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樓,大唐第一酒樓,直屬於雲若仙,當年品酒大會結束之後,瓊仙釀一舉成為天下第一美酒,仙子釀酒更是成為一則佳話,聞名天下。


    由於全天下隻有七梅山莊釀的出瓊仙釀,而瓊仙釀隻有醉仙樓才有,所以醉仙樓自然而然的就成為了大唐第一酒樓。


    醉仙樓占地極廣,高九層,呈寶塔狀,麵積自下而上遞減,越往上價格越高,最上麵一層,單論飯菜,一桌百金,一壇瓊仙釀,一千金,上的來的人,不是王公貴族,就是富甲一方。


    眾人拾階而上,登上第九層,最高的一層,樓層呈六邊形,每一邊都有單獨的隔間,隔間之間既可以用木板隔開,又可以用珠簾遮蔽,中間一處區域,有數女演奏樂器,八位舞女共舞。


    葉小楓等人坐在朝南那麵,俯瞰而下,半個長安城暴露在視野下,房屋鱗次櫛比,人群熙熙攘攘,依稀可以看到皇城的城牆,顯然,醉仙樓的地點是經過精心挑選的,不然若是能夠窺進皇城之內,可就是以下犯上的大不赦之罪。


    眾人坐定,叫了一大桌酒菜,瓊仙釀倒是沒有點,雲戀夏嚴禁葉小楓喝酒,瓊仙釀那可是聞一下都要有三分醉意,當然不可能被端上飯桌,神偷沐春風險些鬱悶死。


    其他幾人都還好,不是第一次來醉仙樓。


    葉小楓、雲戀夏、夜七郎三人那是完全沒個吃相,狼吞虎咽,都顧不上跟眾人說話,薛文武、夏正啟紛紛捂臉,假裝不認識這三個人。


    夏玲芝微微苦笑,慢條斯理的吃著飯菜。她倒是蠻想像葉小楓他們那樣,不顧一切地大吃特吃,可是如今在長安,隨時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她,她不可能做出這等不顧儀態之事。


    “老大,跟你混真是太棒了!我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飯菜。”夜七郎嘴裏撐得鼓鼓囊囊的,含糊不清的說道,對葉小楓豎起大拇指,暗道自己沒跟錯人。


    “廢話,也不看看本少俠是誰!”葉小楓得意道。


    就在這時,一位臉型瘦削的男子吊兒郎當的走進來,斜眼看了看眾人,叫喝道:“管事的,把這裏的人都給我趕走,我家公子指明要來這間雅間,還有你們幾個,趕緊滾,別礙著我家公子吃飯。”


    那人話說完,眾人該幹嘛幹嘛,完全沒人理他。


    “呦,碰見刺頭了,怎麽地,你們幾個想造反不成?”那人陰陽怪氣道。


    夏正啟挑挑眉,嘲諷道:“這是誰家的狗,怎麽到處亂吠,有人管沒有?沒人管的話,那我就宰了啊!別怪我沒提醒你。”


    “大膽!”那人聲音尖銳起來,手指著夏正啟,怒道,“你敢罵我,信不信我家公子來了,保準讓你好看。”


    “好啊,小爺我就在這裏等著,我倒要看看你家公子是何方神聖,居然敢在小爺麵前這麽張狂。”夏正啟頓了頓,又接著道,“不過呢,在你家公子來之前,有筆賬我得跟你算算。”


    言罷,夏正啟站起身,逼向那人,如拎小雞一般將那人拎到了護欄外,那人拚死掙紮,卻掙紮不得,夏正啟身為京城四公子之一,雖然讀書學問沒有得到夏首道、逆君子的真傳,可這身手,卻是妥妥的二品武境,又豈是一個小廝就能反抗。


    “你說,小爺我要是從這裏把你丟下去,會發生什麽?”夏正啟譏笑道。


    他脾氣一向不好,隻對長白山那個愛花如命的女子獨好。


    “救、救命!”那人嚇的魂飛魄散,救命都喊不利索。


    “小啟子,差不多就行了,你這麽折磨他,有點過分了。”葉小楓皺皺眉,說實在,他的確不喜這小廝的語氣,但這樣的人,教訓一下就好了,沒必要弄出人命來。


    “臭小子,我出頭,你不感謝,倒賴到我身上來了。”夏正啟瞪了葉小楓一眼,隨手把那小廝扔到了牆角,拍拍手,十分嫌棄,仿佛碰到了什麽惡心的東西。


    “小子,你這麽心軟,將來是要吃大虧的。”薛文武瞅了一眼小廝,看到對方眼裏的濃烈怨恨,就知道這小廝不僅不會感激葉小楓,反而會有所憎恨。


    有些人,懂得感激。


    可有些人,本質上,都不能算是人,壓根不曉得感激兩個字怎麽寫。這種人,就像毒蛇一樣可憎,你把它放進懷裏,用體溫拯救它,它不感謝也就罷了,還反咬一口,恩將仇報,不如放它凍死在冰天雪地裏。


    “行了行了,一個個殺性那麽重,得饒人處且饒人,放他一馬算了。”


