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周排隊等候驗牒,隨著人流不斷向前慢慢挪動。


    “秦周!”熟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秦周一偏頭,秦遠和吳玉觀也到了身後的隊伍裏。


    秦周微笑著跟他們打招手。正這時,旁邊一道尖細的聲音傳入耳畔,“姓秦的,果真是你!”


    秦周循聲望去,對上隊伍裏的一道惡狠狠的目光,正是跟他幾次發生衝突的“常掛科”。


    秦周掃了他一眼,便收迴目光,馬上考試了,他可不想看到惡心的人,影響了考試心情。


    “常掛科”繼續口出惡言:“姓秦的,就你那蠢樣,還敢來參加鄉試,別在這裏丟人現眼拉,趕緊滾迴去吧......”


    他言辭越說越下道,引起了四周考生的側視。秦遠看不過去,出聲反駁道:“常卦克,你也是生員出身,說話怎能如此尖酸刻薄!”


    “常掛科”鄙夷的掃了眼秦遠,鼻子哼了哼,“秦遠,本公子已經清楚你的底細了,你表舅是韓王逆賊的餘孽,你也敢來參加考試,簡直是對恩科的褻瀆,我要是你早就卷著尾巴迴家躲起來了。”


    秦遠怒道:“常卦克,你不要欺人太甚!”


    “遠哥!別理會他!”吳玉觀勸道,生怕他衝動。


    “常掛科”看到吳玉觀,眼睛頓時變得色迷迷的,“玉觀弟弟,你也來考試啊,詩社一別,弟弟的膚質光滑.柔.嫩,愚兄至今仍是想念啊,哈哈哈”


    此語一出,引起四周考生一片低.俗的笑聲。


    秦遠被氣的直哆嗦,忍不住想要衝過去,吳玉觀死死拽住他的胳膊。


    “大哥,不要衝動。”秦周也遠遠的衝秦遠搖頭擺手,若是在這裏打起來,不但會被取消恩科考試的資格,隻怕還要被官府問罪的。


    秦遠咬著銀牙,怒視著“常掛科”。


    “常掛科”囂張的揚起滾胖的大腦袋。


    秦周很快驗完考牒入了考場,所有考生被分在不同編號的考棚內。


    秦遠和吳玉觀在甲字號考棚,秦周在丙字號考棚,與他一個考棚的還有“常掛科”。


    考生陸續進入自己的考棚中,“常掛科”也發現了秦周與他同考棚,雙眼惡毒的瞪著秦周。


    秦周麵無表情的經過“常掛科”身側時,忽然說了句:“三千兩銀子的畫好吃嗎?”聲音不高,卻正正好飄入“常掛科”耳朵裏。


    詩社吃畫這件事是“常掛科”最難以啟齒的丟人之事,此時又是被秦周這位始作俑者提及,他臉色肌肉亂顫,揮著老拳,怒吼的向秦周撲來:“小畜生,你活膩了”


    秦周早已入坐到了格子間內,隔著厚厚的木板,淡定的望著“常掛科”。


    “放肆!”掌管此間考棚的衙役立即斥道:“考棚之內不得喧嘩,否則亂棍打出考場!”


    秦周一臉無辜表情,對他聳了聳肩。


    “常掛科”隻得壓下氣焰,迴到秦周斜對麵格子間內入坐,怒瞪著秦周,牙齒咬得格格響。


    秦周看都不看他,反正剛才懟完“常掛科”,他也過完嘴癮了。


    “鐺鐺”隨著幾聲響亮的鑼聲,考試正式開始了。


    上午第一場的題目,被衙役舉著木牌子在各個考棚之間公示。


    秦周仔細審題後,發現是自己背過的內容,立即整理著思路,在答卷上認真書寫起來。


    考棚內寂靜極了,有的考生飛快的書寫,有的考生慎重的思考,所有人都在全力以赴,應對這場能決定他們命運的考試。


    臨近午時,秦周終於將上午第一場的試題全部答完,他鬆了口氣,暫時放下毛筆,仰頭舒展酸麻的脖子。


    他發現考棚內不少考生已經開始進食午飯了。尤其是斜對麵“常掛科”的考桌上,竟然擺了一大隻烤雞,他手中捧著厚厚的肉餅,正大口咀嚼著,那咬碎肉塊的響亮聲音,似乎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在吃什麽。


