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水漾兒的小嘴兒噘得半天高,“誰讓他說,隻是為了要應付二夫人的逼婚,他才要娶我的!”她氣哼哼的脫口而出。


    竟然用那種理由來跟人家求親!


    一說完,她就愣住了,旋即恍然大悟,原來自己之所以會一直拒絕他,甚至心都已經動得一塌糊塗了,卻還是硬著氣不肯承認自己是喜歡他的,原因就在於此。


    起初,是真的覺得他莫名其妙就向她求親,那真是一件很荒唐的事,可是在她心動之後,她不但繼續拒絕他,還更用力的對自己否認自己是喜歡他的,心底就是不肯接納他,喏,這就是原因了……


    哪個女人會接受那種白爛的求親理由?


    “咦?他居然那麽說?”二夫人啼笑皆非,“那孩子真是……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的直搖頭,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


    看吧,看吧,連二夫人都覺得很荒唐!


    “他又不是喜歡我,我幹嘛答應!”水漾兒咕噥,沒察覺到自己的語氣帶著幾分委屈。


    二夫人莞爾,“我懂你的意思,不過……”她拍拍她的手。“起初,可能羽兒是真的沒喜歡上你,隻是為了我催他成親才跟你求親的,可是,我可以肯定,現在他一定是喜歡你的。”


    “二夫人怎知道?”懷疑的口氣。


    二夫人微微一哂。“我想,上官風應該跟你提過,羽兒也是個武器匠。”


    “嗯啊,提過了,他說奪魂穀裏每個人都要挑一種活兒學著幹。”


    “對,每個人都可以自個兒挑,唯有羽兒,他是他爹幫他挑的。”


    “咦?為什麽他不可以自己挑?”


    二夫人苦笑。“因為,武器匠是最辛苦的,他爹有意要折磨他。”


    水漾兒呆了呆,“變態!”脫口說完,忙又尷尬的捂住嘴。


    哪有人當麵罵人家老公是變態的!


    不過,二夫人並沒在意水漾兒的失言,她隻是又歎了口氣。“自然,羽兒也明白他爹的意思,因此出師之後,羽兒就發誓,就算會餓死,除了他自己要用的武器之外,他不會替任何人打造武器。”無奈的搖搖頭。“這是他反抗的方式。”


    耶,但是……


    水漾兒疑惑地往後瞄了一下,藺殤羽替她打造的那兩把劍就背在背後,那不是她的幻覺吧?


    “可沒想到……”二夫人掩著嘴輕笑,目光也落到了水漾兒背後。“他竟然會打破自己的誓言,親手為你打造了兩把劍,由此可知,他是在意你的,是把你放在心底的,隻是沒說出口而已。”


    是嗎?


    不知為何,水漾兒心坎兒開始冒七彩泡泡,喜悅的、甜蜜的泡泡宛如雨後春筍般蔓延滋生,使她不自覺的勾起了嘴彎。


    “那也不一定,說不定是有別的原因。”鴨子就是嘴硬。


    “要不,你再去問問他,不就清楚了?”百分之百的調侃。


    問他?


    問他什麽?


    是不是喜歡她?


    水漾兒的粉頰又刷一下通紅了,好像剛燙熟的八爪螃蟹,還冒著屢屢熱煙的那種。


    “才……才不要!”她又不是花癡!


    看著她的紅臉,二夫人更是樂得嗬嗬笑。“好好好,不問,不問,你心裏明白就好,羽兒啊,就那個性子,都那麽大歲數了,看也難改了,你就多寬容。想想,男人啊,嘴裏說的不一定準頭兒,得要他能做出來的才是真,對不對?”


    水漾兒沒吭聲,不過心裏也了解二夫人的意思:光說不做,未必是真;光做不說,那才有心。


    一張嘴說得天花亂墜,要是什麽都不做,有什麽屁用?


    寧願他啥都不說,什麽蜂蜜糖漬的甜言蜜語都可以省下來了,隻要真心真意的付出,那才是聰明的女人想要的。


    話說迴來,憑良心講,其實不用二夫人說,她心裏也是知道的,那位某公子如果不是對她有心,他不會又舔她的淚珠兒,又從她嘴裏吃焦糖渣,也許,他就是在用那種舉止“告訴”她吧?


