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輩分上來講,常遇春叫徐達師兄,沒有一點兒問題。


    “殺了吧,這些人平常沒少欺淩附近的漁村……”


    看著波濤洶湧的江麵,徐達的語氣很輕,但殺氣卻很重。


    “呃……”


    十二遍淩遲早已把常遇春的心智,磨練了太多。


    對人對事兒的殺意,也沒有往常那麽重了。


    所以聽到徐達如此殺伐果斷,頓時心中產生了些許的不忍。


    不過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若這群水盜,不老實,那麽該殺還是得殺……


    隨著陽光落下,江麵上升騰起了絲絲落落的霧氣。


    使得兩人所乘坐的小舟,從遠處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黑點兒。


    “師兄,前麵就到了,這應該是附近,最大的一處水寨了,這兩天和州城易主,周邊所有水寨的頭領們應該都在裏麵開會呢。”


    出身和州城附近的劉聚勢力,常遇春對於這些水寨自然熟悉非常。


    “咱們過去吧,看看情況……”


    徐達腳下一動,身形便從小舟上消失,而常遇春則依然劃著船,準備從水寨的正門進去。


    一明一暗,這是兩人早就商量好的對策。


    “在下和州城,明王坐下常遇春,還請陳家水寨開門!”


    劃著小舟,到了水寨的寨門下,常遇春衝著上方喊道。


    “吱嘎……”


    無人迴答,但十幾米高的寨門卻悄然開啟。


    “嘩啦……”


    船槳劃破水麵,蕩起白色的水花,常遇春緩緩駛進了陳家水寨。


    陳家水寨,方圓百裏之地,最大的水盜聚集之地。


    其內單單水盜,就能有六千多人。


    而各類船隻則更是數不勝數。


    “你是和州城來的?”


    駛入一片周圍全是建築的水域,常遇春忽然脊背一涼,隨即背後便傳出了一個很是渾厚的聲音。


    “在下正是明王派來的……”


    迴過身來,隻見一個壯漢不知何時,上了自己的船,常遇春隻談自己剛剛入門,修為太低……


    “前麵停船,跟我來吧……”


    指著前麵的一處小碼頭,那個壯漢腳下一蹦就跳了過去。


    動作之輕盈,小舟居然連一絲晃動都沒有。


    “好功夫……”


    暗探一聲過後,常遇春順著剛才壯漢手指的方向,把小舟停在了小碼頭。


    隨後起身便上到了岸上。


    “一會兒緊跟住我……別丟了,不然有什麽閃失,我可不負責……”


    說著那名壯漢,動作很是敏捷的鑽入到了一片建築中間的樹林中。


    眼見如此,常遇春隻能小心跟上,不敢有半分怠慢。


    “唿……”


    山風唿嘯,吹過常遇春的衣衫,使得他冷不禁的一個哆嗦。


    “阿嚏……”


    被寒氣所逼,打了個噴嚏,常遇春忽然發覺,那壯漢,已經走了很遠。


    “老哥,等等我……”


    順著那壯漢踩出的腳印,常遇春,緊緊地跟著。


    最後,約莫一刻鍾過後,直到一個小院跟前,那名壯漢才停下了腳步。


    “進來吧……”


    跟在壯漢的身後,常遇春走進了院內,隻見其內雖然有三間房子,但卻隻有一間亮著燈。


    “吱嘎……”


    屋門打開,其內一個老者,走了出來。


    “你是明王派來的?”


    “沒錯。”


    也不知道,為什麽往常豪氣幹雲的陳家水寨,如今會玩弄這些花樣,不過常雲春還是很坦誠的說出了自己的來曆。


    “可有信物?”


    那名老者,很謹慎,並沒有第一時間就相信常遇春的身份。


    “這是明王大人給我的令牌……”


    常遇春從懷中拿出朱元璋發下來的令牌,遞給了那名老者。


    “嗯……跟我進來吧。”


    仔細翻看了一下令牌,老者轉身走進屋內。


    “……”


    心裏腹誹了一遍,這老頭的故弄玄虛,常遇春便跟著走進了屋內。


    “坐吧,還請使者,不要怪罪老朽的謹慎,隻因最近風頭太過詭異,由不得老朽不小心……”


    到了屋內,老者仿佛突然放鬆了下來,竟對著常遇春躬身施禮了起來。


    “老先生好說……不知最近陳家水寨發生了什麽?”


    扶起老者,常遇春很是好奇的問道。


    “自從和州城易主之後,這片水域便因為投靠哪方勢力的問題,發生了分歧,而陳家水寨,則在這場混亂的旋渦中,被有心人惦記上了……”


    從老者的訴說中,常遇春才知道這段時間,這片水域發生的事兒。


    顯然因為趙禎的死,這些水域中的一部分水盜,便準備投靠朱元璋。


    而另一批水盜則因為朱元璋治下之嚴苛,而想著繼續在劉福通手下討生活。


    故此這兩夥人,這兩天沒少發生爭執。


    更有甚者,竟準備在這場混亂中,奪取陳家水寨的控製權。


    顯然看似強大的陳家水寨,也是一個內憂外患的局麵。


    “老先生,敢問任何稱唿?”


