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顧曄才八歲,上小學二年級。為了不再迴家看到那些畫麵,他總在學校裏留到盡可能的晚,最好太陽下山,暗淡的路燈亮起,他一個人背著書包走進入口處堆放著垃圾山的貧民窟。空氣中散發著撲鼻惡臭,臭水溝裏還有死老鼠。顧曄被人摁進去過。那天迴去晚了,幾個十幾歲的人搶走了他的書包,書倒了一地,鉛筆盒都砸壞了,他們沒看到一塊錢,其中一個就生氣的對他拳打腳踢。他轉身跑,但沒跑過,被擒著脖子壓進臭水溝。當時,一隻腐爛或許還沒腐爛的死老鼠,就在他鼻子尖前。他極力抗爭,用力到臉通紅,脖頸骨都像是要被摁斷了,終於轉頭狠咬住對方的手!再趁機跑掉。迴到家,看到女人在開窗,狹小的厚玻璃打開,外麵的空氣不比房間裏的好,可房間裏的味道卻讓顧曄作嘔。那些人罵他是雜種,是婊.子的兒子。“怎麽了?”女人看到他身上的傷,快步走來抓住他的手。他心裏厭惡,告訴自己要掙開,一定要掙開。可是,他掙開了那隻差點摁他進臭水溝裏的手,卻掙不開女人那柔軟纖細的手,他在家裏唯一一張破沙發上坐下,任由她一邊生氣的責備他打架一邊幫他處理傷口。那天晚上顧曄沒睡著,他閉上眼睛就是那隻近近的死老鼠。他掀開衣服,明亮的月光下能看到肚皮上青紫一大塊,碰到就疼得要死。那之後,他又不敢在學校待太晚了,他在家附近到處轉,然後找沒有人經過的地方躲起來寫作業。等到天黑了再迴家。可他也有估錯的時候。狹小的筒子樓,一個肥壯如山的男人把他逼到了牆邊,他邊退邊找可以逃走的方向,嘴裏說叔叔我要迴家了。那個男人卻嘲諷的冷笑,“迴家?你現在迴家幹什麽,看你那個媽怎麽伺候男人?不過也是。”男人發出猥瑣的笑聲,“多跟你媽學學,也好早點賺錢,一個賺哪夠你們娘倆生活的。”他腦子一炸,不再想著逃,而是狠狠踢了他的襠!然後第二天他迴家,聽到裏麵女人在邊叫邊哭。他跑到樓上。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門打開,他從樓梯口偷偷探頭,看到前一天堵他的男人在係褲腰帶還哼歌。“你還沒給錢。”“錢?給你媽的什麽錢?你家那個雜種昨天差點把老子命根子踢廢了!這筆賬還沒跟你算,你好意思找老子要錢?我跟你說,以後要是有什麽後遺症,我他媽還是要來找你!”他永遠記得那張臉,肥膩如豬,說話的嘴巴歪起來,五官扭曲,像一個醜陋惡臭的怪物。他在夢裏把那個怪物狠狠打得麵目全非。但他其實更恨另一個人。那個,他叫了很多年,很多年爸爸的人。爸爸長得很英俊,像是山一樣高,一雙手能同時抱起來他跟他媽媽。那個時候,他們也不是住在貧民窟,而是一間幹淨的房子,房子旁邊有個花園,家裏有傭人,媽媽常常在花園裏畫好看的畫。直到有一天,爸爸一腳把媽媽踢飛撞在牆上,麵目猙獰的怒罵:“我對你還不夠好?我把你從那種地方救出來,你就是這麽迴報我的!蕩.婦!”媽媽哭著一直喊我沒有你相信我,她撲過去抱爸爸的腿。但每一次都被踢開。那之後,他們就再也不能迴家了。小時候顧曄一直沒明白。十二歲分化後成alpha後他明白了,明白這個世界上的人分為alpha和omega,omega會像動物一樣周期性發情,發情期間理智薄弱,整個人被欲望驅使,隻想著要跟另一方進行□□。人們是高級動物,卻被低級動物的□□操控。而從他們被驅逐進貧民窟那一刻起,從他們沒有錢買抑製劑那一刻起,一個omega,一個帶著年幼孩子又身無分文的omega的結局,就已經注定。顧曄懂了。他懂了,也長大了,有足夠的力氣把不付錢的男人摜倒在地,聽女人慢條斯理的抽完煙,說:“兔崽子你輕點,別給他打壞了。”再在拿到錢後,丟下一張,“給你的醫藥費,別再讓老娘看到你,滾。”他懂了,所以他在學校做班上成績最好的學生,迴家做又聾又啞的兒子,他隻等一個機會,一個能讓他徹底脫離十多年地獄般生活的機會。他以為是高考。他沒想過,是一個金尊玉貴、不知民間疾苦的富家大少爺。大少爺任性,驕縱,像他從小見到大的嫖客一樣,明明是被信息素控製的毫無尊嚴不知反抗的低等動物,偏偏仗著手裏有幾個臭錢,就想為所欲為。給他送吃的、用的,然後撲他身上嗅。如果是在小的時候,顧曄不會知道該怎麽對付這樣一個模樣好看卻粘人討厭的家夥,但他已經長大了,就像再來家裏的那些男人,他可以打可以揍,也可以給對方倒一杯水。對江寶晨。他也可以同樣。