    說不出口,那隻好用做的羅!


    好好好,她承認了,她是喜歡他,也承認了,他可能也真是喜歡她的,可是,光是這樣,她還是覺得少了一點什麽說不上來的東西……


    是什麽呢?


    近晚時分,二夫人說是有事,去找奪魂穀主了,帶走兩位丫鬟,留下另兩個丫鬟伺候她。


    伺候?


    伺候?


    從小到大,她哪樣不是自個兒來,人家被伺候,她倒是看過不少,要人家來伺候她……饒了她吧!


    於是被兩個丫鬟跟剄別扭到不行的人,隻好隨便找個藉口把丫鬟支使開,然後一溜煙逃逸無蹤。


    要伺候她,先找到她再說吧!


    誰知剛離開二夫人的院子沒一會兒,水漾兒正在東張西望想找路出莊去透透氣,霍然眼前出現了一排人影,橫橫地擋住了她的去路。


    “呃?”女牆?


    “你來我們奪魂穀幹什麽?”一個看似天真可愛,瞳眸中卻隱隱幾分刁鑽蠻橫的少女,開門見山的詢問。


    老實說,她比她更想知道好嗎?


    “你配不上少爺!”說這話的人的確有資格說這種話,因為她夠美的,美到連水漾兒都忍不住流口水。


    幸好天底下這種美人不多,不然她就得羞愧自“斃”了!


    “穀主不會同意的。”這第三位可高雅夠端莊了,說話也是那麽的矜持內斂,典型的大家閨秀一枚。


    請問,同意什麽?


    “……”不過,她們都不如最後這一位厲害,品貌中上,一身書香氣息,她什麽也沒說,隻是用一雙沉靜的目光默默的注視著水漾兒,沒有惡意,甚至半絲波瀾也沒有,卻注視得水漾兒一陣毛骨悚然。


    喔喔喔,這位才是殺人於無形啊!


    不由自主地,水漾兒悄悄退後三步,她根本不認識她們,隻在初入莊時見過她們一麵而已,現在卻表現得這麽不友善,不能怪她起戒心。


    師父說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請問,找我有什麽事?”


    “什麽事?”天真少女雙眉一挑。


    “少裝蒜了,我警告你,識趣的話就快快離開,別在這裏自找難看!”


    “我……”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麽?


    “你配不上少爺!”那位美少女又重複了一次。“還是快走吧!”


    “請……”搞清楚,是藺殤羽硬要她來的好不好?


    “隻要你不貪心,我們可以盡量滿足你其他方麵的要求。”大家閨秀一派慷慨大度地道。


    “你們……”自己去滿足你們自己吧!


    “……”


    最後一位還是沒吭聲,但她卻忽有所覺地神色微變,猛然轉身,驚叫一聲,很沒有義氣的自顧自飛身就逃,其他三人狐疑地也迴頭一眼,同樣各自尖叫一聲,三人三個方向落荒而逃。


    唿,一陣風來,一片枯葉飄零卷落……


    “逃得真快!”水漾兒喃喃道,望著滿身戾氣的藺殤羽緩步向她走來,不待他開口,便先拖了他走人。“剛好,走走走,帶我出去逛逛,你們這莊裏氣氛真的有夠悶耶!”


    “去哪裏?”


    “都可以啊,譬如你們穀裏那座城鎮,看上去就跟金陵差不多熱鬧了,一定有好玩的地方!”


    “沒什麽好玩的。”


    水漾兒橫睨他一眼,看來他真的很不喜歡迴來啊!


    “那陪我去逛逛就好。”


    “沒什麽好逛的。”


    “……那我自己去好了!”


    “我陪你去。”


    “……”


    真是悶騷!


    說過兩天就是兩天,兩天後,同樣一批人又出現在莊內的主事大屋內。


    沒有任何廢話,那位奪魂穀主劈頭就問:“該決定了吧?她們……”大手朝那四個女孩子揮去。“你挑哪一個?”


