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陳子昂的錯覺,他剛才看到眼前這位老頭,在說到被人叫做廖神醫的時候,臉上有股得意之感,眼睛之中那股得意感更強。


    “當然,廖神醫這個稱唿甚合老夫心意,有一種被人尊為神的感覺,讓老夫心裏很是喜歡...哈哈哈...”廖神醫哈哈大笑起來,每每想到自己被人稱為神醫。


    心裏就有一股得意勁兒,仿佛三歲孩童一樣。


    不僅看的陳子昂很無語,這性格反差也太大了,一點也沒有花甲年紀老頭,該有的那種沉穩平靜。


    正在這時,院子外麵傳來腳步聲,卻是廖神醫的童兒帶著七個病人走到了院子裏麵。


    “師傅,他們已經帶來了......”童子進入房間,朝著廖神醫一行禮,便退到了一旁,靜候吩咐。


    “廖神醫,我的腿腳不利索,像是木頭一樣,使不上勁......”


    “廖神醫,我娘一直發燒,喝的藥都不起效果,請您開一副藥......”


    “廖神醫......”


    外麵的幾個病人連忙喊道,將自己的病症或者是身旁人的病情都說了出來。


    “陳小子,隨我去院外一觀,如何?”廖神醫起身,朝著陳子昂說到。


    “請!”


    陳子昂淡淡的說到,隨著廖神醫出了房間,果然見到院子裏麵站著七撥人,有的帶著孩子,有的帶著老嫗,有的拄著拐杖......正好是七撥病人,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他朝著外麵看去,外麵的青石小道上已經沒有了人影,想來都應該原路返迴了。


    看來這位廖神醫的威信還很高,要不然也不會讓那些來看病之人這般尊敬,恐怕真的有幾分真材實料。


    “廖神醫,快看看我的腿,一直是僵硬狀態......”


    “廖神醫,我娘病了,請您看看......”


    “廖神醫......”


    外麵的病人見廖神醫出來,不等廖神醫開口,便一個個的開口說到,生怕自己說的慢了,錯過了廖神醫的接診時間。


    “肅靜,我廖神醫既然許諾了給你們接診,就自會將你們亦或者身邊之人的病治好,決不食言,不然有損我廖神醫的名聲......”廖神醫用比較中厚的聲音說到,語氣之中夾雜著一股傲然自信。


    果不其然,廖神醫說完這句話之後,這群病人都安靜了許多。


    “小子,你不是說自己會醫術嗎,不妨露兩手讓老夫看看,讓老夫瞧瞧你,到底有幾斤幾兩?”廖神醫忽然間朝著陳子昂說到。


    “我?不可不可,小子醫術淺薄,實力低微,怎敢在前輩麵前耍大刀,小子還是不嫌醜了......”陳子昂趕緊將頭搖的像個撥浪鼓,徐徐說道。


    “是啊,廖神醫,我們不要讓他治病,我們隻要廖神醫您治病......”誰知陳子昂話都沒說完,院子中的病人立刻搖頭拒絕道。


    他們信任廖神醫的醫術,對於眼前突然出現的陳子昂,他們心裏是百分百的不信任。


    畢竟這群人,在院外排隊等了半天,不就是為了讓廖神醫將病治好嗎?怎麽可能會選擇讓眼前年紀這般輕的人給診治。


    先不說陳子昂醫術怎樣,這群病人還不知道陳子昂的習性,萬一診治的時候,給他們的家人開錯了藥方,使得病情更重,甚至嚴重點死掉,那他們上哪裏去找陳子昂?


    “你們怎麽這樣,陳大哥醫術很高的......”於瑤在陳子昂的身邊聽不下去了,立刻幫著陳子昂說話。


    “小姑娘,莫要被你身邊的人騙了,年紀這麽小,又有幾年的學醫經驗,莫不是騙子吧......”誰知於瑤剛一說完,院子之中的病人便喊道,還不忘給於瑤說不要受騙了。


    於瑤一聽之下,氣的臉色通紅,剛要替陳子昂說話,不過被陳子昂攔住了。


    眼前這些人不信任他的醫術,陳子昂也不怎麽在意,反正他來這裏又不是讓這群人相信他醫術的。


    “諸位放心,小子醫術確實有限,不敢給諸位治療,也絕對不會給諸位治療......”陳子昂不卑不亢的說到。


    “哈哈哈,小子,你倒是心態豁達,若是換做年輕時的我,定不會像你這般不在意......”廖神醫看著陳子昂的態度,不僅微微點頭說到。


    “童兒,去將筆墨紙硯拿出來!”


