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康豎耳傾聽,隻聽到那中年漢子對那少年道:“少鏢頭,我也是為了你好。”


    那少年輕笑道:“胡師傅,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我爹爹經常說,幹咱們這行的,要多交朋友,少結冤家。剛才咱們出言得罪了他們,我過去賠個不是,也是應該的。”


    中年漢子又道:“不過是些鄉野村夫,不至於吧?”


    少年搖了搖頭,道:“此話差矣,不論他人身份地位如何,我們都應堅持自己的行事原則。”


    說罷,那少年不再理會中年漢子的勸阻,徑直往陸康幾人走來。


    隨後,對楊大山抱拳作揖,笑道:“幾位兄弟,我乃福威鏢局少鏢頭林平之,剛才多有得罪,還請不要放在心上。”


    “福威鏢局?林平之?!”


    一旁的陸康聞言一樂,沒割小吉吉之前的林平之果然是個好好青年,這麽有禮貌,還專門過來道歉。


    “公子客氣了,出門在外,謹慎一點也是對的。”


    楊大山見這華貴少年主動來賠不是,受寵若驚,心裏的怨氣頓時消失大半。


    林平之賠完禮,正要轉身離開。


    陸康來了興致,叫住他:“林兄弟,這烤肉和烈酒你敢不敢來嚐嚐?”


    “兄台說笑了,這有何不敢!”


    林平之笑道,接過陸康遞來的烤肉,一口咬了下去。


    “這肉烤得恰到好處,口感鮮嫩,香氣撲鼻。”


    林平之生在富庶的商人家庭,吃過的美食可不少,這時也不由得稱讚起來。


    陸康又遞過去半碗酒,他隻喝了半口,就被嗆得齜牙咧嘴,連連直唿這酒太過辛辣。


    “兄台,這酒好烈!我……我平日不怎麽飲酒……”


    林平之自幼被萬千寵愛,不識人間險惡,武功不高卻仁俠好義,純淨高傲,心地善良。


    陸康頗為欣賞,便和他隨意攀談了幾句,兩人也由此算是結識了。


    林平之倒也爽快,就此坐下來和陸康幾人一起烤火吃肉,又吩咐那個胡師傅把他們的幹糧拿過來,和眾人同吃。


    楊大山幾人也不再拘謹,有說有笑地講起捕獵時遇到的趣事。


    最開心的莫過於小石頭,纏著陸康和林平之東問西問,對外麵的世界充滿了好奇。


    小石頭突然問陸康:“哥哥,你以前是和尚嗎?”


    陸康不明其意,噗嗤一笑,道:“哥哥以前可不是和尚。”


    小石頭眼睛閃爍著好奇的光芒,一張稚嫩的臉龐布滿疑惑:“那為什麽你頭發這麽短?”


    其實林平之和楊大山幾人也很好奇陸康的短發,隻是不好意思問起。


    也隻有小石頭人小心思單純,童言無忌,才敢想到什麽說什麽。


    陸康微微一笑,心想現在與他們說自己理短發的原因,估計他們也一時難以理解,便咬了一口肉,隨意道:“哥哥以前生了一種怪病,隻能把長發理短。”


    “哥哥,你生了什麽病?痛不痛?我們村裏楊爺爺醫術高明,能治百病。我帶哥哥去找楊爺爺瞧瞧?”


    小石頭眼神清澈,小小的臉龐上寫滿了關心和認真。


    陸康心中一暖,摸了摸他的頭,柔聲道:“謝謝小石頭的關心,哥哥現在已經病好了。”


    幾人又聊了些其他的,聽聞陸康是要去福州,林平之也是極力邀請他到時候來家中做客。


    不知不覺中,暴雨漸漸停歇,福威鏢局和楊家幾兄弟先後離開。


    陸康要等著衣物烤幹,也就沒有和他們同行。


    況且還有半條兔腿肉還沒吃完,可不能就這麽浪費了。


    於是,便一個人悠然自得地繼續享用美食,耐心等待衣物烘幹。


    剛出洛陽城那股興奮勁過去之後,他也沒那麽著急趕路了。


    兩個時辰後,衣物烤幹,陸康這才慢悠悠地啟程。


    沿途路過嵩山,他原本還想到嵩山派去湊個熱鬧,不過想到現在估計還打不過左冷禪,也就隻好做罷。


    又走了幾裏路,遠遠看見一棵大樹下橫躺著幾條熟悉的身影,陸康心中一震,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縱馬前去一看,果然看到躺在地上的人是楊家三兄弟和小石頭。


    他們已經死去,四具屍體靜靜地躺在地麵上,每個人的胸口都有一個觸目驚心的劍傷,那裏仍在汩汩流著鮮血。


    鮮血將他們衣衫染得斑駁不堪,已經分辨不出原本的顏色。


    他們都是被一劍刺中胸口而死,連乖巧的小石頭也沒能幸免。


    “到底是誰幹的?!”


    看著眼前的慘狀,陸康心中震怒。


    半天前還在和他喝酒吹牛的人,現在卻變成了幾具冰冷的屍體。


    他耳中猶在迴響著小石頭天真漫爛的聲音:“哥哥,你做的烤肉真香。”


    “難道是福威鏢局的人?”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陸康否定了。


    沒割小吉吉之前的林平之還是挺靠譜的,這種事應該做不出來,而且他們也沒有殺人的理由。


    就在陸康胡思亂想的時候,楊大山的身體忽然輕輕動了一下。


    他急忙下馬探查,發現楊大山還有一口氣在。


    片刻後,楊大山艱難地微微睜開眼睛,陸康急忙詢問他情況。


    楊大山用虛弱的聲音對著陸康說道:“嵩山派...九曲劍...鍾鎮...大弟子...”


    沒說完幾句,楊大山就因傷勢過重,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他雖然說得斷斷續續,但陸康也聽出了兇手是誰。


    出手的是嵩山派的幾名弟子,領頭那人好像自稱嵩山派九曲劍鍾鎮的大弟子。


    鍾鎮是嵩山派掌門左冷禪的師弟,也是嵩山派十三太保之一,據說他劍法變換無方,人所難測,人送外號“九曲劍”。


    陸康也想不通,這些武林人士,居然會殘忍地對幾個普通百姓下殺手,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不過,不管什麽原因,陸康早已怒發衝冠。


    他本不想多惹事端,如果不認識楊大山幾人也就罷了,但既然有緣相識一場,那就必須要去弄個明白。


    陸康簡單將楊大山幾人安葬之後,騎上黑膘馬,拚命往前追趕。


    屍體上的鮮血尚未幹透,顯然才遇害沒多久,那些人應該沒走遠。


    陸康策馬追趕,果然一個時辰後,在一條小溪邊追上了嵩山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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