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圖爾特的話讓漢斯陷入了沉默。


    他又怎麽可能不明白這冷酷的現實呢?


    作為一個多年奮鬥在藝術領域的人,漢斯心裏很清楚,功利主義幾乎是無法避免的。


    但,藝術家多少總是帶著點理想主義,或者更確切地說,幻想主義。


    以前,漢斯總是借助音樂來逃避現實,試圖讓那些功利的念頭遠離自己。


    然而,這一次,事情變得不一樣了。


    漢斯心裏已經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他絕不會讓斯圖爾特成為張萌的老師。


    斯圖爾特太過功利,完全沒有藝術家應有的純粹。


    漢斯曾親眼見過斯圖爾特在音樂界的運作手段。


    他看重的不是學生的天賦,而是如何利用這些天才來提升自己的聲譽和利益。


    一個天才一旦被誤導,往往是不可挽迴的。


    這種人對於年幼的張萌來說,是極為危險的。


    漢斯擔憂的神色在他臉上浮現出來,但他卻不知道,其實這些擔憂是多餘的。


    想成為張萌的啟蒙老師,絕不是誰想就能當的。


    張萌不是普通的孩子,他是張偉的孩子,而張偉絕對不會讓任何人隨意影響自己的女兒,更不用說上麵還有個老天爺也會關注著這個小天才。


    作為張偉的崽崽,老天爺又怎麽會袖手旁觀呢。


    當他們來到領館時,領館的工作人員告訴他們,國內已經開始走相關審核程序。


    隻要國內發出邀請函,後續的安排便會跟進。


    漢斯走出領館時,依然有些心事重重。


    他沒有注意到,幾乎在他離開的同時,其他幾位鋼琴界的知名人物也到了領館。


    他們有的想邀請張萌去他們的音樂學院學習,有的想邀請她參加各種國際賽事,還有些人在打聽如何前往龍國,如何能與這位天才兒童取得聯係。


    領館的工作人員按照張偉的指示,一一作了迴複。


    張萌暫時不會接受任何新的活動邀請。


    至於那些想要前往龍國的鋼琴大師們,他們必須等國內發出邀請函之後,再談其他事宜。


    在這段等待的時間裏,關於龍國出現一位天才鋼琴兒童的消息在音樂界持續發酵,不僅僅局限於圈內,甚至破圈引發了更大範圍的討論。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關注這個年幼的天才。


    張偉肯定是不會讓熱度完全消失的。


    迴到家之後,邀請函的事情便開始運作了起來。


    然而,似乎有人比張偉更加的積極。


    在張偉迴家的第二天,文化藝術相關的部門領導就親自找到了張偉。


    “領導,國際上對張萌的關注越來越強烈,我們已經收到了幾個頂級音樂學院的交流請求。”


    文化藝術部門的領導語氣中帶著些許急切,試圖從張偉的臉上尋找一絲認同。


    然而,張偉麵色如常,平靜地看著桌麵上擺放的文件,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仿佛在思考什麽。


    “領導,我想,這是一難得的機會,我們是不是可以特事特辦,加快審核程序?”


    張偉抬頭,目光冷靜且銳利。


    “為什麽要特事特辦?我們沒有自己的審核流程嗎?”


    對方愣了一下,明顯沒預料到張偉的反問。


    他心中原以為張偉會同意,畢竟對方是張萌的父親,應該比任何人都急於推動這些交流請求。


    “領導,我也知道,原則上是肯定是要按照流程來的。”


    “我想的是呢,特事特辦的話,這不能表現出我們的重視程度麽。”


    “這些人在藝術方麵都有很大的名望,到時候說一些我們的好話,不也是對我們的一種良性宣傳嘛。”


    張偉目前的職位是委員,相當於企業裏麵的執行副總裁,主要工作就是協助老人家們統籌協調,管理跨部門的各種事務。


    邀請函這種事情,在程序上是不需要通過張偉的。


    但是,如果有人將流程走到張偉這邊,他也是有權利參與的。


    張偉嗯了一聲,手指點了點辦公桌。


    “既然是交流,那就要真正的交流起來。”


    “這樣,你迴去組織一下,開個會研究一下,將那些交流請求分配到各個學校和單位。”


    “然後根據這些學校和相關單位的需求,發邀請函過去。”


    “領導,對方是衝著您閨女來的,您看邀請函上要不要將一些必要的安排寫上去呢?”


    “沒有什麽必要的安排。”


    “總之,接受邀請的人過來了,就由你們部門自主接待。”


    “那如果對方提出想要和您閨女見麵的要求,我們應該怎麽做?”


    張偉沉默片刻,冷靜地說道。


    “交流是為了真正的學術互通,而不是走過場。”


    “至於見麵,等到交流結束後再說。”


    隨著邀請函發出去。


    幾位音樂大師陸續收到龍國的邀請函,有人搖頭歎息,將邀請函束之高閣。


    也有人迫不及待聯係領館,重新表達訴求,其中就包括斯圖爾特。


    當然,新的訴求是不會被同意的。


    斯圖爾特被拒絕後不甘心,他知道,自己的藝術生涯已到瓶頸,而張萌有望走向巔峰。


    若能成為她的導師,自己也會站在世界的頂端。


    而就在斯圖爾特懷著這樣的心思去往機場的時候。


    一場慘烈的車禍將他的人生定格在了幻想之中。


    在去往機場的路上,一輛貨車突然失去了控製。


    刺耳的刹車聲過後,便是貨車側翻的轟隆聲。


    然後貨車的車廂在地上帶著火花,撞向了斯圖爾特的車。


    小車的司機雖然及時做出了反應,但還是被貨車的車廂給撞到了尾部。


    小車打了幾個圈之後,還是側翻砸向了路邊 。


    雖然司機和斯圖爾特都沒有生命危險,但斯圖爾特的手先是撞到了車窗上,隨後又被破碎的車窗玻璃紮滿了雙手。


    斯圖爾特從昏迷中醒來時,看著自己裹著紗布的雙手。


    他知道,這個曾經帶來無數榮耀的手,注定再也無法觸碰到鋼琴的鍵盤。


    屬於他的劇本已經在此刻驟然停頓。


    屬於他的榮譽也將離他遠去。


    但,斯圖爾特還是做出了他最後的貢獻。


    他的學生們得知自己的老師,是為了去見一位天才兒童,才會在去機場的路上遭遇車禍。


    這些學生也開始對張萌好奇了起來。


    原本相關的消息已經退去了熱度,現在再次成為了茶餘飯後的談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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