    廖神醫身側的童子恭敬的去了屋內將筆墨紙硯取出,廖神醫便提筆之下,一一掃過這些個病人,隨即寫下了七張藥方。


    “這是藥方,迴去之後按照藥方上麵抓藥,也按照藥方上麵的注意事項喝藥,切記不可漏掉一次,不然的話,死了不要來找我!”廖神醫將藥方一一遞給七撥病人,說到。


    “可是廖神醫,您都沒有給我把脈,怎麽就將藥方......”一位腿腳不太利索的人不免臉上露出難為之情問道,後麵的話他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意思大家都懂。


    “你是懷疑老夫我開的藥方?”廖神醫眼神一變,語氣都加重了許多,反問道。


    “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腿腳不利索的人慌忙說道。


    “哼,老夫行醫這麽多年,什麽樣的病人沒看到。當醫術到了老夫這個地步,隨便一眼瞧過去便能知曉你得的是什麽病,還敢質疑老夫開的藥方,既然你不想要,那就別要了,請迴吧......”廖神醫臉色有點差,捋著自己下巴上的白色胡子,冷哼一聲,將腿腳不利索之人手中的藥方直接撕碎。


    “廖神醫,不可......”腿腳不利索的人立刻喊道,心裏不僅後悔萬分。


    “童兒,帶他出去!”廖神醫轉身朝著身後的童子說到。


    “你以後不用來我草堂了,我不會在為你治病!”廖神醫說罷,也不管腿腳不利索之人的苦苦哀求,直接被童子帶到了籬笆院子外麵。


    說來也奇怪,廖神醫身邊的童子也不過十一二歲,紮著衝天辮,但是力氣很大,直接拽著腿腳不利索之人,將他拽到了籬笆院子外麵。


    而且剛才那一瞬間,陳子昂明顯感受到了這童子身上有著一股內力波動傳出,像是操控內力還不成熟,達不到收放自如的境界。


    陳子昂一想廖神醫身懷武功,而且實力不俗,便釋懷了,想來那童子的力氣之大和身上的內力波動,恐怕是廖神醫教的。


    廖神醫的舉動,算是震懾了剛才還有疑問的眾人,他們一個個的都閉口不言,免得惹惱了廖神醫,下場就和籬笆院子外的那個腿腳不利索之人一樣。


    其他的病人謝過廖神醫之後,便一一告辭了。


    他們經過籬笆院外那個腿腳不利索之人身邊之時,不僅投去一個同情的眼神。


    若是剛才他們將要說的話,稍微比這人早一點說出的話,恐怕現在的下場便和這人一樣了。


    不管腿腳不利索之人怎麽求情,廖神醫都像是沒有聽見一樣,自己坐在方形石桌旁,和陳子昂交談起來。


    過了片刻時間,腿腳不利索之人見廖神醫不為所動,心裏放棄了,於是默默的離開了。


    陳子昂看在眼裏,算是對於眼前廖神醫的脾性有了更多的了解。


    果然不是常理能夠理解的,性子當真是古怪。


    “你可能有疑問,我為何這般無情?”廖神醫看出了陳子昂眼神之中的疑問,不僅問道。


    “醫者父母心,廖神醫好像愧對這幾字。”陳子昂點點頭,說到。


    廖神醫看了一眼陳子昂,伸手示意童兒去屋內取來一壺茶水和兩個杯子,廖神醫倒了一杯茶水遞到了陳子昂的麵前,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喝了它!”不等陳子昂開口,廖神醫直接示意陳子昂喝下剛剛他倒得茶水。


    陳子昂看了一眼,沒有多問,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你就不怕我在茶水之中給你下毒?”廖神醫見狀,問道。


    “我相信廖神醫既然被稱為神醫,定不會做這種下毒卑劣之事......”陳子昂心裏一動,不過他看到了廖神醫眼中一抹別樣的笑容,不僅開口說道。


    “那腿腳不利索的男子既然不信任我的醫術,也不信任我開的藥方,我也就自然不會去管他是生是死,是何結果......”廖神醫端起自己麵前的一杯茶水,一飲而盡。


    “我理解廖神醫的意思了。”陳子昂笑著點點頭。


    於瑤若無其事的樣子,坐在陳子昂的身邊,不僅看著周圍的風景,手中拿著的杏香劍被她抽出了一小截。


    “咦,姑娘這把劍倒是有些眼熟......”廖神醫朝著於瑤看去,見於瑤手中拿著的劍,不僅發出一聲疑問。


    “廖神醫認得這把劍?”陳子昂來了興趣問道。


    他對於這把劍的認識,隻是那兩個字杏香,以及此劍是百年前一位女子的佩劍,其餘的一切便都不得而知了......


