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提,傅偏樓不禁沉吟被□□在問劍穀,哪裏也去不得,其中詭異,會是四大妖王造成的嗎?


    不,它們會對修士做的,隻有殺之吞食血肉。倒是身上秘密眾多的小啟兒更可疑。


    想到這兒,他陡然抬頭對上謝征的眼睛:“所以……你和他做交易,是故意的?”


    謝征沒有否認,微微笑了一下:“我想看看,他打算怎麽做。”


    原著裏,宣明聆至少安然無恙地迴到了問劍穀,他能確定,就算沒有他們插手,小啟兒也可獨自達成目的。


    這樣一來,四大妖王內亂幾乎是個定局,他不過稍稍推波助瀾了番,並不會影響走勢。


    傅偏樓有點懊惱,他分明也知道這些,卻什麽都沒想到,沒頭蒼蠅一樣胡亂地闖入其中。眼下蔚鳳還在外麵渡劫,也不知後續要如何收場。


    “我是不是添麻煩了?”他不甘地咬著嘴唇,“冷靜點在外麵等你們的話,說不定已經結束了……”


    謝征歎息一聲,曲指敲了敲他的額頭:“你想我和宣師叔被困在問劍穀再也不準出去?”


    傅偏樓:“……”


    對哦,他們就是為了改變宣明聆原本的命運才跟來的!


    他恍然大悟,謝征見狀有點好笑:“你和蔚鳳雖然亂來,但也算順勢往前推了一把……這麽一來,情況就更清楚了。”


    “不覺得這群妖王的性格,太正好了嗎?”


    最為貪婪的灰蛇愛裝模作樣,犧牲良多的木犀疑神疑鬼,雪鷹身懷逆鱗,銀魚傲慢看不清自己。


    若非如此,也不會落得這般誰也不容誰、非得爭鬥至死的局麵。


    傅偏樓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說……它們是經過觀察和挑選,看中了性格經曆,刻意被湊在一起的?圖什麽?”


    “圖血祭之陣。”謝征冷然道,“圖妖王有湊齊祭品的實力。”


    借四隻結丹妖獸之勢複蘇麒麟,再暗中引導它們彼此殘殺,最終獲漁翁之利。


    小啟兒背後的真意,究竟是貪圖麒麟,亦或真的隻是想救它?若是後者,他和麒麟又有何種關係?


    目前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謝征收斂思緒,繼續說:“銀魚出爾反爾,見大陣建成,又將我與宣師叔關迴了水牢中,打算事後吞食,增長修為。”


    “不過本來也沒指望它真的會放過我們,更何況牢裏還有許多無辜修士和小妖。布陣時,宣師叔故意多要了不少靈石,布置疊陣,喚雨陣隻是表層。”


    龍穀中,四大妖王各取了一處隱蔽地方,用以關押捉來的祭品。


    群妖盛會上,小啟兒趁無人看管,偷出銀魚寶庫中被收繳走的靈器,迴來打開了牢門。


    隨後,謝征與宣明聆跟著他,陸續將所有祭品放出,再通過先前設下的幾處傳送陣離開此處。


    他本覺得,四方妖王混戰,應當顧不上傅偏樓等人,便決定先把一群虛弱的修士和妖分別帶出。


    卻不想在林中時,遙遙看到天邊烏雲匯聚,竟有修士要渡劫成丹。


    這兒的築基巔峰,還能有誰?


    謝征和宣明聆知道情況有變,當即匆匆往迴趕。


    “開啟陣法也不是分秒之功,耽擱了段時間。”謝征說著,伸手替傅偏樓將左手的紅繩係緊,垂下眼眸,“好在趕上了。”


    傅偏樓愣愣地望著他,那張清雋猶如水墨的臉上,興許自己都無所察覺地露出一抹認真之色,刺得他氣息一亂,心口胡亂地撲騰起來。


    腕上冰冷的皮膚一時有種被灼痛的錯覺,他詭異地想到在蛇巢溫泉裏那荒唐的遭遇,慌亂扭過頭,不敢再看下去。


    “銀魚被你魘住,暫且不論;蔚鳳要專心渡劫,師叔那裏,至多對付一個木犀。”謝征沒有注意到他情緒的異樣,淡淡說道,“灰蛇雖是結丹期,卻已在強弩之末……”


    “儀景師弟,休息好了麽?”謝征抬眸,“可要與師兄一道,殺死那隻妖孽?”