    旁邊的考生大多吃著胡餅或者饅頭,望著“常掛科”桌上的食物,都偷偷咽著口水。


    “常掛科”享受著四周羨慕的目光,挑釁的眼神望著秦周。


    秦周取出行囊,他的行囊是阿楚幫忙準備的。他也不知道阿楚幫他準備什麽幹糧?隻覺得沉甸甸的。


    行囊解開後,秦周發現裏麵除了毛披風外,竟然放了一個三層漆黑色食盒。他手摸在食盒蓋上,竟然還是溫熱的。


    秦周好奇的打開第一層食盒,一股混合肉香撲鼻而來,這食盒從外麵看不大,裏麵容量卻出奇的大,擺滿了各種牲肉,新鮮的牛肉片,羊肉片,鹿肉片......


    秦周知道這道菜的名堂,這叫八牲肉,選取八種動物身上最嫩的一塊肉烹製而成。這一盤菜價格應該不便宜吧!


    對麵的“常掛科”眉頭一皺,秦周這個小畜生竟然帶了這麽好的食物進來,哼!


    秦周又打開第二層食盒,裏麵躺著六條香酥魚,鮮香之氣勾的人食指大動,秦周仔細辨認這魚,發現魚嘴是金黃色,比一般魚兒要厚好幾圈。


    對麵的“常掛科”看到這魚後,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這是黃唇魚啊!這魚味道鮮美,十分珍稀,連他都隻聽過,沒吃過!一條黃唇魚的價值至少在一百兩以上,秦周這個小畜生的食盒裏竟然有六條!


    “常掛科”立刻覺得嘴裏的雞肉和肉餅頓時不香了,他望著秦周的眼神充滿了嫉妒恨,恨不得將秦周的肉剜下來。


    秦周自然不知“常掛科”的想法,他又打開最後一層食盒,這裏擺放了各類主食,有糕點、肉餅、糖包等豐富的食物,數量充足到吃三天都沒問題。


    秦周心中又暖又喜,阿楚給他準備這麽多好吃的,一定費了不少心思。等他考完試,一定要做一大桌子菜迴報阿楚。


    他捏起筷子,不緊不慢的吃起食盒內食物來。


    待他吃飽了肚子,覺得有些口渴,一摸行囊,取出裝水的竹筒,撥開筒塞,飲了一大口。


    他臉色頓時一變,這水不對勁兒!


    第64章 冬夜的溫暖


    秦周往竹筒裏細看,果然裏麵裝的不是清水,他剛才飲了一口,隻覺得清甜爽口,直沁心神!這是桂花糖藕汁啊!


    他記得跟阿楚一起采摘桂花時,曾經提過桂花糖藕汁不但好喝,還有清熱敗火、安神定心的效用,沒想到阿楚竟然記住了,還給自己準備了考試時喝。刹那間,秦周感覺嘴裏、心裏全都變得甜絲絲的!


    秦周午飯吃的心滿意足,下午第二場的答題進行的非常順利,手中毛筆出奇的流暢。


    他的心中隻有一個信念,為了這麽好的阿楚,他一定要考過鄉試,他要一定要做官,為阿楚提籍!


    ...


    考場衙門對麵的茶樓內,今日大門緊閉,沒有一個客人。


    二樓臨窗雅座,蕭楚憑欄而坐,他麵前擺放著一盞潔白如玉的瓷碗,裏麵片片嫩茶猶如雀舌,色澤淺綠,碧液中透出陣陣幽香。


    這碗茶一看就是極品!可茶主人的心思卻絲毫不在它身上。


    “阿奇,什麽時辰了?”


    一旁侍立的卓奇恭聲道:“迴主上,酉時了。”


    蕭楚眸色烏黑,凝望著考場的方向,“不知道小周現在怎麽樣了?”


    卓奇麵色糾結半天,終是沒忍住問道:“主上,屬下鬥膽多嘴一句,秦公子是否能通過鄉試,不過是主上一句話的事情。您為何不暗中下旨讓他通過鄉試?”


    蕭楚側眸冷冷的掃了他一眼,目光所及似有一股殺伐煉獄的氣勢壓下。


    卓奇脖頸發寒,腿肚子一軟,撲通跪倒磕頭:“屬下妄言,請主上責罰!”


