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又是誰啊,方道士又和她不熟,頂多見過幾次,模樣兒都快忘了,要論姿色阿憐姑娘也未必輸給了她,還是珍惜眼前人比較好。阿憐也很美,阿憐更年輕,關鍵是兩個人都已經坦裎相見了,方道士必須要對阿憐姑娘負責任,要不然這叫阿憐以後如何嫁人!甚麽山盟海誓?甚麽情比金堅?海會枯石會爛就是金子也是狗屎一灘,你看人家慕容公子——


    莫再說那忠烈千秋,方老將軍也不如何,他管過方殷麽?管過麽?人家那是大父,兒子多了去了,管也管不過來,再說方殷給方家傳宗接代也是正常,這阿憐可是個清清白白的好姑娘,這就來個先斬後奏,迴頭必定皆大歡喜!再說了,方殷這都小侯爺了,是有身份的人,又有錢,你看人家混到這個份兒上誰個不是三妻四妾五六七八個小老婆,不如這就先收了,阿憐做小都樂意——


    道理,就是這個道理,你情我願,公平交易,先享人倫之歡再享天倫之樂,方道士以後走到哪裏也不用擔心被天打雷劈!說到底,還是慕容公子真夠哥們兒兄弟,阿憐姑娘年方十八還是一朵沒人采摘過沾染著朝露的鮮花,與方道士這個青澀的處男正好相配,要給就給最好的,方殷是很感激他,話說迴來這可真個是第一次就要破了破了,真破了啊!


    破了也就破了,不用再找理由,當然目前方道士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我們都知道方道士這個人,但凡他腦子裏頭還有半分理智一絲良知也不會真個做下這樣的糗事,隻因為半生酒啊半生酒,那根本就不是酒,那是烈性春藥。說來那真是不堪迴首啊不堪迴首,自後半晌喝下去一直到了晚上足足兩個時辰毗濕奴神的胯下就一直如矛如槍一直這樣——


    是這樣,小毗濕奴神麽————


    鈞天丟在床下。墨練甩到床上,雙雙半隱半藏。一般黯然無光。


    一室皆春,亮如白晝,無處不是活色生香,怎生見得形骸放浪,不說不說說是有的一賭,坐好坐好好戲這就開場——


    床頭,一鏡。


    三尺寬。七尺長,邊金鑲,形為方。


    琉璃所製,購自西洋。極薄銀粉,洞察陰陽。


    對麵,五人。


    慕容公子,巫山神女,於老先生。叫春媽媽,三花公公。


    “噓——”同於暗室中,光線也朦朧,五人十隻眼,笑著眯著看:“噤聲!”


    這就是理由。偷窺的樂趣,可以直擊事發現場,大飽眼福還有一賭:“成!成!成!成了!”四個人,都說成,好事將成,好事必成,沒有任何不成的理由,隻因在場四人無不熟稔風月深知人性:“慕容,公子,啊啊,啊啊啊,這一迴你是輸定了!”既成賭局,必當對賭,慕容公子這一迴仍是坐莊,隻有慕容公子一人持有不同意見,說的是:“未必。”


    半生酒的威力,慕容公子體會最深,對於人之心性的判斷,慕容公子也是獨具慧眼。方道士這個人,貌似癡傻,心如明鏡,而且足智多謀靈活百變,平日裏陪你插渾打抖也是多半在演戲,真個想看他的笑話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最關鍵的一點是,此人天生反骨,是造反的反也是逆反的反,正如同所有對其知底知底的人判斷的那樣,這是一頭強驢,格外地強,而真正要一頭強驢變成一個種馬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慕容公子,果然精於世故,可說慧眼識珠。


    可是,但是,現在慕容公子心下也著實有些拿捏不準了,賭的是跪在地上學狗爬豬叫兔子跳並不重要,與其說慕容公子是在與他幾人對賭不如說慕容公子是在自己與自己對賭,勝負各半,五五之數。潛移默化,循序漸進,短短幾天下來方殷身上的變化是極為明顯的,從始至終這都是一個惡毒的圈套,當然也是一個善意的玩笑:“於老,慢走。”


    說是未必,自是未必,所有一件件即將發生的事情都是一個個的未知數,人生本來就是一條條將行將進的軌跡。慕容公子總是以為方殷與眾不同,這也是慕容公子欣賞他的理由之一,但方殷此時明顯已經是把持不住了,這一點在場五個人都看得清楚瞧得明白。緣由如何,各有分說,還是於老說得好,一頭發了情的驢子再強也是一樣,種驢種馬本質上也沒有任何區別:“咳咳,迴見!”


    於老走了,這裏不是於老應該呆的地方,於老是一個德高望重品行端正的人,此時正是要去另外一間房裏和幾個姑娘談談人生拉拉家常,順便探討一下一個老同誌在某些方麵究竟行不行的問題。當然於老也不知道,這都是巫山神女的功勞,大尤物麽,女神級別,巫山神女就是性感的代表*的化身,勝過半生酒,使得方道士欲火焚身,不知不覺中沉溺於欲海無法自拔。此時巫山神女正自饒有趣味地看著小方道士,也是極為欣賞,認為小方道士出類拔萃或說超凡脫俗,並不輸給小啊啊:“春兒,三花,聽話聽話,不要打架——”


    “砰!”叫春照眼又是一拳,當下將三花打成了一個熊貓:“啊呀呀呀,痛煞我也!”阿憐身材很好,著實有的一瞧,但是叫春媽媽並不想給三花公公這個色鬼看到:“還敢叫?還敢叫?看打不死你,你個小沒良心……”準確地說,是叫春吃醋了,隻因一個石女一個天閹也曾有過一段生死纏綿可歌可泣的風流韻事:“母老虎!母夜叉!好你個瘋婆子,哇呀呀呀……”


    “跑!跑!你再跑!”三花惶然奔逃,叫春追了出去:“你個死太監,看我不打斷……”


    於是,這一邊,隻餘二人。


    雙雙無言。


    一粉紅,一墨黑,一雙壁人也似,鏡像一般默然。


    於老,三花,叫春,也是好心好意,這是知情知趣給倆人兒騰地兒了。神女有心,襄王有意,雖然還有一個玉女不明不白夾帶在二人中間,但總該有個結果,總不能三個人就這樣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地拖著。當然心意再好也隻能到此為止,每一個人都有每一個人的想法,左右不得,勉強不得。無關對錯,最難選擇,實則這一邊也如同那一邊,說到底還是世事難料人心多變——


    後事若何,唯以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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