    傅偏樓忍不住迴過頭,與他相視。


    那雙漆黑沉靜的眼,分明是在問他那噩夢一般恐懼著的幾世仇人,要不要親手送上路?


    心口不止是在跳,像在燒。


    一股奇異的豪情湧上,傅偏樓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雙眸熠熠生輝。


    眼裏流露出一絲笑意,好似他們即將麵對的不是一場生死惡戰,而是去賞花拂柳,全無懼色。


    “來。”謝征朝他伸出手,“我們走了。”


    ……


    準備吞食的對象消失不見,灰蛇撲了個空,迴到人身,滿麵陰鬱。


    ……又有什麽不在意料之中的事情發生了。


    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是誰在暗地作祟!


    他心念急轉,忽而想到了一個名字那個向他們獻上血祭之陣,弱得可憐,一根手指就能碾死,除了伶牙俐齒一無是處的小妖。


    小啟兒!他們之外,隻有這家夥知曉麒麟的存在!


    他怎麽敢?怎麽敢!身上可是被他下了禁止的,隻消一念……


    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灰蛇向來是睚眥必報的角兒。正要利用禁製摧毀小啟兒的性命,他卻愕然發覺沒有了。


    他在小啟兒身上種下的禁製,消失了!


    這怎麽可能?妖族的禁製,一旦烙下,修為再高也絕無掙脫之法。正因如此,他才敢信任小啟兒。


    倘若從一開始,他就不畏禁製……


    知道麒麟的蚌妖一夥、莫名翻臉的木犀、還有消失的祭品……


    灰蛇終於意識到是誰在搗鬼,氣得血氣翻湧,目眥欲裂:“小啟兒!”


    背後雷聲大作,他轉過身,湖心波濤洶湧,已完全淹沒在駭人的雷光之中。


    木犀早在捆住銀魚後前去乘勝追擊,天劫盯人,隻對著那鳳凰劈,重傷的雪鷹被攬在身後,少年一人逐漸頂不住劣勢,身上添了許多道傷口,血落如焰,被木犀操縱著底下的樹枝用葉片盡數接住。


    那可是鳳凰血,灰蛇看得眼熱,卻也曉得以自己的狀態,此刻過去隻會被木犀一並殺死。


    緊緊盯著那邊,他正想著如何分一杯羹,卻聽平白一道破空之聲,細長烏劍劃破木犀脖頸,隻差一點就會刺穿咽喉。


    沒料到半路還會殺出個程咬金來,木犀豁地迴首:“誰!”


    隻見一人長身玉立,白衣珠玉飛揚,溫潤眉眼在觸及鳳皇身上那一道道傷口時赫然凍結。


    兇器入手,這柄劍時隔多年再度出鞘,煞氣深厚得驚悚,一時竟令周遭的溫度都冷卻下來,寒意滾滾。


    宣明聆從未在蔚鳳眼前露出過這副冷凝神情,可他裝不下去、忍不住,怒火中燒,隻想將這隻趁人之危的妖斬之後快。


    抬劍,直指木犀,天然含笑的雙眸微微眯起。沒有二話,他仗劍而上。


    “小師……”渾身麻痹,硬抗著天劫的蔚鳳瞥見來者,恍惚了一瞬,分不清今夕何年。


    下意識脫口而出,又被強行咽迴去,幾乎悶出一口血來。


    眼前一會兒是曾經無比親切眷戀的小師叔,一會兒是拿劍捅穿他心口的少年,一會兒又是被綁在問劍峰時,無論怎麽唿喚求救,都不曾出現的過的身影。


    恨嗎?