    蕭楚沒有責罰他,隻是慢慢轉過身去,眺望著窗外,幽深的眼底湧動著辨不分明的情緒,“小周既然選擇憑著自己的努力參加科舉,朕便會尊重他的決定。”


    卓奇愣住,一句話間便讓萬千人頭落地的陛下,竟會顧慮秦周的個人意願到這種地步?他喉嚨動了動,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嗚啦啦”一直靜擺的窗欄忽然響動起來,而且響動的幅度越來越大,陣陣寒意自窗外湧入,吹的蕭楚衣袖鼓起。


    蕭楚眉頭微蹙,起風了,還是淩冽的寒風!他不禁望向考場,眼底掠過一抹擔憂之色!


    卓奇將劇烈搖擺的窗戶關好,“主上,外麵降溫了,這茶廳內氣溫寒涼,屬下已為您準備了休息的靜室,請主上移步。”


    蕭楚抖了抖袍袖,“阿奇,你立即暗中去見張雍,就說是朕的意思,讓他......”


    ...


    鄉試考場內,丙字考棚。


    秦周將身上的毛披風使勁裹緊,用鎮紙木壓住被寒風吹起的答卷。


    今日臨近黃昏時,原本晴朗的天氣忽然起了風,風越吹越猛,溫度驟降。


    秦周縱然將行囊裏的毛披風裹在身上,仍然覺得渾身漏著涼氣。


    考棚內一些衣著單薄的考生,更是凍得瑟瑟發抖,不停地搓手剁腳。


    臨近亥時,考棚內湧進一些兵士,為首軍吏高聲道:“夜晚寒冷,禮部尚書張大人體恤考生,賜每人被褥一條,薑湯一碗!”


    此言一出,考棚內諸多考生感動極了,齊唿著“感激張大人恩德!”


    接下裏,士兵們分別為各個考棚的考生分發棉被和薑湯。


    秦周接過士兵手中厚厚棉被,立即將身上裹得嚴嚴實實,這迴可是一點都不漏風了。


    他雙手捧起自己那碗冒著熱氣的薑湯,喝了一大口,這薑湯沒有想象中的那般辛辣,反而有一股淡淡的清甜。


    秦周眨了眨眼,這是桂花蜜糖的香味,這薑湯竟然放了桂花蜜糖!?


    這個張雍大人是什麽神仙主考官啊!不但給大家發棉被,還在薑湯裏放桂花蜜糖!這是他最喜歡的口味啊!


    秦周對這位主考官的好感度頓時飆升到!他趁著熱乎氣,一股腦將一大碗薑湯下肚,身上頓時暖和多了,嘴裏也甜滋滋的!


    他趁著這舒服勁,裹著厚被子,趴在書案上睡著了。


    隔日清晨,秦周早早就醒來了。他振奮精神,將昨日剩餘題目,一鼓作氣全部答完。


    “鐺鐺鐺”幾聲鑼響,筆試環節結束了。


    秦周將答卷上交衙役後,與諸多考生一起,被提學使司的小吏指引著,來到一處寬闊宏大的官堂前,這裏已經有不少考生排隊等候主考官的現場問答。


    秦周看到隊伍裏的秦遠和吳玉觀,連忙偷偷跟他們招手,秦遠二人紛紛迴應。他們不敢言語,隻能用眼神遠遠的問候。


    眾人在院落內等了大約半個時辰,緊閉的官堂大門,忽的向外推開。


    一位白須老者身著緋紅官袍,儒雅的眉目帶著威嚴的氣勢,率先步出堂門,他後麵緊跟著兩人。


    一位是懷南行省學政姚敬,另一位是個年輕人,頭戴玉冠,身披紫色繡蟒官袍,身姿清瘦,臉上帶有幾分病態蒼白。


    秦周搭眼一看,這年輕有幾分麵熟啊!他一時沒想起在哪裏見過?


    這時,旁邊的一位官吏高聲唱喏:“懷南行省恩科鄉試主考官、禮部尚書張雍大人到!懷南行省恩科鄉試副主考官、衛王殿下到!懷南行省學政姚敬大人到!”


    “諸考生跪拜行禮”


    秦周連忙跟著諸多考生一起跪下來行禮叩拜。


    張雍俯視院內眾人,肅聲道:“都起來吧。”


    他環視了一圈院內眾人,開始道貌儼然說教起來,內容無法乎是皇上多麽聖明的開了恩科,讓考生們感激皇上恩德,報效朝廷一類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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