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羅摩羅,你又亂跑了。”


    這句話是燕大俠對摩羅說的,二人本就相識,這幾天在清州城裏也不是頭一迴見了。外麵的世界很危險,一個喇嘛,一個西涼國的喇嘛,在兩國戰事方止的時候出現在隆景朝,很容易就激起民憤,招致眾人群起攻之。但摩羅這個喇嘛,就是愛到處亂跑,而且摩羅走到哪裏都很安全人們對摩羅也都很友好,摩羅又不招誰惹誰無事生非,不用理會他,燕老二就是喜歡開玩笑。


    燕老二,就是燕大俠自封的名號,當然一般人也不讓叫。


    龍老大,燕老二,厲老三,於老四,這是一個排名,是以能力大小。當然這是燕老二排的,龍老大就是龍老大,於老四是不爭不搶,至於厲老三。厲老三就是厲無咎,這個人不能提,因為一提起來燕老二就會生氣,兩個人一向是誰也不鳥誰,見麵就要打,就要掐,而且每一次燕老二都會被他氣得半死,關鍵是,怎麽也是幹不過,真個拿他沒辦法。


    這不好,都是一家人,應當團結友愛,互幫互助,和睦相處。


    就比如無能大仙和許家三仙,兩個人早就已經化敵為友,盡釋前嫌了。此時一口一個姐姐,一口一個弟弟,一口一個好姐姐,一口一個親弟弟,好得那是蜜裏調和油,如膠也似漆。做人要大度,互相理解嘛,這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你打我倆嘴巴我摸你兩把就是了,不夠再親一口,親完再打倆嘴巴,左右沾便宜,誰也不吃虧,多好。


    奇異人等。盡遇異物,當然奇人異物也分大小,這又來一巨大的。


    說話到了人堂。


    此為清州人堂。真龍教人堂總堂之分堂,當然是一處大宅子。


    正是深宅廣院。盡見高梁大瓦,不以美觀奢華,而以大氣實用,正如京城總堂。


    偌大一個前院,擺的慶功大宴,那是人山人海人聲鼎沸,諸般美味佳肴流水一般源源不斷。一張張方桌圓並了長桌,碗碗並蒂碟碟交錯,直擺得滿滿當當,又堆得層層疊疊。看那雞鴨魚肉樣樣不少。鮮果點心種種不落,數不盡的珍饈佳肴,道不完的山珍海巧。小的是魚翅牛尾飛鳳爪,麻辣鮮香烹煎炒,大的有燒的乳豬整羊烤。外焦裏嫩油皮少。誰聞香飄十裏遠,隻見垂涎三尺長,自有美酒助人興,更有歌舞興飛揚。


    慶功大宴!


    無能是獨占一桌,左手一雞腿。右手一鴨脖,鼓著腮幫子大快朵頤,吃了個滿嘴流油眉開眼笑,直樂得前仰後合。四處歡聲笑語熱鬧非凡,人人觥籌交錯大吃海喝,一邊吃喝一邊說著,燕大哥,燕大哥,兄弟敬你,幹了幹了,等等!這不是給無能擺的麽?無能是又做夢了麽?不對不對這都甚麽亂七八糟無能根本就還沒開動,口水都流一地了——


    無能大仙且不得吃,燕大俠要帶他去見一個人,或說兒子給爹當保鏢,他說,怕怕。


    他也有怕的人?這怎麽可能呢?


    無能大仙很是奇怪,因此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了,準備跟著他去見識一下。


    關鍵是,有小小。


    吃喝當前,不忘小弟,無能大仙很有潛力,當老大的潛力!


    話說迴來,在場每一個人都很羨慕無能,無能應該為此感到榮幸,殺手之王,那不是一般人能見識到的。


    後院,一屋。


    屋裏四個人,小小,小小的二爺爺和二奶奶,還有大舅舅。


    真龍教的兩大首腦人物終於會麵,這必將是一場極為精彩的生死較量,且看。


    當先進門,燕老二第一句話就是:“歡迎歡迎,熱烈歡迎!兒啊,鼓掌!”


    “啪啪啪啪!”無能不知就裏,也就跟著猛拍:“啪啪啪啪!”


