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流明與四人認識之後,顔效非便板著臉說道:


    “司長大人今日方至,想必對刑部各項事務尚不熟悉,那麽日間事務便由下官暫時代為掌管。近期,大人還是以了解情況為主,各位同僚各司其職便是。”


    撂下這番話後,顔效非竟然是徑直走了。眼看“二把手”這般做派,其餘三人也不好再往宇流明身邊貼,亦是簡單的寒暄了幾句便都各自迴歸崗位。這一下倒好,宇流明這個“一把手”反倒是成了孤家寡人,一時間有些無所事事。


    這一刻,宇流明又想起了當初自己初為龍馬鄉戶長時的那一幕,當時羅駒身邊的下人劉成又何嚐不是這般諸事不讓其『插』手。然而此刻宇流明和當年的小小戶長早已經不可同日而語,而心態也與當初大不相同。麵對這樣的情況,宇流明臉上沒有絲毫的不愉之『色』,他微笑著迴到自己辦公的屋內關上了房門。


    顔效非、匡寧、左長齡、郭聖四人表麵上雖然各自迴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但卻至少有六成以上的精力在關注著宇流明的動向。他們認為這位司長大人雖然迴屋待著去了,但是一定會出其他的幺蛾子,他們則隨時需要準備應對。


    然而宇流明進屋之後便再也沒有出來,整整一個上午沒有絲毫的動靜。這一下,首先是顔效非心中納了悶,他在自己的屋裏有些待不住了,不時的走到自己的屋門口假意來迴的溜達,目光卻是時不時的瞥向司長屋前那兩扇緊閉的大門。然而無論他怎麽瞅,那兩扇緊閉的房門依然紋絲不動,沒有絲毫的變化。


    顔效非坐不住了,匡寧也有些心神不寧,很快左長齡和郭聖二人也開始時不時的從自己的屋內跑出來向著宇流明的屋子張望。眼看時間已經臨近中午,顔效非叫來匡寧道:


    “現在時值正午,你去招唿宇流司長前往飯堂吃飯。”


    匡寧點了點頭,快步來到宇流明的屋前,抬手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門。大門“咣當”一聲打開,隻見宇流明一臉微笑的站在屋內,對著匡寧說道:


    “哦,是員外郎啊!有事嗎?”


    匡寧則是嘿嘿一笑,擺出一副謙恭的姿態說道:


    “司長大人,時值正午,卑職特來請大人前往飯堂就餐。”


    宇流明聞言微微的點了點頭,說了聲:


    “好!”


    ……


    一行人來到飯堂就坐,宇流明靜靜的坐在主位之上,獨自咀嚼著菜肴,卻似乎並沒有要和眾人交流的意思。顔效非、匡寧、左長齡、郭聖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也都隻能自顧自的埋頭吃飯。


    此時正值就餐的時間,飯堂之內出了宇流明、顔效非等人之外還有其他的低品級吏員。然而大夥兒也都是明眼人,眼見今天幾位大人所在的那一桌氣氛有些不對,大家也都埋著頭一言不發的吃飯,充其量偶爾有三兩聲低語,卻始終沒有人高聲嬉笑、說話。原本這個時候是飯堂一天中最為熱鬧的時間,現在這偌大一個飯堂卻隻能夠聽見十幾個官員咀嚼飯菜的“嘖嘖”聲……


    一頓飯的時間並不長,宇流明吃得雖然慢條斯理,但是畢竟歲數小吃得還是較其他幾位“老同僚”要快上許多。隻見他輕輕放下手中的筷子,向著顔效非等人道:


    “我吃飽了先走一步,各位大人慢用。”


    顔效非等人聞言則是連忙站起身來施禮,又是一番客套之後,宇流明便自現行離去。而顔效非等人在目送宇流明離開之後又重新坐迴桌前吃飯,隻是卻始終感覺有那麽些不得勁……


    下午,宇流明依舊獨自一人待在屋內閉門不出。顔效非等人隻能是麵麵相覷有些不知所措,最終隻能是各自迴到工作崗位上埋頭工作。


    一下午很快便過去了,到了申時就該“散值”了。這一刻宇流明屋內的大門準時打開,宇流明則是滿臉微笑的出來一一與同僚打著招唿。京畿司的事務還是非常繁重的,忙碌了一天,顔效非、匡寧、左長齡、郭聖等人臉上皆有倦怠之『色』,而宇流明卻是一副神采奕奕精力充沛的模樣。


    “郎中大人辛苦!”


    “司長辛苦!”


    “員外郎大人辛苦!”


    “司長辛苦!”


    “主事辛苦!”


    “司長辛苦!”


    “經承辛苦!”


    “司長辛苦!”


    眼看著顔效非等四人略顯疲憊的神情,宇流明卻感覺出奇的心情大好,在和四人一一的打過招唿後便瀟灑的轉身出了京畿司,隻留下顔效非等人麵麵相覷的站在原地。


    ……


    宇流明在刑部京畿司履職的第一天就這麽過去了。第二天,一切又如昨日一般,宇流明依舊是一到京畿司便鑽進自己的屋子裏閉門不出。中午吃飯的時候出現一次,晚上散值的時候再出現一次,其餘時間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第三天,宇流明已然故我。


    第四天,仍然沒有任何改變。


    第五天……


    轉眼之間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月,京畿司的上上下下漸漸褪去了對這位新來司長的新鮮感,大家漸漸的習慣了這個每天隻『露』麵兩次的司長大人。


    這一日,王煥林把匡寧叫到身邊仔細的詢問了宇流明上任半月以來的情況。當聽說宇流明每日裏不理政事隻是閉門不出時,王煥林頓時皺起了眉頭。他隨口問道:


    “那日常京畿司的事務都由誰來處理?”


    “都是顔效非大人在處理。”


    顔效非?王煥林腦海中頓時浮現出自己這個下屬的形象:這可是刑部的老人兒了。刻板、嚴肅,難以親近,這是多年從事刑名事務的人所有的通病。要說辦案確實是把好手,但是若論官場權術這些年卻不見有什麽出彩的表現。要說單憑一個顔效非就可以架空宇流明,王煥林可並不相信。雖然對宇流明一直抱有成見,但是王煥林對於宇流明的能力同樣是有充分認知的。一個能從南疆的腥風血雨中走出來的人竟然會被顔效非這樣的人架空?絕不可能!


    既然不是被架空,那便是宇流明有意為之。這又是為什麽呢?


    王煥林陷入了思索,漸漸的他的思路清晰起來,眼神中也閃爍著洞悉一切的光芒:看來宇流明是猜到我想要對付他了!故而到京畿司報到後,他便故意順水推舟讓顔效非給架空,借此機會把所有的事務全部甩給顔效非。不幹事,就不會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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