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中陰雲久久不散,四周依舊頗顯暗沉。


    在陰雲之下,空間波紋一圈一圈的蕩漾著,一隻纖纖玉手從中探出,輕緩的揮動,伴隨著的是一朵朵皎白小巧的瓊花憑空出現,打著旋兒優雅的飄蕩著。


    弄玉輕盈,飛瓊淡濘,襪塵步下迷樓。


    瓊花之美難以輕述,飄飄揚揚若飛雪連天,更何況還泛著微光,晶瑩又皎潔。


    但似乎沒人去欣賞這瘡痍戰場之上下起的瓊花雨,看重的隻是瓊花之中的玄奇與妙慧,畢竟出手的可是散仙啊,稍微一點領悟都是在場很多人莫大的機緣。


    白硯歡無疑是最幸運的,這瓊花雨就是在為他而落。


    與屍皇的戰鬥依舊在繼續,隨著瓊花落入狐身消失不見,白硯歡很快陷入了頓悟的情境中。


    頓悟對修士而言是極難得的狀態,一位修士一生之中都不一定能夠有過一次頓悟。


    而白硯歡上一次頓悟,則是在兩百多年前了,那時候送誠明去落龍山脈中的人皇墓,途中見到蟬妖知知的金蟬蛻變,頓悟了七天左右的時間。


    沒曾想,幾十年前在青丘的三年時間裏,從九尾狐之精血中感悟良多都沒頓悟,今日還在戰鬥狀態裏,腦海中已經開始沉迷於悟道。


    不過也隻有這種情況裏,刺激和積累足夠,似乎更能輕易找到適合自己修行的術與道,或尋覓更加適合自己的妖術與靈法。


    顯而易見的,隨著陷入頓悟之中,白硯歡氣勢更加非凡,六條大尾巴如同白龍一般威武。


    眼睛明明沒有看著屍皇,攻擊卻越來越猛烈,妖力傾瀉而出,使得霜泣之上劍氣肆虐而動,南明離火劍陣威勢更上一層。


    伴著白硯歡的一唿一吸以及狐尾的擺動,南明離火更加飄忽靈動,也更加明豔與熾熱,凝形而出的朱雀虛影更加凝實,宛若真正的神鳥一般。


    屍皇因為白硯歡施加下來的壓力越來越大,也好像開始釋放出了自己真正的本事。


    低吼一聲之後,死氣沸騰而出伴於身側,滔滔威勢衝天而起,震懾四周,不過似乎不被那纖纖玉手的主人所喜,又被輕易間鎮壓而下。


    泛著陰冷烏光的鎖鏈被揮舞著,對抗朱雀神鳥的鎮壓,也抽打的靈狐身上血痕越來越多。


    漸漸發威的屍皇,速度也好,力度也好,都不是尚是妖遊境後期的白硯歡所能抗衡的,第一次展露出了狠辣和兇殘。


    圍觀的所有大乘期眼中也都升起了忌憚之色,這屍皇若是此時進階為旱魃,周圍所有的修士都不夠為它獻祭的,也不知那玉手可會鎮殺而下!


    ......


    燦燦火光映著灰喪死氣,吼聲時起,風浪不息。


    瓊花一朵朵,引動著所有人的心神,南明離火劍陣大氣磅礴,朱雀虛影飛舞其間,更添一分神異與強大,虛空似乎都被灼燒的扭曲了不少。


    頓悟中的白硯歡本能的戰鬥著,身上傷痕越來越多,氣勢卻越來越巍峨浩大,一雙靈秀的眼睛中一個個奇妙的世界閃過,身上的每一根狐毛都在散發著奇特的氣息。


    隨著時間的推移,白硯歡身畔開始有著流風相伴,給圍觀者的壓迫也越來越強,即使對那些大乘期也是如此,隱隱間有要蓋過屍皇的趨勢。


    而在禦獸宗北山之巔,九命玄貓看著白硯歡的狀態,十分之滿意。


    伸出去的貓爪揮舞速度時而快時而慢,猶如頑劣的小貓探入水中釣魚一般,眼中也不時的泛起波瀾,一會兒歡喜一會兒驚歎。


    “這小狐狸之前應該有過其他不俗的機緣,對很多東西已經有了大致的輪廓,頓悟的狀態下,看東西更加明晰,對各種道的領悟十分之快!”


    玄貓看了許久,不由的點評道。


    “如今天道之下,能夠走上靈獸之路自是頗受天地眷顧,怎會少了機緣!


    看其身上殘留的痕跡,經過是去過青丘的,青丘天狐的祖上可是出了第一隻九尾狐!”


    天九同樣目光灼灼的看著百裏之外的白硯歡,附和著玄貓道。


    “青丘?一直有聽說倒是沒去過,也不知道那大名鼎鼎的狐果好不好吃!”玄貓爪子上動作不停,緩緩的道,眼中滿是遺憾。


    “從青丘出來,這白硯歡身上還能沒有狐果?你今日送了他這麽大一場機緣,向他討要一枚,這小狐狸必定乖乖送於你!”天九調笑著玄貓道。


    “算了吧!我又不是狐狸,這狐果對我也沒什麽作用,還是別浪費了,送給哪個小狐狸,說不定就能成就一位狐仙呢!


    說起吃的來,還是極西荒原裏的鳩鼠最為美味,自兩千年前吃過一次便再也沒嚐過了!”


    玄貓眼中泛起迴憶之色,還好似咽了一口口水。


    堂堂散仙境的存在,明明是在做著十分神奇的事情,明明是在為六尾靈狐送機緣,臉上卻在迴憶著往日的美味吃食,這場景太過跳脫和違和。


    天九知道玄貓的性子,絲毫不覺意外,嘴角隻是微微笑著。


    子旻一直未曾離去,聽著二者的對話,看著玄貓的饞嘴的樣子,覺得頗為有趣,不過作為晚輩,尤其是第一次見的晚輩,倒也沒貿然開口。


    ......


    時間過得好像很慢,看不到太陽,可也能感受到天色暗了又亮,恍惚中一天竟然已經過去。


    此時的白硯歡氣勢已經大變,雖然依舊傷痕遍身,卻沒有絲毫狼狽之感,反而神氣十足。


    南明離火劍陣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四象劍陣,氣象不同,卻依舊震撼人心。


    狐尾禦著霜泣不時揮灑而出的劍意上也更加多變,劍氣或疏或密,或急或緩,各種新領悟的規則之力纏繞其上,沒了劍道的純粹,變得似是而非,卻也奇異非常。


    除此之外,便是白硯歡的身形變得更加靈活。


    雖然是巨狐形態,可那種靈活感婉若遊龍,輕若飛鳳,撲殺的動作反而迴歸了幼狐之時捕獵的樣子,看起來好像很笨拙,可攻擊上更加有效。


    靈狐也是狐,多了尾巴是助益,可狐身的特點和優勢不能疏漏和遺忘。


    瓊花還在飛落,頓悟還在繼續,一切都在往不可預測的方向發展。


    屍皇似乎在激發白硯歡一般,隨著他的強大而增加著攻殺強度,這是讓不少圍觀的修士疑惑不解的地方,隻是沒有人能夠給他們釋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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