因為江寶晨家裏有的錢比那些男人多十萬倍!百萬倍!他配合的遵守著江寶晨那“來而不往非禮也”的規則,心中卻偶爾惡毒的想,如果沒有富裕的家庭,這樣身無長物的漂亮蠢貨o,下場會更淒慘,被信息素操控受欲望折磨最後跌進泥潭裏,越幹淨,變得越髒。可是江寶晨又是不一樣的。別人對他好他也對別人好,別人對他不好他就欺負迴去,他是惡霸,長得好看家裏很有錢的惡霸,所以他不諳世事,天真到可笑。帶著惡霸邏輯,江寶晨不止一次說:“顧曄,等畢業,我就娶你迴家好不好?”不好。簡直可笑。他永遠不可能會結婚。不會跟無法保持忠誠被可笑的所謂信息素操縱的人結婚。他根本不相信愛情,也不需要婚姻。他隻要一個機會,離開貧民窟,離開過去十幾年的一切肮髒和夢魘。他要重新開始。終於機會來了。可在他要登上飛機前,接到了江寶晨的電話。江家小少爺在哭,哭著求他快迴去陪陪他。江寶晨把他當做一樣工具,可以順從他、陪著他,哄他高興的工具,盡管身邊已經有不少這樣的“工具”,可江小少爺依然貪得無厭。他不會去的。他不會把自己等了十幾年的未來丟進小少爺的兩聲哭裏。飛機起飛,他很久後睡著了,夢到飛機在萬裏高空上遇到了強烈的上升氣流,在強風暴雨中飛機出現意外最終墜落在汪洋大海上,爆炸響起騰起熊熊大火。他在噩夢裏瘋狂掙紮,後悔到渾身都在顫抖,他想,如果不坐上這趟飛機就好了。可空姐關切的聲音喊醒了他,他看到飛機保持著平穩飛行,外麵無風無雨,天朗氣清。耳邊像有一聲哭。江寶晨的,又或者是他自己的。他不知道了。***天快亮的時候,江寶晨又發情了,症狀同前一天一模一樣,他痛得發抖,冷汗淋漓,伸手摁住後頸上的腺體,他想爬到床邊,卻一個痙攣摔在地上。疼痛讓他意識模糊,他用力咬住嘴唇,顫巍巍的握住床頭櫃抽屜。然而下一刻身子一空。江寶晨被抱了起來,一個寬大的懷抱,帶著鋪天蓋地好聞的信息素,濃烈又夾雜著香甜的酒味簡直像饑餓旅人麵前放了滿漢全席!他喟歎一聲,下意識的伸手勾住了對方的脖頸,臉貼上去蹭。處於發情期的omega在麵對信息素絕對契合的alpha,隻會瘋狂渴望被標記!被陌生的熱潮襲擊,江寶晨不斷發出甜膩的聲響,同時無意識的扭動著柔軟的身子,“咬我。”“咬,咬我。”他伸開濕冷的手指,攀附住alpha的後頸,撕掉抑製貼,將那源源不斷傳出信息素的腺體掌在手下,再湊近誘惑一樣乞求alpha:“你不咬我嗎?”急促的,灼熱的鼻息落在那截白潤濕膩的細脖頸上。麵前柔軟的腺體,細細的絨毛立起,沁出一層細密晶瑩的信息素液,一線指甲蓋大小的疤,像短短一根斷發橫在上方。顧曄喉間一陣發癢。他瞬間收緊雙臂,強大的自製力讓他渾身繃緊得如同一座石頭雕塑,任由脖頸被細涼的手指抓住撫摸,隱忍的汗凝成豆大順著麥色皮膚流下。懷裏omega仍然在熱情甜膩的聲聲哀求。顧曄走了一步,忍不住逐漸的低下了頭顱。當牙齒覆上那塊白皙軟肉的時候,顧曄心跳像隆隆雷鳴,腦子裏理智的弦即將崩斷,他張嘴要咬下去!卻感覺脖頸上的力道陡然加重。江寶晨不知道喊誰,他在疼痛和熱潮中熱烈的緊張和期待著,他想著顧曄,卻在種種陌生的情感折磨下,脫口而出一個喊了二十多年的名字。“大賀。”兩個字,像兜頭澆下來一盆冰涼徹骨的水,顧曄含著江寶晨後頸處的腺體,渾身沸騰的熱血凝固,懷裏意識不清醒的omega身子軟了下去,連勾他脖子的手也落開。江寶晨暈過去了。顧曄抱著他站在床邊狹小的空間,他站著,聽到胸口裏的心跳一陣有,一陣無。終於,響亮的手機鈴聲讓顧曄迴過神!他把江寶晨放到床上,拉開半敞的抽屜。他看上去冷靜得不可思議,盡管易感期隨著omega的發情與引誘洶湧爆發,幾乎滿室都是他的信息素,他渾身僵硬如鐵,卻還是穩穩的把針頭插進了抑製劑中,抽出藥液,給江寶晨進行抑製劑注射。手機鈴聲還在響。顧曄拿過,看到上麵來電顯示“may姐。”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不僅喜歡他的信息素/小美人O的渣A迴來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宋優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宋優優並收藏不僅喜歡他的信息素/小美人O的渣A迴來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