    “哪個都不挑。”藺殤羽麵無表情,不鹹不淡地說。


    “你這個孽子!”看來某穀主對兒子真的沒多少耐性,不過才一句話,某穀主就飆火了。“都二十七歲了,你想拖到什麽時候?”


    “我沒說不成親。”


    “那她們……”


    “我不要她們,我隻要……”藺殤羽臉朝水漾兒那邊扭去。“她。”


    喂喂喂,請等一下,她還沒答應嫁給他耶!


    可是水漾兒大眼一瞪,還沒來得及抗議,某穀主就不屑的發了話,那口氣真個是輕蔑到了一整個地獄裏去了。


    “她是什麽東西?”


    東西?


    她是東西?


    水漾兒聽了超不爽,也開始飄火苗了,不過她依舊沒來得及出聲,這迴是二夫人搶先一步。


    “老爺,她是十方秀士的小徒弟,水漾兒姑娘。”


    “十方秀士?沒聽過,肯定是什麽不入流的東西。”


    又東西!


    而且是她師父!


    這下子,水漾兒的火苗好像被一桶油澆上了,轟一下火焰熊熊的燃燒起來,可是她依舊慢了一步。


    “老爺多年未出穀,自然是不知,”二夫人忙道。“那十方秀士在武林中素來有好名聲,鋤強扶弱,濟危救困,是個剛正不阿的白道人士,他還收養了幾個在天災中存活下來的孤兒,漾兒就是其中之一……”


    不等她說完,某穀主就不耐煩的揮揮手否決掉了。


    “那等身分,配不上咱們奪魂穀!”


    “老爺,身分不重要,重要的是羽兒中意啊!”


    “我不管他中不中意,婚姻本就該從父母之命,我要他娶誰就娶誰,他沒有權利說不,更何況我已經給他選擇的機會了。”


    二夫人瞄一下那四個女孩子,歎氣。


    “老爺,可是羽兒不中意她們……”


    “我中意就行了!”


    “那你自己去娶!”藺殤羽突然來上這麽一句。


    一瞬間的寂靜,然後是天翻地覆的咆哮。


    “你這畜生,竟敢為了一個女人跟我頂嘴!”某穀主氣得昏天黑地,大概氣過頭了,毫無徵兆地,突然抬手一掌就向水漾兒劈過去。


    耶?!


    水漾兒頓時傻住,然而在她尚未迴過神來之前,一條強勁的健臂已然將她納入懷中,身子滴溜溜一旋避過那一掌,另一手閃電般采入懷裏,掏出那把透明的冰扇,絲絲冰冷的寒芒做驚濤駭浪般地朝那四個少女掃過去。


    那四個少女同樣沒想到藺殤羽會對她們動手,也是齊齊愣住,幸好,其他人反應夠快,不約而同撲過來,意圖擋住藺殤羽那一招。


    可是就像某穀主一樣,父子倆下手一樣毫不留情。


    某穀主就是想一掌劈死水漾兒,省得藺殤羽再跟他羅唆說要娶她,而藺殤羽也打算一招就要了那四個少女的命,以絕後“患”,所以一出手就是壓箱底的絕活之一:生死寂滅,一下子就掃得那些人七零八落,一連串的尖叫、慘叫……


    倘若不是某穀主及時出手擋住,那些人,包括那四個少女,肯定會橫七豎八,被擺平一地。


    不過,兩人這麽一交上手,就沒完沒了了。


    眨眼間,水漾兒就被推到二夫人那邊去,然後,父子倆就既狠又辣的開打了,沒一會兒就打到大廳外去,簡直就像兩個仇人在做生死對決似的,根本沒人阻止得了,別說靠近了,拳風掌風唿唿唿得像一屏銅牆鐵壁,逼得眾人連連後退不已。


    二夫人更是惶恐到不行。


    “慘了,慘了,這下子沒人阻止得了他們,非得有一個人倒下來不可……”


    水漾兒也看得膽戰心驚。“不……不會吧?”


    二夫人深深歎息。“老爺恨羽兒,羽兒也恨老爺,他們……”說不下去了。


    所以就要自相殘殺,決一生死?


