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筏上的孤辰子看著岸上人露出的驚異神情,還以為是讚揚的目光,正在洋洋得意之時,崆峒派掌門孤星子大唿一聲“不好,師弟趕快上岸!”


    剛開始木筏還未完沉入水中,尚且還有部分浮力,木筏開始浸入下層的沙丘之後,就像落水的石頭一樣下沉,速度極快,還未等孤辰子反應過來時,他半截身子頃刻間已埋在了流沙之中。


    岸上的眾人有些恐慌,因為此處沒有繩索之類的東西無法讓他抓住,又不敢下去救他。孤星子與孤辰子同為師兄弟數十年,感情不一般,孤星子準備跳進河去救他。


    瀟湘子一把將孤星子拉住,他是崆峒派的掌門,不能就這樣死了,他們的死雖不影響大局,可瀟湘子無動於衷難免讓人心寒,現在是多事之秋,因為這麽一件小事鬧得人心不穩,那終究得不償失。


    孤星子沒有甩開瀟湘子的手,眼看著師弟孤辰子已經被流沙淹沒至胸前,也不顧一派掌門的尊嚴跪在了瀟湘子的身前。


    “求瀟盟主救救他。”一邊求救還一邊磕頭,周圍之人無不動容。


    隻見瀟湘子將手往天空一舉,逍遙尊者俯衝而來,急忙向流沙河中飛去。此時的孤辰子已經隻剩下了一個腦袋和雙手在河麵。


    孤辰子的雙手在河麵亂舞,逍遙尊者拿起一節手腕粗的木棍伸進河中,孤辰子一把抓住。逍遙尊者用盡身力氣,使勁把他拉出,不負眾望,孤辰子的身體正在一點一點被帶起。


    岸邊之人好一陣喝彩,千麵書生卿華恩卻麵色卻十分焦慮,心下尋思“難道古籍之中記載不實?估計中記載流沙河中有一神秘動物,名曰沙鰍。”沙鰍與普通泥鰍外形相差無幾,不過身形卻是一般泥鰍的數倍,兇猛異常,以肉為食。最讓人驚駭之處,它們竟然能在鵝毛飄不起的流沙河中來迴遊動,像普通江湖中的遊魚那樣來去自如。沙鰍隻生活在流沙河中,當地的居民稱唿為河神。每到端午中秋等佳節都要送來牛羊投進河中供奉它們,以保證來年風調雨順,有好的收成。


    孤辰子的雙腳被逍遙尊者帶出了水麵朝岸邊移動。終於被救上了岸,俠客山莊的人好一陣喝彩。眾人的目光都集聚被救上岸的孤辰子身上,誰也沒有注意到河中不遠處水麵異常,波濤洶湧。


    孤辰子在河中掙紮,早已將身上的力氣耗盡,此番被救起,站立不住,癱軟在地。孤星子急忙走上前去查看孤辰子的情況。忽然聽得卿華恩大喊“不要過去!”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孤辰子的身後的河中突然躍出幾隻怪物,周身光滑如鏡,反射陽光的能力比銅鏡還強了幾分。眾人的雙眼受了刺激,或是掉轉頭去,或是以衣物雙手遮擋。待到強光消失之後,重新向岸邊望去,哪裏還有孤辰子的身影,若不是地上留下一灘水跡,都不知道剛剛此處還有一個人。


    眾人心中皆是大駭,隻感覺河中繁星點點,不時有強光躍出水麵。


    “啊!”


    又是一聲慘叫,一名崆峒派弟子被拉近河中,那名弟子憑借一隻手死死地拉住河邊的一棵樹木,崆峒派的其他弟子見狀,有幾個人奮不顧身跑上前去想將那名弟子救起,突然又是幾道銀光在眼前飄過,剛剛那幾名弟子瞬間不見了蹤影,宛如從眾人眼前憑空蒸發了一般。


    所有人大駭,有些人反應過來這弟子隻不過是河中之物的誘餌,真正的目的是引誘更多人前去營救,然後它們就有更多的腹中之物,想不到河中之物竟然有如此頭腦。


    卿華恩道“大家退後,這是流沙河中的沙鰍,表麵如銅鏡,鱗片如鋼鐵!”眾人急忙向後退了幾十丈,害怕一不小心被拉下去,屍骨無存。


    所有人都退去了,蘭前陽卻沒有後退,看見河邊正在掙紮的那名弟子,想去將他救起。可不遠處的河流中央暗潮湧動,還不知道有多少隻沙鰍在那裏等著上鉤的人。以前都是人用餌釣魚,今天竟然被沙鰍以其人之道還治了其人自身。若是再晚些,讓沙鰍明白了這個餌已經沒有了作用,那這名弟子瞬間連骨頭都不會留下。


    蘭前陽也不敢小覷這河中的沙鰍,拔出追魂劍,一步步朝河邊的那名弟子走去。


    “不要去,前陽哥哥!”身後的天星一陣急促唿喊。


    蘭前陽並沒有放慢步伐,天星什麽也不顧,想衝上來,蘭前陽大喝一聲“星兒,不要過來!”