    他曾將最後一線留給道修的天真與信任寄望在對方身上,可那人卻無比冷酷地將之斬斷。


    整整八十一日的煎熬,淒慘鳳鳴傳遍問劍穀的每一寸縫隙,宣明聆不可能聽不到。


    他被禁足在問劍穀,哪也去不得;他就在問劍穀裏,可始終沒來看他一眼。


    一顆心忽冷忽熱,宛如浸泡在酸水中。蔚鳳無暇多想,又要迎上下一道雷劫。


    宣明聆的路數乃明顯的玉石俱焚,隻要能在對麵留下一道傷痕,不惜以己身來換。


    不消多時,他與木犀身上便鮮血淋漓,可宣明聆仿佛感不到痛般,再度狠厲攻上。


    木犀被他悍不畏死的態度驚到,出手都有了猶疑,可蔚鳳在一旁看得清楚木犀消耗再大,到底是結丹期的妖獸,更何況這兒有那般多的樹木供他迴春。


    宣明聆是道修,可身上沒帶太多靈器,光憑一柄劍,照這樣下去,撐不了多久。


    不知是恐懼,還是置氣,蔚鳳分不清內心的聲音。他眸中火焰高漲,頂著天劫,一把推開宣明聆,被木犀從背後刺穿了腰腹。


    痛得想要蜷縮,滿身冷汗,上空,雷霆積蓄,片刻不停。


    蔚鳳狠狠瞪著滿麵愕然的宣明聆,艱澀而又冷厲地斥道:


    “這兒不用你管,滾開!”


    第99章 麟跡(完) 從此踏上一條飄搖前路。……


    從未被蔚鳳用如此嚴苛的眼神看待過, 宣明聆的動作不禁一停。


    但他很快迴神, 沉默著,劍光流轉,貫穿了還沒來得及收手的木犀。


    木犀傷重遁入樹中,這才令兩人有了喘息的餘地。


    “你……”宣明聆澀然道, “你想起來了?”


    蔚鳳本還隱約抱有一絲期望, 不肯相信宣明聆會真的因他是妖而放棄他,見狀, 心底一涼。


    那些亂七八糟、絕望到不可置信的記憶……竟是真的?


    宣明聆在愧疚因為,曾經放棄過他?


    他一瞬間想要慘笑, 卻笑不出來,冷冰冰地嘲弄道:


    “既然做出那種事, 如今又何必假惺惺地過來?難道還指望我會對你感恩戴德嗎?”


    宣明聆瞥了眼天邊的劫雲,七重才降其五,可蔚鳳已快至強弩之末。


    他避開對方的凝視,藏起眼中受傷與憂色,淡聲道:“我以前是怎麽教你的?結丹為道途一大兇坎,不可把天劫當兒戲。”


    蔚鳳簡直恨死他這副疏冷的態度了。


    他真想質問是人是妖在你眼中, 差距就這般大?那教我要平視萬物、以確事定正邪的, 究竟是哪個?


    這樣暴露自己在意的話,蔚鳳說不出口,隻陰下臉, 冷哼一聲當作迴應。


    湖心打得激烈, 樹下,灰蛇心中一喜,盤算著他們兩敗俱傷的可能,自覺尚有迴轉。


    被迷暈的妖獸還橫躺著, 一時半刻醒不過來,下屬們相互殘殺,已獻上不少血肉,龍穀中的血色愈發濃鬱。


    照這樣下去,複蘇麒麟不成問題,他隻要坐山觀虎鬥便好。


    然而這個想法不過浮起片刻,就被瘋狂示警的直覺打散了。


    灰蛇反應極快,側身閃躲,但依然沒能完全躲開身後的襲擊。


    無聲襲來的劍連一點寒芒也無,卻鋒利到吹毛斷發,結丹妖修的身軀何等堅韌,那劍用力巧妙,走勢避開骨骼,竟一下斬斷了他半邊手臂。


    又驚又怒,灰蛇捂住湧出大股鮮血的斷麵,痛吼著化成真身,毒液噴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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