    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對生死相搏的父子,水漾兒硬生生咽了口唾沫,也能感受到二夫人的驚懼了。


    想也知道,兒子的武功是老爹教的,真要打,吃鱉的九成九是兒子。


    可是……可是……就如二夫人所說的,他們父子倆一個動天,一個撼地,誰阻止得了?


    就算真有人不想活了,敢於冒險一試,可連接近都接近不了,怎麽阻止?


    那怎麽辦?怎麽辦?無論如何,絕不能讓藺殤羽被他老爹打死啊,她還欠他好大一筆“債”沒還呢……


    好好好,她承認,她承認,是她不想看見他被他老爹打死,跟債不債無關。


    於是她擰眉苦思半天後,好不容易終於給她想出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來了,倉促之間,也隻能想出這辦法,不管怎樣,先試試看再說,要不成,再想別的辦法吧!


    呃,順便試試他是不是真的對她有心。


    想到這裏,她深吸一口長氣,再大吼過去,“藺殤羽,你最好立刻給我住手,再不住手,休想我這輩子會嫁給你!”


    真的,比神仙還靈,咻一下,藺殤羽已虛晃一招,飄身退出戰圈了。


    可是某穀主似乎不打算放過他,立馬飛身追上來,而二夫人也及時張開雙手,不要命地擋在藺殤羽前頭。


    “老爺,要殺就先殺我吧!”


    其實,她也不是真的那麽不怕死,而是胸有成竹,算準了某穀主絕不會動她。


    奪魂穀內所有人都知道,某穀主最心愛的就是已逝的夫人,而二夫人是夫人的親妹妹,某穀主殺天殺地,殺子殺孫,也絕不可能殺到二夫人頭上去。


    “你還想護著這個畜生!”某穀主怒吼。


    “我不能辜負姐姐臨終前的交托啊!”二夫人淒聲落淚。


    一提到心愛的亡妻,某穀主瞬間就垮下來了,好半晌後,終於忿忿地轉身迴大廳裏去,其他人也跟進去了。


    然後某穀主坐迴高高在上的大椅上,咬著牙,抑怒地瞥一眼水漾兒。


    “好,我容許你娶她——做妾,但正室必須是……”


    “我隻會娶一個老婆!”


    “那就娶她們四個其中之一。”


    “絕不!”


    某穀主憤怒的跳起來。“你這畜生,再敢說一聲不,我殺了你!”


    藺殤羽冷然不屈。“來吧,看看我怕是不怕!”


    才幾句話,又來了!


    水漾兒撫額呻吟,二夫人不假思索,又擋到藺殤羽前頭去了,其他人更是緊張兮兮的,不曉得什麽時候城門又要失火,然後他們又要變成池魚了,於是一腳前一腳後,隨時準備奪門而出。


    “你這畜生!”


    “來吧!”


    就這樣硬碰硬,做老子的絕不是像做兒子的那麽自在,火爆的怒氣硬生生又被拾了起來,不再吭半聲,又想撲過去解決掉不孝子,就在大家見勢不對,正想拔腳開溜的當兒……


    “不,不,姑爺,別打了,別再打了呀!”


    隻見門口處,慌慌張張、跌跌撞撞,氣喘籲籲的跑進來一個老婆子,除了水漾兒之外,大家都認得那老婆子是誰,那是過世夫人的陪嫁婆子,所以才稱唿奪魂穀主為姑爺。


    “秦婆婆,你來幹什麽?”某穀主不耐煩地問。


    秦婆婆看看藺殤羽,又看看二夫人,最後看迴奪魂穀主.又掙紮了片刻後,終於深深歎了口氣,采懷取出一封信,那是一封已然泛黃的信,可見年代久遠,起碼十年以上有了。


    “這……”秦婆婆把信交給奪魂穀主。“是大小姐臨終前,要我在她過世下葬之後,就立刻交給姑爺您的!”