    是的,無論分堂,還是總堂,燕老二都是主家,貴客上門怎可失禮:“無能仙哥——”


    當然,小小是第一個衝上去的,小小撲入無能懷裏,歡天喜地又自豪無比:“無能仙哥,你看!這就是小小的大舅舅,大舅舅人可好了,大舅舅厲害極了,大舅舅……”


    烏發披散,一襲黑袍,鼻直唇薄,頰若刀削。


    赤足,身無餘物。


    無能一眼望過,隻覺遍體生寒,他也是拿眼看著無能,那眼裏沒有任何人類感情——


    無能打了一個冷戰,忽覺有些尿急:“大,大,是小,你大舅啊!”


    厲無咎別過頭去。


    此人性格孤僻,向來目中無人,當然燕老二自有主張:“兒啊,這人是你三叔,叫三叔。”


    “嗯,咳,是!”這人,無能對他有一種天然的畏懼感:“三叔!”


    厲無咎視若不見。


    這很過分,做人怎麽能夠這個樣子,不識抬舉!


    無能暗恨,但覺壓力山大,也是不敢發作,隻聽:“對了對了,忘了跟你說,你三叔耳聾眼瞎,可是你三叔會變戲法,大變活人大變死人,變變變!”無能當然不是他的對手,針鋒相對還得說是燕大俠:“他三叔啊,你能耐大,快快露上一小手兒,來個點石成金術!”說話翻臉,便就一步上前拿眼瞪將過去,赫赫冷笑道:“活人變石頭,石頭變金子,厲老三,你再變一個給我看看?”


    厲無咎不作理會。


    這,情況不對,當時無能很害怕,小小比他更害怕:“喂!你們兩個,不許打架!”這個刀疤臉,小小認識他,小小將其稱之為愛打架的燕大叔:“說你狗眼看人低,你就狗眼看人低!我呸!神氣個屁!”在小小有限的幾次印象當中,這個燕大叔,每一次見到大舅舅都是這般,瘋了也似,小小也不知道為什麽:“這是我兒,我兒!我兒那可是有來頭的,有大來頭,你知道我兒是誰個麽,哼哼!說出來怕嚇不死你!”


    厲無咎看過一眼,終於開口:“白癡。”


    他是知道。


    無能恨極!


    可惡!無能已然憤怒!當真豈有此理!無能大仙何許人也!你說你算老幾你又算是找誰地!有病!該死!


    空自怒火萬丈高,就是發作不出來,無能也很奇怪,為什麽?


    尿急,尿急,屁也不敢放一個。


    當然,殺手之王的名頭並非平白得來,無能大仙已經被鎮住了,因為他會變戲法。


    無論石頭能不能變成金子,無能也不想變成一塊,或說一堆石頭。


    所以,聰明的無能,被鎮住也是一種明智的選擇。


    就如同二爺爺,二奶奶,坐在那裏也是一句話不說,隻看,反正管也管不了。


    就當看戲。


    雄霸天下對殺手之王,原來這一迴,才是重頭戲!


    燕悲歌vs厲無咎


    “你罵我兒子,也就是罵我這個老子,厲老三——”燕老二抽出了棍子,躍躍欲試:“我老二,你老三,我就知道你不服,從來都不服,今兒咱哥兒倆就好好兒比劃比劃,分個勝負高低!來來來,你先來!二哥我讓你三招兒!”


    “不要打架!”小小大叫,小小害怕不是因為別的:“你會死的!”


    “便宜老子,死了正好兒!”無能心說。


    當然,厲無咎從來就沒有怕過誰,兩個人之所以吵架那是因為厲無咎從來都不吵架,從來都是燕老二一個人在吵,厲無咎沒有必要和人吵架,無論是誰,也沒必要。而之所以兩個人打來打去打了多少迴也沒有分出個高低勝負,那是因為厲無咎根本就沒有必要和他動手,他不敢,是不敢,叫囂得再兇也不敢,借他仨膽兒也不敢!厲無咎的話是不多,但他也不是不能說,更沒有必要和他囉裏囉嗦,隻一字——


    “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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