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隻見宇流明用手指著錢袋,繼續道:


    “這羊皮錢袋之上滿是油漬,大家看見了嗎?”


    這時,宇流明拿著錢袋讓眾人逐一看了一遍,顔效非、水少雲、寧霜影等人看過之後紛紛點頭。那柳永卻依舊有些『摸』不著頭腦。道:


    “這又能說明什麽?”


    宇流明並沒有迴答柳永的話而是微笑著繼續說道:


    “適才我與角兒兄弟一番交談,諸位也已經聽到了。角兒自幼在草原長大常以生牛肉為食,吃食時的習慣又是用手直接抓取,故而其手上定然時長殘留有油脂等物。這一點本官適才把筷子遞給他之時已然驗證過了。”


    此言一出,站在一旁的角兒方才迴過味來:原來適才這位大人送我筷子竟是這個用意,我竟是絲毫不覺。


    角兒一旁的水少雲此刻則是完全被宇流明的話語所吸引,他依照宇流明的話語迴想起先前的一幕幕,眼神中時不時的閃過一絲明悟。


    寧霜影此刻秀目之中卻是蘊含著盈盈的笑意,聰明如她實際上已經基本猜出宇流明是如何判斷出柳永便是偷盜錢袋之人的,現在她實際上已經沒有絲毫的擔憂,剩下的便隻是靜靜的觀看宇流明的表演,然後等待結果出爐了。


    這時隻聽宇流明繼續說道:


    “從上述情況我們便可判斷出,這錢袋之上的油漬便是角兒用手掏拿日積月累而成。那麽大家再看錢袋的內部……”


    宇流明說著話把那錢袋由內向外翻了個個兒,然後在眾人麵前又展示了一番,道:


    “錢袋的內部也已經浸透了油漬,滿是潤滑之感。那麽大家試想一下,連錢袋都已經被油漬浸成這般模樣,那麽錢袋中所裝的銀錢呢?”


    說話間,宇流明指著那一盆清水之中的銀錢淡淡的道:


    “大家都來看看這盆水中的金銀銅錢吧!”


    話音未落,隻見王煥林、顔效非、水少雲、角兒、寧霜影、徐亮等人紛紛湊到那盆清水之前仔細觀看,隻見這一盆清水與先前不同竟然在水麵之上漂浮著一層淡淡的油層。


    此刻徐亮已經忍不住率先嚷了起來:


    “油!是油!水麵上有油!就是這姓柳的小子偷了錢袋,一定是他!『奶』『奶』的,竟然敢害得小爺我替他背鍋!”


    此時顔效非、水少雲、角兒等人的臉上均是一副恍然之『色』。而站在一旁的柳永聽得徐亮喊叫忍不住也看了一眼那盆清水,當他看見水麵上等的油層之時頓時臉『色』慘白,滿臉的絕望之『色』。


    這時隻聽宇流明微笑著繼續說道:


    “這還不算完。適才我問這姓柳的書生做何營生,他說是在青樓之中向風塵女子賣些詩詞歌賦以此為生,而且他還說得很明白自己不會其他營生,更是十指不沾陽春水養尊處優慣了。那麽像他這般風雅之人斷不會時常滿手油膩的去掏自己的錢袋,而那些青樓裏的花魁姑娘們想必也不會滿手油膩的付給你銀子吧?”


    說到這裏,宇流明故意頓了頓,淡淡的目光鎖定住柳永蒼白的臉龐,然後沉聲說道:


    “柳兄想必也不會告訴我今日外出特意用手沾了些豬油然後又『摸』在這些銀錢之上吧?所以……”


    宇流明話未說完,柳永卻已經“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滿頭大汗、麵『色』慘然口中連連告饒道: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小人最近實在有些拮據,眼看著適才二位爺廝打抓扯之時不慎將腰間錢袋掉落卻沒有發現,小人一時豬油蒙了心趁著他人不注意便偷偷將錢袋撿起來揣進懷裏……小人實在是一時糊塗,請大人恕罪啊,恕罪啊……”


    眼看著跪地求饒的柳永一旁的角兒早已經按捺不住,三步並著兩步來到柳永身側一把拽住他胸前衣襟像提小雞一般將其提了起來,口中罵道:


    “好你個直娘賊,敢偷我的錢袋,我揍死你!”


    一旁的徐亮見狀亦是趕過來挽起袖子『露』出碗口大的拳頭,正準備對柳永拳腳相加出口惡氣。宇流明見此情景連忙喝止道:


    “住手!”


    角兒和徐亮二人聞言均是一愣,但眼見是宇流明發話了,徐亮自是乖乖退過一旁,角兒一想是這個官兒幫自己找迴的錢袋,也就強自忍下心中怒氣等著看宇流明還有什麽話說。


    隻聽宇流明繼續道: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此人偷盜財物犯的是大楚的律法,本官自然要依照律法予以處置,你二人不得因泄私憤而對其拳腳相加,明白嗎?”


    徐亮見狀隻得忿忿不平的退過一旁,而一旁的的角兒卻似有些不理解,撓了撓頭傻傻的道:


    “大人,在我們那兒偷東西是要剁手的,我打他一頓算是輕的了……”


    宇流明見狀來到角兒身邊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口中卻解釋道:


    “角兒兄弟,你想一想,一個人做錯了事情應該受到懲罰,對不對?”


    角兒點點頭。宇流明又道:


    “那麽不同的人做了相同的錯事,時是不是應當受到相同的懲罰?比如在你們那裏一個人偷東西要剁手,那麽另一個人偷東西也要剁手,而不是打一頓了事,對嗎?”


    “那是當然!”


    宇流明又道:


    “那麽在我們大楚偷盜的刑罰是流兩千裏,那你這樣打了這偷盜之人一頓之後,你說我還流不流放此人?”


    “當然該流放了,絕不能饒恕此人!”


    “那麽此人偷盜之後受到的處罰便是挨一頓打再流放兩千裏,豈不是比其他偷盜之人要重了?”


    “這個……”


    宇流明與角兒這番對答看似有些玩笑,然而卻讓一旁的寧霜影、水少雲神情中閃過一絲異『色』,就連王煥林此刻竟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狀態。


    這時隻見宇流明緩步來到柳永身旁,一臉嚴肅的說道:


    “書生柳永盜竊他人財物,由京畿司現行收押,收繳全部財物擇日流放漢中,可有異議?”


    此刻柳永跪在地上隻覺得萬念俱灰,口中隻是下意識的答道:


    “小人伏罪,小人伏罪……”


    待兩名京畿司的差役上來將柳永押下去之後,在一旁觀看的不少食客都已經禁不住喝起彩來:


    “大人明察秋毫,我等拜服!”


    “青天大老爺啊!”


    “大人真是智謀超群,竟能想出這樣的妙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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