    葉小楓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繼續埋頭苦幹。


    夏玲芝美眸輕眨,越看葉小楓,越覺得葉小楓與眾不同,很難形容那種感覺,明明他格格不入,與世相違,你卻仍然覺得他做得對,哪怕在別人看來,這就是在犯傻。


    “我不就嚇嚇他,還能殺了他不成。”夏正啟無聊的坐迴去,沒再看那小廝一眼。長安律令嚴苛,就算他是夏家少爺,也不能貿然殺人。


    “你哪怕一刀把他砍了,我都沒意見。可你仗著自己厲害,就那麽折磨他,羞辱他,是不是有點過分,士可殺,不可辱,懂不?”葉小楓抽空解釋道。


    江湖恩怨眾多,殺人之事常有,葉小楓不反對殺人,卻反對在殺人之前羞辱對方,在他看來,尊嚴比命更加重要。


    另外,他也不是一味的寬恕,如果觸碰到他的底線,他也會暴起殺人。


    譬如在藥王穀那次,他其實想一劍殺了楊厝,可惜,身受重傷,那一劍終究輕了一點點,不然,何至於雲夢冬幫他收尾,他當場就能擊斃楊厝。


    些許小事,不足計較。


    過了一夥兒,一位錦衣華袍的公子哥走入隔間,麵色發白,腳步虛浮,一看就是縱欲過度,導致氣血兩虛。


    “公子,他們幾個非但不滾,還辱罵小人,渾然不將公子放在眼裏,還請公子明察,替小人做主啊!”那小廝蹭地一下爬了起來,抓住那位公子的衣角,哭天抹地道。


    葉小楓微微皺眉,這小廝,太沒骨氣了些。


    而且,這家夥不感激他就算了,居然還倒打一耙,誣陷他們。


    一瞬間,他忽然覺得,這樣的人渣,還不如讓夏正啟丟下去。


    “老大,這人誰啊!”夜七郎瞧那位公子衣著華貴,心裏有點發虛。


    “我怎麽知道!”葉小楓敲了一下夜七郎的額頭,嘟囔道,“我第一次下山,哪裏認識那麽多人,你都不認識,我怎麽會認識。”


    “他啊,大唐四皇子李承恩,說起來,小子,你跟他還有點親戚關係。”


    薛文武一句話,直接嚇的夜七郎噗通一聲坐到地上,低語道:“玩個棒槌哦!吃個飯都能惹到大唐皇子,長安城真是龍潭虎穴,這也太嚇人了吧!”


    “瞧你那出息。”葉小楓拉起夜七郎,打量了一眼大唐四皇子,漫不經心道,“他是我那斷絕了關係的姑姑的孩子?”


    跟他有親戚關係,肯定是月家之人,又是皇子身份,猜來猜去,也就猜到了他那素未謀麵的姑姑月若塵身上,不得不說,不是冤家不聚頭,當年月若塵因為他娘的緣故,被迫嫁給李安世,現在倒好,他一進長安,人家兒子找上門來了。


    “見過四皇子。”夏正啟隨意道。口上說著見過,卻沒多大誠意,真算起來,他的身份確實比不上李承恩大唐四皇子的身份,不過,也差不了太多,李承恩畢竟隻是庶出,自己又沒什麽能力,確實讓他看不起。


    至於薛文武,更隨意,象征性的點了點頭。


    大唐戰神、一字並肩王薛無敵獨子,世子身份相當於皇子,且還是直係皇子,他的地位要比李承恩高很多,現如今,大唐諸皇子之中,能跟他相比的,隻有大唐九皇子李仁。


    大唐皇後夏尋雨生下三男一女,大唐大皇子早年隨軍作戰,戰死沙場,大唐二皇子夭折,如今隻剩下個九皇子李仁和小公主夏婉清,其餘皇子,在新皇後未立之前,都是庶出,唯一有可能躋身太子人選的庶出皇子,是大唐三皇子李成空,李承恩的兄長,月若塵的長子。


    換句話說,李成空在這裏,薛文武才可能賣個麵子。


    李承恩,他不配。


    “沒想到諸位兄長在此,承恩打擾了。”李承恩自知理虧,又不入眾人法眼,幹脆利落的道了句打擾,轉身就走。


    “對了,你那條狗,眼力見兒著實不怎麽樣,迴去好好教訓一頓吧!省的出來亂咬人,惹出麻煩來。”夏正啟撐著下巴,有意無意的說道。


    李承恩沒吱聲,緩步離去,那小廝卻是雙腿發顫,走路都不利索了。


    “我這個表兄,倒是有點眼力。可惜了,本來,我還想來一出兄弟相認的大戲,沒想到他直接走了。”葉小楓遺憾道。


    “得了吧,你別剛入長安,就把長安搞得雞飛狗跳。”夏正啟道。


    “哇,老大,你原來有這麽多靠山,我可算抱到了一根粗大腿,看以後,誰敢欺負我,大唐四皇子,我都不鳥他。”夜七郎雙眼冒星星,真的抱住葉小楓的大腿,一臉的崇拜。


    “你放手!”雲戀夏秀眉一挑,伸手就去拉夜七郎,她早就看這夜七郎不順眼了,一不注意就占葉小楓便宜,還整天裝傻充愣,必須嚴加防範。


    “不放,這次打死都不能放。”夜七郎出奇的倔強。緊緊的抱住葉小楓大腿,說什麽都不肯鬆手,這麽強的靠山,怎麽能說放手就放手,立場要堅定,小弟的地位是要爭取才能牢固的。


    一時間,眾人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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