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牡丹女俠大喝一聲祭出朱雀神刀,一式力劈華山便將那妖孽斬為兩斷!


    “啊!”


    人是呆立當場,聲也戛然而止。


    牛老爺連出兩指,歎一口氣:“家門不幸,老夫得女如此,實是愧對列祖列宗!”


    牡丹姑娘心喪若死!


    瘋了!都瘋了!神刀一出盡誅邪惡,隻身退得百萬雄兵,自是躊躇滿誌而來,必當一舉大功告成!有病!都有病!正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淚滿襟!可歎英勇無敵,難防小人算計,果然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何況還是身邊至親至近的人!為什麽?這是為什麽?天!壞事的誤事成不了大事的總是自家的人,還是那句話說的好,不怕狼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牡丹姑娘自是滿腹辛酸咬牙暗恨,卻不知自家老爹此舉也是實屬無奈。牛老爺最疼的就是牡丹姑娘,自不能就讓這般她活蹦亂跳衝上前去,送死。自家閨女自家知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口無遮攔不識大體,能耐沒有天大脾氣!不能讓她動手,不能讓她開口,往常胡鬧倒還罷了,今日這生死攸關的大事又怎能容她胡鬧,在此放肆!


    “錢管家,看好她。”牛老爺吩咐道。


    “無,無禪?”牛老爺轉過頭來,正待與司徒野說上一句客套話,卻見無禪已於身邊大步走過,徑直走向司徒野:“你!閃開!”這話是指著司徒野的鼻子說的,無禪挺胸抬頭橫眉立目,那是一點也不客氣:“無禪要和他說,是他!司徒文武!”牛老爺還是小看了牡丹姑娘,牡丹姑娘旁的不成,在鼓舞鬥誌或說蠱惑人心方麵那是絕對有一套!


    幾人驚呆,各覺意外!


    司徒野活了五十幾年,自打出道以來還沒有這般麵對麵給人指著鼻子吆喝過,一時怔在當場,竟也沒有發作。但司徒文武可就不幹了!正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就是兩眼不紅一眼也紅,司徒文武咬著牙紅著眼恨聲說道:“你個小禿驢,廢話少說!看劍!”說著拔出長劍便就衝將過去,報仇雪恨取他狗命——


    司徒野也未迴頭,隻沉喝一聲:“放肆!”


    司徒文武一驚止步,進是不得退又不甘,況他自知並非是那和尚對手,一時間是羞惱怨恨齊齊湧上心頭!更有無邊妒火勃然發作,直燒得司徒文武是五內如焚,七竅生煙!一目已盲,美人獨望,天還是那個天,地還是那個地,但此時所見已然大不同!一眼姑娘,一眼和尚,一眼老爹一眼老娘!娘!娘!兒好慘,好慘啊——


    “撲通!”司徒文武雙膝跪地,嘶聲吼叫伏地大哭:“爹爹!爹爹!你為孩兒做主,你一定要為孩兒作主啊啊啊!”


    哭不幾聲兒,猛覺不對!


    四下寂靜無聲,隻一人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一抬頭,怔怔對望,隻見一和尚!


    他自哭爹喊娘,情天恨海無法自拔,卻不知自家老爹另有打算,早已閃在一旁!


    笑的是陳平,隻有陳平。


    旁人卻也不是笑在眼裏,就是笑在心上!


    司徒野惱怒異常,雙眉倒豎,額上現一深深川字紋:“滾!滾出去!少在這裏丟人現眼!”


    跪錯了人,一爹白認,司徒文武一張麵皮漲作豬肝色,掩麵飛奔出門。


    牡丹姑娘心花怒放!


    這就叫做和尚一出手,便知有沒有,上來就是一個下馬威——


    瞧瞧,都瞧瞧,我家無禪怎樣?


    也不怎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經過牡丹姑娘連日以來的長期熏陶悉心培養,無禪和尚已經變了一個品種。無禪不再是原來的無禪,其威風神氣強硬霸道的程度也絕不會僅限於此!司徒文武落荒而逃,便於眾人愕然的目光之中,無禪又找上了司徒野:“你是他的爹,你就是司徒野,對不對?”


