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叔從靜室出來後,便給她安排了休息的房間。


    “傅喬公子,有事就找長路吧。”


    “好,有勞克叔。”


    克叔一走,她便在房裏四處打量起來,她的這間房同長澤君的內室一般,擺設頗為簡單,一榻一桌、一套天青茶具數個方坐,僅此而已。


    然而在六重山這種絢麗多姿的山間,如此擺設已經足夠了,想要的景色一開窗便都有了。


    察覺到衣袖裏的傳信符微微一動,她取出來攤開一看,是知禾給她發的傳信。


    很長的一段話,大致是說:她一直都在閉門煉製丹藥,忘了時間,問她現在可安好,長澤君可安好。


    傅喬在桌前坐下,將傳信符放置桌上,以指尖為筆,在傳信符上將情況都同知禾細說了。


    待傳信符將字跡發出去後,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知禾迴話了,她說被天雷所傷,並無對症丹藥可醫治,隻能閉關靜養。


    最後她告訴傅喬,她已將幾瓶丹藥寄往大由城,在白石街有她扶傷藥樓的藥鋪,讓傅喬兩個月後去取。


    傅喬還想說些什麽,然而傳信符卻無法發送了,並無其它原因,隻因知禾修為不高,以她注入元靈之氣來維持的傳信符,無法容納傳送過多字跡。


    在扶傷藥樓的小院裏,知禾看著已經自動卷起來的傳信符,她頗為頭疼的揉揉額際,想著她這點修為,還真是用時方恨少。


    不過尚好,她該說的都說了。


    有人站在她的院門外觸碰結界,她知道是誰,便揮手將結界打開了。


    有個身著灰色衣飾的年輕女子,她一手小心的端著藥盤,一手將院門推開。


    長長的藥盤上擺放著各種藥材,因為藥盤有點長,所以她開門的時候格外的小心。


    等她進了院子就更小心了,不止小心手上的藥材,還得小心腳下種植的草藥。


    小心翼翼的走了一段路後,她終於跨進了房間,她將藥盤輕輕的放在茶桌上,對著坐在長桌邊上的女子,輕輕說道:“知禾姐姐,玉妝把藥材取來了。”


    知禾將傳信符收入衣袖內,轉過頭來對著玉妝嫣然一笑,“辛苦玉妝了。”


    玉妝看著那張絕色的容顏,她眼底是止不住的驚羨,心下想著,若她有這麽一張臉的話,那位公子應該就會一直記得她吧。


    知禾走過去,將玉妝拿來的藥材略略一看:“沒拿錯,都是我要用的藥材。”說著她便揮手讓玉妝下去了。


    玉妝朝她彎彎腰後,方才慢慢的離開。


    她走出院門,看著那重新合上的結界,想著,她一定得待在這個女仙的身邊才行,隻有這樣她才能見到他。


    隻是,玉妝摸摸自己的臉,這張臉不過是小家碧玉的模樣罷了,跟裏麵那個女仙相比,公子怎麽會多看她一眼。


    隨後她走迴自己的房中,從枕下拿出一麵白鏡來,她仔細的端詳著鏡子裏麵的容顏。


    白鏡裏,女子皮膚白皙,五官小巧,尤其是她那雙眼,含情脈脈似秋水。她皺眉,裏麵的女子也一樣皺眉,


    她現在不過年十六,是世間常人最嬌豔的年華。


    然而再過幾年,她的肌膚就不會如此光滑細膩了吧,可修玄者的年齡同她們這些常人不一樣。


    修玄者有仙根,本就生長緩慢,壽命更是數百年之上,修玄者在十六年歲時,隻怕還是個年幼的孩童,而常人的十六歲就已經可以婚嫁了。


    玉妝這般想著,便覺得心煩意亂,她將白鏡丟在枕上,恨自己怎麽就沒有仙根呢,若是她有仙根,定也能有知禾那般,閉月羞花的容顏。


    她又從枕下拿出一本書,這是一本心法,是女仙給她的,之前管事也曾丟給她一本心法。


    但不過是最普通的練武入門譜,最後她隻好花費了些心思,去靠近那女仙,從女仙那裏得到這本心法。


    她對這本心法極為滿意,因為開頁便說了,這心法極為適合女子練身,練久了,不僅身輕如燕,更可容顏不老。


    且她在扶傷藥樓裏,對那些女子養顏的藥材,皆是極為關注。


    隻要她在女仙的身邊待久了,以女仙這溫柔大度的性情,定會給她一些養顏美容的靈丹。


    她將心法緊握著放至心口,腦海裏描繪著她所幻想的美好。


    若是那公子也對她有幾分心意,願意為她渡靈氣養身,說不定她就能同修玄者一樣,擁有數百年壽命,且容顏永駐。


    “玉妝……”有管事的在外麵叫喚她,“玉妝……出來,有活要做。”


    管事叫喚她的聲音,那是一聲比一聲高,頓時將她從美好的想象中拉出來。


    她看著她所居住的簡陋之處,迴過神來,將心法跟白鏡重新放到枕下。


    待她出去後,管事的便對她發了火氣,“你個丫頭,成天偷懶,還不快去石橋那裏幫忙。”


    玉妝不敢多說,低頭應了一聲,便急忙忙的往石橋趕去。


    她走過去一看,原來是石橋那裏運來了許多草藥,足足有十幾車,看來這幾日她們又有得忙了。


    她來扶傷藥樓已經有半年了,藥樓裏時常會運來許多新鮮的草藥,她們這些雜役就得把草藥清洗幹淨,然後由門下弟子炮製。


    玉妝看看自己這一雙手,不過半年就已經變得粗糙不堪了,她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官家小姐了。


    管事的走來見她在原地發愣著,不由提高了聲音,“玉妝,還不快去把草藥搬下來。”


    管事這一聲大喊,引得其他正忙活的雜役立刻朝她看來,玉妝登時臉紅至耳根。


    她不敢抬頭,低著頭跑過去同其他雜役一起,將馬車上的草藥搬下來。


    好在大家都在認真做事,無一人多嘴去說她,然而玉妝還是覺得這樣的她真的是無臉見人。心底期盼著這樣的生活,快些結束吧。


    …………


    兩個月後,傅喬從閑庭出來,她按著來時,長澤君所指明的路線走出去。


    她隻身一人瞬行的速度很快,不過一個多時辰,她人已經在一重山上徐徐落下。


    平闊的山頂上,有個身著黑色短袖長袍的高瘦男子,他倚靠在山頂邊緣的大石上,此時正目光灼灼,嘴角微微上揚的看著她。


    能有這似笑非笑表情的人,他不是旁人,正是那三番五次出現在傅喬眼前的魔修。


    傅喬冷冷的注視著他,語氣冰冷的問他:“閣下這次將在下攔著,所謂何事?”


    那魔修咧嘴一笑,“閣下猜猜?”


    “莫不是要跟在下做朋友?”


    對麵男子聽了雙手環胸,看著傅喬挑挑眉:“閣下出自太乙門,修玄界中的名門正派,怕是不屑於同我這魔修交朋友。”


    “太乙門是名門正派不錯,然而在下交朋友不看出身,隻看品性。”


    “那倒是,聽聞太乙門有個師祖,還娶了我魔界魔女為仙侶,想來你們太乙門同那些迂腐的宗派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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