    於瑤見狀,將杏香劍遞給了廖神醫觀看。


    “聽過一二,卻不曾見過。以前還以為這把劍消失,不會再出現了,不曾想在這裏見到。”廖神醫緩緩說道。


    他抽出杏香劍,觸摸了一下劍身上的梅花花紋,拿在手中,帶有褶皺的手指,輕敲幾下劍身。


    “這把劍是把好劍,小姑娘,你可要多加愛惜才行,可不要弄丟了......”廖神醫將劍重新插入劍鞘,遞給了於瑤。


    於瑤鄭重的點點頭,示意自己一定不會將這把劍丟失。


    接下來的時間裏,陳子昂和廖神醫談論起了醫術,從疑難雜症到一些絕症,草藥知識、藥材搭配、藥材習性、有何作用......兩人聊得很投入,且各有各的見解。


    有的時候,兩人還為了某一株藥材的藥性掙個不停,差點就麵紅耳赤了。


    不過大多數時候,其實都是陳子昂在細細聆聽,廖神醫在一旁講解,也不知道這老頭是心情太好了,還是好長時間沒有碰到過可以與他討論醫術的人了。


    廖神醫對於陳子昂的聆聽顯得很自得,也不吝惜的將自己的所學說給陳子昂聽,其中不乏一些自己的見解、經驗。


    陳子昂對於這些自然來之不拒,全部都細心聽著,將其記在心中。


    於瑤在一旁顯得很無聊,不僅四周轉了轉,她一眼瞅到了在一旁忙著掃地的童子,以及那童子的衝天辮。


    於瑤不僅覺得有趣,跑過去在童子的身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說兩句問一句,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


    那童子看著於瑤,不停的在問他,便放下了手中的活。


    不過這童子一看到於瑤清秀的臉孔,不僅臉紅了起來,像是燒紅的烙鐵一樣,一瞬間紅到了脖子上,但是對於於瑤的問題,他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甚至這童子根本就沒有聽清楚,於瑤在問他什麽。


    於瑤覺得這童子很有趣,還摸了摸童子的衝天辮,惹得童子臉色更紅了,都快要滴出血了。


    童子慌張的退後一步,兩隻手握住自己的衝天辮,趕緊慌張之下跑到屋內去了。


    於瑤在一旁看著童子的窘迫,不僅笑了起來,笑聲很清脆,也很甜。


    那躲進屋內的童子,臉蛋紅紅的藏在門的後麵,透過一個小縫隙看著外麵笑著的於瑤,看了一會,這童子自己倒是也跟著傻笑了起來,帶著一股扭捏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於瑤的笑聲,也讓的陳子昂和廖神醫聽見了,兩人相視一笑,再次討論醫術起來,這一談論便是半個時辰過去了。


    陳子昂可是受益匪淺,這廖神醫不愧我廖神醫,對於醫術的見解是他拍馬都趕不上的。


    他自己懂得地方,廖神醫都懂,他不懂的地方,廖神醫更是知道的比他多。


    就連陳子昂所讀的一些醫書,廖神醫都知道一二,甚至熟讀過。


    像那《本草綱目》,廖神醫都曾親自讀過,並且還寫了一份自己的注解,隻是並未告訴陳子昂罷了。


    過了一會兩人都停了下來,廖神醫率先開口問道。


    “小子,你說你是川蜀人士?怎麽一點也不像啊,連口音都不怎麽像......”


    “廖神醫,您不是第一個問我這種問題的人,不過我確實是川蜀人士,如假包換......”陳子昂笑著說道。


    “聽聞你們川蜀之地,能人輩出,被稱為神醫的更是大有人在,不知道你這一身醫術本領,是學自與誰?你可不要告訴老夫,你現在的醫術都是自己自學的,老夫可不信......”廖神醫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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