    司徒野不語。


    “你,你不是好人!不是!”無禪麵色激動,大聲叫道。


    司徒野無視。


    “你殺人,還殺馬,男的也殺女的也殺,大人也殺小孩也殺,還,還生著吃肉!你不對!你不好!無禪做的事情你就來找無禪,你是打無禪也好罵無禪也好罰了無禪麵壁……”無禪越說越是激動,激動到了語無倫次。


    但幾人都已聽得分明,在場都是聰明人,一時各自心下了然。這是栽贓,這是陷害,這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這是無中生有,拙劣可笑愚笨已極,在場聽不出來的除非傻子。顯而易見,上當的傻子就是無禪,而騙他的笨蛋就是牡丹。幾人互視一眼,麵色同樣無奈。司徒野更是不屑理會,這根本就是小孩子的把戲。


    所以司徒野保持沉默,司徒野連個不字也懶得去說。


    既不說話就是默認了,他是無話可說!無禪愈加憤怒:“說!你說!是不是你做的!”


    聰明人是不會與白癡理論的,這一點大家都懂得。


    無禪大怒,當即拉開架式:“是你!是你!來!你與無禪打過!”


    “是他!是他!哈哈中計了,傻子一個!”牡丹姑娘喜不自勝,誰也沒有牡丹姑娘聰明。


    小孩子的把戲,大人懶得分說,而這,這是此計的絕妙之處。


    司徒野隻作不見,目視羅誌將頭一點。


    羅誌一聲唿哨,正門四人現身快步行來,施禮,立定。


    淡紫衣,明黃帶,四人腰間四條遊龍,人是高矮胖瘦,同樣精神幹練。


    一眾尾隨而至,著白衣白褲,箭袖之上各繡一龍,也無聲,禮畢立於其後。


    先入四龍為三爪,後來眾龍為兩爪。


    “嗬!翼州堂正副堂主四大香主四十八使齊至,好大場麵!”陳平拊掌大笑。牡丹姑娘兩眼翻過,一臉不屑之色。無禪又怎料得一下子冒出來這多的人,一時又怔住。錢管家撮著牙花子,抬眼看天:“下雨了,要下雨了。”牛老爺微微一笑,走上前去。牛老爺知道,這計那計一切算計,如何準備如何籌謀,在真正的實力麵前不過浮雲。


    “無禪,你殺過人沒有?”牛老爺笑問一句。


    無禪吃一驚,左右看看,一臉茫然道:“殺,殺人?殺什麽人?”


    牛老爺並未多說,隻於無禪身前站定:“司徒堂主,我家無禪,沒有殺過人。”


    “德厚兄,你要說,便去衙門裏說,這裏並不是伸冤的地方。”司徒野已知他意,臉上再無一絲笑。牛老爺保持微笑,話裏話外卻也分毫不讓:“司徒堂主,無禪是我牛家的人,你要拿他,須得問過老夫。”司徒野揚眉立目,聲威赫赫:“包庇人犯,當處同謀,牛德厚,你可要想好。”牛老爺雙目直視,麵色坦然:“明裏誣陷,暗報私仇,司徒野,你也要想好。”


    一語至此,再不多說!欲將如何雙雙分明,動手不過須臾之間!


    無令,無刀兵,四香主齊齊出手,不取無禪,單將牛老爺一人圍在當中!


    牛老爺出掌。


    一十二使隨之齊齊攻上,刀槍勾鏈齊出,拿的正是無禪和尚!卻是要的無禪的命!


    無禪出拳!


    餘三十六使不動,筆直立於司徒野身後。


    陳平抽刀搶上,羅誌出刀相迎!


    一方早有安排可說穩操勝券,一方知也無畏更是誓死以抗,瞬間一方大院變作一處戰場,轉眼唇槍舌劍化為刀光劍影!無人出聲,隻有拳肉相交鋼刀交擊之聲,有人看著有人拚命,這本就是一場無可避免的戰鬥!也是戰爭!戰戰戰!戰戰戰!你要戰我便戰,不是戰場也殺場,真刀真槍見真章!


    戰事如何,旁觀者清。


    實力懸殊,強弱分明,不好看也沒的看,一眼就看出來了。


    司徒文武在門口探頭探腦,看得是著急上火百爪撓心,看得是蠢蠢欲動渾身燥熱!


    花間老手過來人,一眼看破處子身!


    為誰守?又為誰留?自不是那傻和尚,待不一時便死透!


    莫非是她也有心,單等文武來下手?


    正是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風流,司徒公子門外守,自作多情口水流——


    他卻不知,怎叫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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