    奪魂穀主聽著隻注意到那是他的妻子給他的信,沒留意到其他細節上的措辭。


    “香玉給我的?”劈手便奪了過來,迫不及待的拆封取信觀看。


    那是一疊厚厚的信紙,將近十張左右,初看第一張的時候,奪魂穀主原是一副眷戀心傷的樣子,可看著看著,他的表情開始變化了,震驚、駭異、難以置信,然後是失魂落魄、不知所措,甚至是不願意接受的模樣。


    直至看到最後一張,良久,良久,他就那樣低著頭,保持著看最後一張信紙的姿勢,動也不動。


    “怎麽了,老爺,姐姐究竟寫了些什麽了?”二夫人疑惑地問。


    奪魂穀主仍是一動也沒動,隻是手中的信紙仿佛太沉重似的脫離了他手中,頁頁的飄落地上。


    秦婆婆默默地以袖抹淚。


    “老爺?”二夫人更是狐疑地走向前來,猶豫一下,蹲下身一張張撿起信紙,再瞄一下奪魂穀主,繼而下定決心似的開始看那些信。


    然後,同樣的表情變化也在她臉上出現了,一張看過一張,她的臉色愈來愈難看,不同的是,看到最後,她的神情是憤怒的、不以為然的,看完之後,她也不像奪魂穀主那樣呆滯,而是唬一下對準了秦婆婆,憤慨的發出怒火。


    “你為什麽不按照姐姐的交代,在姐姐過世後就交給老爺?”


    秦婆婆歉然垂首。“二小姐,您以為大小姐為什麽會把這封信交給我,而不是交給您?”


    二夫人頓時呆了,好半晌後,她才憤然直搖頭。“姐姐,你真的太自私了!”


    “為了心愛的男人,女人都是自私的呀!”秦婆婆喃喃為主子辯護。


    二夫人忿忿地高揚著手中的信紙,“但這自私得太超過了!”她怒罵,旋即轉向其他人。“你們統統都出去!”


    其他人看看穀主,後者依舊沒任何反願,隻好乖乖按照二夫人的命令離開。


    待不關緊要的人全都出去後,二夫人又揚著信紙對奪魂穀主說:“老爺,羽兒有權利看這個!”


    秦婆婆一聽,馬上來到藺殤羽麵前,撲通跪在地上。


    水漾兒嚇了一大跳,“老婆婆,你怎麽……”想扶她起來。


    “讓她跪!”二夫人怒叱,“是她對不起羽兒,就該跪!”然後再次提高了嗓門。“老爺?”


    水漾兒已經搞不清楚狀況了,隻好默默的旁觀情勢發展。


    而奪魂穀主,又過了好一會兒後,方才緩緩的抬起頭來,目光朝藺殤羽瞥去,那眸中深深的愧疚與濃濃的歉意,還有無可挽迴的後悔莫及,似乎已經壓垮了他向來堅強的意誌,使他瞬間蒼老了二十年。


    他張口似乎想說什麽,但半天後卻什麽聲音也擠不出來,最後,他頹然又垂下了腦袋。


    於是二夫人就當他已經同意了,立馬把信紙塞進藺殤羽手裏。


    “看,仔細看看你爹……還有我姐姐欠了你多少!”


    藺殤羽始終麵無表情地無比冷然,隻是眉梢子似有若無地揚了一下,然後就默默聽從二夫人的話,垂眸細看那些信紙。


    一張又一張,一張再一張……


    到了最後一張,他跟奪魂穀主一樣看了好久、好久,然後他抬起頭來,妖異俊美的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隻是清冷的眸子中添了幾分決絕,他把信紙還迴去給二夫人,再牽起水漾兒的手。


    “我要離開奪魂穀,不要再叫我迴來了!”


    看著那雙離去的人影,二夫人黯然輕歎,沒有再說什麽。


    現在,連奪魂穀主都沒有權利要他迴來了,因為欠他太多,整個奪魂穀的人都欠他,除了她,但她也不願違背他的意思再叫他迴來了。


    突然,她笑了。


    對吼,隻有她不欠他,所以她可以繼續做他的二娘,當他成親的時候,總得有個長輩讓他磕頭吧?


    想到這裏,她立刻舉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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