    天星受了驚嚇,原地一怔,就這麽一怔的功夫被冷月宮的其他三位使者拉了迴去。蘭前陽見狀繼續朝那名弟子走去,每向河邊靠近一步,河中的沙鰍就越顯得興奮。泥沙不停的翻滾,好似一個大鍋之中沸騰的水一樣。蘭前陽距離河邊不過一丈的距離時,極度小心向前靠去。


    蘭前陽蹲下身子,右手拿著追魂劍,左手慢慢向那名弟子伸去,那人臉色蒼白,口齒不清,蘭前陽以為他是受了驚嚇才會如此。那人雙手緊緊抓住蘭前陽的左手,蘭前陽一用力,竟然沒有拽動河中那人。蘭前陽一怔,想不到這河中流沙的吸力竟然如此之強,運起自身的真氣,就算手中是數百斤的巨石現在舉起也不是難事,又是一拽,那人竟然還是絲毫不動,心下不免思量起來“若是再加大手中力道,恐怕會把他雙手扯下來。”


    蘭前陽放開那名弟子的雙手,那名弟子現在還繼續抓住河邊的那棵樹,暫時僵持著,蘭前陽突然伸手探進那名弟子的腰間,使出身力道,一把抓住他的腰帶向岸上一扯,那名弟子果然被拋在了岸上。隻不過不僅僅是那名弟子被帶了上來,還有咬住那名弟子沙鰍,仔細一觀察,竟然有十幾條之多。蘭前陽這時才明白為何剛剛這名弟子比數百斤巨石還重。


    不過更令人恐懼的是,這名弟子雙腳已經不見了蹤影,想必早已進了沙鰍的肚中。地上沙鰍差不多大小,每一條約摸二三尺來長。它們發現被拋上了岸,也不驚慌,放開口中正咬著的人,調轉方向,用鰭作為雙腳,一步一步朝河中爬去,看得眾人心驚膽戰。


    宋遠劍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心中雖有恐懼,但無論什麽恐懼也當不了吃貨嘴饞的本質,心道“這鬼東西或許在河中還有些本事,但如今在岸上還奈何不了它不成?”對著旁邊的宋哲坤道“宋猴子,我感覺這東西挺好吃的樣子,這沙鰍可遇而不可求,要不去抓一條來嚐嚐鮮?”


    宋哲坤道“你個龜兒子莫要被它吃了就行。”


    宋遠劍將頭一甩,身後的長鞭纏繞在脖頸間,抽出身旁一名弟子的長劍,一邊走來還一邊說道“原來就是這麽個東西殺了孤辰子長老,老子今天要為長老報仇。”


    宋遠劍看見地上有十幾條沙鰍,有些慫,待到隻有最後兩三條時舉劍朝地上正在攀爬的一條沙鰍斬去。


    “鐺!”


    一陣金屬敲擊的聲音在眾人的耳中響起,右手虎口有些發麻,舉劍一看,長劍攔腰折斷,地上的那條沙鰍竟然毫發無傷,看得宋遠劍心口發寒,想不到這沙鰍的身子竟然比長劍還硬了數倍。


    “唿……”


    地上剛剛被長劍攻擊的沙鰍感覺到了危險,加快了移動的步伐,同時發出莫名的叫聲,不一會兒,河中傳來相同的聲音,剛開始還隻是一處,不了後來越來越多,最終整條河流都是這種“唿唿”聲,仿佛流沙河的每一寸流沙都有了生命,無時無刻都在湧動。


    “唿……”


    剛剛的這條沙鰍又是一陣怪叫,聽見這叫聲剛開始宋遠劍還著實被嚇了一大跳,以為這怪物要發動厲害的攻勢,一段時間之後,除了河中迴應的唿唿聲外周圍並沒有什麽出現異樣,宋遠劍淡定下來,心頭一陣火起,破口大罵道“叫你祖宗十八代!”眾人皆是覺得好笑,堂堂俠客山莊的大護法竟然和一條魚過不去,不過馬上他們就覺得不好笑了,因為在流沙河的何中心處,先是形成了一個方圓幾丈寬的漩渦,然後一團沙子堆砌的小山正在慢慢上升,沙山之下,肯定有什麽龐然大物。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被河中龐然大物吸引的時候,剛剛被蘭前陽帶上來的沙鰍部跳進河中,當最後一條沙鰍跳進河中之時,眾人的心頭突然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沉悶,仿佛預示著某一階段的結束,也象征另一階段的開始。


    眾人有些站立不住,好像是產生了幻覺,等明白過來時,才發現不是幻覺,腳下的土地在晃動。眾人心中大駭,以為是昆侖山一般的地動(地震)。有人發現,土地每劇烈的搖晃一下,河中的那座沙山上的沙子就抖落幾分,最後發現竟然出奇的一致。


    “快看!”突然有人指著河中用顫抖的聲音大喊,像是看見了一個極為可怕的東西。


    眾人尋聲望去,竟然是一條巨大無比的沙鰍,剛剛看見的沙山之下就是它的頭顱,就這麽一個頭就有七八尺寬,這麽大的沙鰍平時肯定生活在河底,聽見了小沙鰍的叫喚,才從河底遊到河麵,剛剛每一次地動隻不過是它在抖落頭頂上的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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