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靖遠笑罵道:


    “說你笨,你還真是笨到家了!沒見前兩天徐先生把自己關在帳篷裏整天整天的不出來嗎?人家那是在算計湖水的流向和流速,這樣才能掐好時間確保在我們趕到金沙灣之時湖中的木材也正好漂浮到這裏。”


    徐亮這下算是全明白了,他不禁讚歎道:


    “徐先生可真厲害,連這些事情都能夠算出來!”


    齊靖遠點點頭,口中卻又說道:


    “聽軍帥說,徐先生可是獲得了先秦稷下學宮中墨家流派的傳承,尤其精通其中的匠人之術,那自然是相當的厲害。不過依我看嘛,最厲害的還是要數軍帥!”


    “怎麽又成明哥兒最厲害了?”


    齊靖遠歎道:


    “你想啊,軍帥能夠把打仗用兵和墨家的工匠之術結合起來用,兩種不相幹的東西合在一起竟然會有如此驚人的變化,你說軍帥厲害不厲害?這叫為將者胸有韜略、腹有良謀,包藏宇宙之機,通達萬物之本,懂嗎?”


    徐亮看著齊靖遠一本正經的在那兒“掉書袋”,想笑但是忍住了。這時隻聽齊靖遠又命令道:


    “弟兄們,都抓緊時間幹活兒!天亮之後羌人一定會發現咱們的動向,在這之前我們一定要把城寨壘起來,這樣他們來進攻咱們就有了依仗!”


    齊靖遠用了“壘”這個詞確實很貼切,由於木頭兩端的特殊切割麵,並不需要太多固定的工序,士卒們要做的隻是簡單的把一段段木頭首尾拚接起來一層層往上壘。前後也就是大約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一個長二十丈,寬十五丈的城寨輪廓便已經顯現出來。


    眼見修築進度如此之快,齊靖遠心中振奮不已,當即又命令隊伍中的羌族青壯先停下城寨的內部建設,轉而專注於加高外圍城牆。隨著時間的推移,一排排的橫木被整齊的壘在城牆之上,城牆的高度也在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快速的躥升。


    又是一個時辰之後,外圍城牆的高度已經超過了三米,齊靖遠於是命令將要參與作戰的南寧軍士卒原地進行休整,而隊伍中的羌族青壯則開始對城牆、寨門等要害部位進行進一步加固。


    齊靖遠的這一晚就在緊張與繁忙當中悄然度過了。當太陽從東方射來第一縷陽光的時候,一座木製的微型城寨已經悄然的出現在金沙灣的地域上。盡管這座城寨還不完善,甚至城寨內的主體建築還未成型,但是在陽光的照射下卻顯得異常的挺拔不屈!


    ……


    “怎麽迴事,金沙灣為什麽會出現一座城寨?”


    樊稠暴跳如雷的指著大帳之內的羌族頭領們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痛罵:


    “你們都瞎了眼了嗎?今天他們南寧軍可以在金沙灣神不知鬼不覺的在金沙灣蓋一座城寨,明天他們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取下我們的腦袋!”


    麵對著大豪帥的滔天怒火,帳內的一幹頭領隻能麵麵相覷默不作聲。良久之後,還是張驥眼看著樊稠怒氣稍平壯著膽子站出來說道:


    “大豪帥,這城寨真的就像憑空變出來的一般,昨日斥候偵察之時還沒發現金沙灣有何異狀……”


    “夠了!收起你們愚蠢的解釋,現在我要你們立刻拔掉釘在金沙灣的那顆‘釘子’!現在,立刻,馬上!”


    ……


    倉促集結的樊稠所部直到中午才開始向金沙灣城寨發起進攻。近兩千人的羌族士兵在山間林木的掩護之下向著金沙灣城寨圍了過來。


    “羌人來了!”


    金沙灣城寨城牆上負責警戒的哨兵很快發現了敵人的蹤跡並發出了警報。城牆上原本正在休整的南寧軍士卒迅速的從沉睡中醒來,他們一個個精神抖擻的倚靠在城牆之後,盡管經過了一夜的辛苦勞作但此刻他們的目光中盡是對接下來戰鬥的渴望和期待。


    由於麾下士卒多使用手弩在遠程打擊上並不具備優勢,齊靖遠於是命令道:


    “不要輕舉妄動,聽我的號令待敵人靠近了之後再射擊!”


    此刻,山野之間隱隱閃動的人影越來越多,樊稠所部的羌人逼近城寨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兩百米,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


    正在這時,一聲蒼涼的號角聲陡然響起。蓄勢待發的羌人頓時如潮水一般自樹林之中竄出,向著金沙灣城寨衝鋒而來。


    “就是現在,放箭!”


    下一刻,數不清的箭矢自城牆之上傾瀉而下,成片的羌人如風吹麥田一般接連倒下。雖然齊靖遠麾下的士卒用的隻是手弩,其射擊威力遠不如長弓硬弩;但是羌人身上同樣沒有厚重的鎧甲,而僅僅隻是獸皮、粗布之類的防具。故而在數輪箭矢的打擊之下羌人死傷慘重,殘餘的羌人開始萌生退意。


    在陣前指揮的張驥眼見自己麾下的士卒如此不頂事兒,神情鐵青之下憤怒的吼道:


    “剩下的人都給我上!咱們人多,堆也要堆死他們!”


    說話間,又是數隊羌族人馬自山間的叢林中殺了出來,他們舞動著手中的鐵蒺藜、狼牙棒、木槌、釘耙等等五花八門的武器,唿喊著怪異的口號,向著城寨發起了衝鋒。


    此時,齊靖遠站在城牆之上冷笑著注視著衝鋒而來的羌族人。隻聽他喃喃自語的說道:


    “落後的進攻套路,混亂的戰術體係,全無章法的配合掩護,這樣的部隊根本不配做南寧軍的對手。”


    也許是從南寧軍擊敗了水柔冰的冰霜龍騎之後,南寧軍中的將領們便從骨子裏多了一種傲氣,這支軍隊也對了一種高傲的氣質,這是一種捭睨四方、舍我其誰的獨特氣質,南寧軍的氣質!


    潮水般奔湧而來的羌人在城寨之下遭受到了無比慘重的打擊,神情鐵青的張驥還想要繼續再投入兵力,正在這時一旁的羌人頭領胡赤兒一把拽住張驥道:


    “頭領,不能在這樣下去了!死了太多人了!”


    早已經被一連串挫敗衝昏頭腦的張驥禁不住對胡赤兒怒道:


    “那怎麽辦?現在讓他們撤迴來,迴去大豪帥就會要了我們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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