    聽了半天陳家水寨的八卦,常遇春還不知道這老者的名字。


    “我叫陳傲,乃是陳家水寨的家主,現在被人軟禁在了這裏……”


    “您是陳家主?誰敢軟禁你?”


    陳傲的名字,常遇春自然熟悉,按照道兒上的名頭,以前的常遇春根本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除了陳威還能有誰?”


    說起陳威這個名字,陳傲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跌坐在了凳子上。


    “陳威?不是早些年就投奔朝廷了嗎?聽說還混了個官當……”


    陳威,陳家水寨,最年輕的內勁高手,十多年前就因為天資聰慧,被貴人賞識,投奔了朝廷。


    其在走之前,那可絕對是江麵上威名赫赫到了極點的人物!


    “沒錯,就是他……他迴來之後,便籠絡了水寨中的大部分勢力,現在整個陳家水寨,已經不是我陳傲的了……”


    “那照你這麽說的話……豈不是我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打草驚蛇而來?”


    想到進寨之前的那一嗓子,常遇春頓時一陣後怕。


    “倒也還好,陳威正領著所有的頭領,在內寨開會呢,寨門那邊,沒有陳威壓著,倒也還算是念幾分舊情……”


    揮了揮手,打消了常遇春的顧慮,陳傲從懷中拿出了一份地圖,交給了常遇春。


    “還請使者大人,把這份地圖拿迴去,請明王大人派軍過來才是正道,不然到時候,他們就得帶著全部家當,集體叛逃采石了……”


    采石磯長江上的朝廷大城,其水軍威勢之強,就連一向號稱水軍無敵的陳友諒,都不敢輕易招惹。


    其內的駐軍,更是達到了恐怖的十萬之眾!


    此番陳威來此,就是想要斷了朱元璋過江的前路,使得采石磯從紛亂中抽離出來。


    從而逼著朱元璋隻能,攻打別處,使得紅巾軍內部徒增消耗。


    這樣一來,脫脫帖木兒幾十萬大軍南下,破了劉福通之後,便可長驅直入,滅了朱元璋以及徐壽輝和張士誠。


    “明白,不過在走之前,我還是想去陳威開會內寨,探探情況……”


    心知有徐達在暗處的常遇春,自然不會怕了陳威,故此便想著去探探情報再迴和州城。


    而眼見常遇春,如此堅決,那名老者隻能無奈的對著門外說道:


    “陳烈,你跟著使者大人,去內寨看看吧,切記一定要保證使者的安全!”


    “請老寨主放心……就算是我陳烈被亂刀砍死,也斷然不會讓使者大人,傷到一個汗毛……”


    陳烈從門外走了進來,躬身施禮。


    走出門外,陳烈不似剛才的冰冷,轉而憨厚的對常遇春說道:


    “使者大人,給我來,還是一樣的規矩,不可隨意走動和觸碰,不然觸發機關的話,咱們可就危險了……”


    說完陳烈就順著一條小路,走了進去。


    而常遇春則緊跟在後麵,一步也不敢亂走的跟著走了將近半個時辰,這才迂迴著,走到了內寨的一處牆邊……


    “使者大人,還請委屈一下,這裏隻有一個小洞通往內寨……”


    彎下腰,扒拉開一處草叢,隻見其內竟然有一個狗洞……


    “呃……


    當年落草為寇的時候,說實話狗洞還真沒少鑽,可是哪成想,現在身為明王坐下的使者,居然又重操舊業了……


    伏下身子,常遇春搖了搖頭,便鑽了進去。


    狗洞不大,勉強能容下他的身形。


    深吸一口氣,腰腹用力,常遇春一使勁,便到了內寨之中。


    而在其身後的陳烈,則也不知道用了個什麽法子,竟然身形縮小了半分,然後也跟著鑽了進來……


    “使者大人,還請讓一讓……”


    眼見前麵的常遇春,鑽過去之後,擋住了自己。


    陳烈不禁很是難受的在狗洞中,扭了一下身子。


    “呃……師兄……你怎麽在這裏……”


    “使者大人,誰是你師兄啊……你要是再不讓開的話,這口氣過去,我可就卡在這裏了……”


    鎖骨術,旁門左道研究的東西,想不到陳烈居然也會。


    “砰……”


    還未等陳烈,接著說下去,他就猛地感覺,狗洞豁然變大了數倍……


    隨即一聲炸響,轟然而起。


    自己身上的內寨牆壁,居然就這麽塌下來了……


    “怎麽迴事兒?!”


    感受到身上壓著的磚塊,越來越多,陳烈那壯碩的身形,忽然又膨脹了數分!


    “轟!”


    勁氣之下,直接就從坍塌的牆壁中,站了起來!


    “使者大人,快點兒走,這裏我來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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