酒下肚,已經是頭重腳輕。


    “不,我在魔界也極少飲酒,畢竟我身為玄王城的小王,肩負重任,哪有時間去飲酒做樂。”


    若不是他修煉小有所成,他父王也不會輕易讓他出城。


    傅喬早知他是魔界小王,所以聽他說來倒也不覺得意外。


    她對魔界王族的事不感興趣,對他們皇族的事倒是頗有些留意。


    “聽聞現魔界魔皇不問世事已久,現在你們魔界都是由四大王君主事?”


    “不,”規逍也不瞞她,“我們魔界還有個承炎殿君呢。”


    “承炎殿君?”傅喬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他也是魔皇所出?”


    “當然,其母是魔界公爵之女,承炎殿君將來是要繼承魔皇一位的。”


    “哦!”


    規逍也知道傅喬現在所住的閑庭,便是長澤君的居所,他摩挲著酒杯,試探的問她:“你可知道,長澤君他日是否會迴魔界?”


    長澤君雖說是修玄界的仙子所出,但終究是承炎殿君的手足兄弟。


    若長澤君迴了魔界,少不了也要封公爵一位,那魔界定會引起權位上的動蕩。


    “不會。”


    傅喬甚是相信長澤君的為人,他自幼在修玄界長大,又曾擔過蒼雪山大長老一職,是絕對不會去魔界的。


    規逍聞言便放下心來,他身為魔界小王,深知魔界並非是麵上看到的那般風平浪靜。


    魔皇不問世事已久,承炎殿君一人獨撐著整個皇族。


    雖說殿君為人果斷,修為也很強,然而總有心懷不軌的王族在一旁,對著魔皇一位虎視眈眈。


    父王曾對他說過,隻要他們父子把玄王城守住即可,待他日承炎殿君繼承魔皇一位,他們玄王城不受殃及便好。


    所以目前,長澤君不去魔界最好不過了。


    傅喬看著對麵陷入沉思的規逍,眼裏便帶了幾分冷意。


    “規逍兄,你不必試探我,長澤君被天雷所傷,至今還在閉關中,你無需擔心他會前往魔界。”


    “並非是我有意試探傅喬兄,隻是現在承炎殿君尚未繼承魔皇之位,我們魔界情勢有些動蕩不安。”


    規逍說完,便舉著酒杯笑道:“我規逍自罰三杯如何。”


    待他想去倒酒時,卻發現酒壇都空了,又喊了夥計送酒上來。


    隨後規逍三杯酒入喉,他一雙眼睛亮如繁星,他直直的看著傅喬:“傅喬兄可還在生氣?”


    傅喬搖搖頭:“不了,我最忌旁人瞞我,騙我,若規逍有想知道的,大可光明磊落的問我便是。”


    “好。”


    規逍接著又自罰三杯,對於傅喬,他是真心的想跟她交個朋友。


    他將送來的酒又喝了一大半,人便有些微醺,他借著酒意將心中的想法說出。


    “傅喬兄,可願意同我規逍交個朋友?”


    傅喬聞言自是舉杯同意,“規逍兄行事磊落,我傅喬有何不答應的,來,幹了這杯,我們便是朋友了!”


    “好。”


    二人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規逍麵色微紅。


    他爽朗大笑著:“傅喬兄,我們二人還真是不打不相識啊。”


    “可不是,我一個姑……”說到這,傅喬忙卷住舌頭將口中的“娘”字咽下。


    規逍帶著酒意閉著眼問道:“姑什麽?”


    傅喬自知今日喝多了,忙運了元靈之氣將酒勁化去,頓時她雙目清明多了。


    她笑道:“我一個姑也是跟她的朋友不打不相識的,二人感情至今很好。”


    “這樣啊,可、可我們二人,一人是魔修,一個是修玄者,將來我們會一直是、是朋友吧。”


    規逍看來是真的喝多了,說話都結結巴巴了。


    “當然!”


    傅喬起身走至窗前,看到外麵霞光已經隱去,暮色即將到臨。


    不過飲了幾壇酒,天色便暗了,她轉過身,看到規逍已經趴在桌上了。


    “規逍兄?”


    “嗯……?”


    傅喬看他一副醉酒的模樣,不禁暗笑,看來他的酒量也是一般嘛。


    隻是天色已暗,她可不能陪他在這酒樓待下去了。


    她喚來夥計,付了銀錢,又讓夥計上了一壺熱茶。


    隨後她凝聚起元靈之氣,以掌輕覆於規逍背上,幫他化去體內的酒勁。


    規逍一動不動的任她幫他化去酒勁,倒也不怕她突然對他下死手,看來他是真的把她當朋友了。


    傅喬收了掌,覺得這魔修交朋友還真是草率。


    剛剛隻要她有想殺了他的想法,那她掌心的元靈之氣會瞬間化為劍刃,輕易的便能將他殺死。


    片刻後,規逍抬起頭,一雙迷離的雙眼漸漸恢複清明。


    “傅喬兄,咱們接著喝?”


    “不了,天色不早了,我也該迴去了。”


    “行,反正你我二人已是莫逆之交,他日有的是時間痛飲。”


    傅喬眉頭一跳,不過喝了幾壇酒,就成了莫逆之交?看來魔修交朋友確實簡單。


    二人走出酒樓,夜幕落下,白石街上行人甚少,傅喬規逍二人邊走邊聊著。


    規逍對她在六重山裏,做的事很感興趣。


    “傅喬兄,六重山裏的妖靈可強大?”


    傅喬想起喇叭女妖的結界,點點頭:“不弱,且六重山裏妖靈精怪甚多。”


    那日若不是她用了挑撥離間計,保不齊她還真會成了那喇叭藤的肥料。


    傅喬轉過頭看著規逍,心下有些好奇:“莫非規逍兄未曾同六重山的妖靈交過手?”


    “從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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