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舟原本坐在袁冉對麵畫著以袁冉為模特的小像,沒想到那人才坐下五分鍾,接了個電話就跑了。宋知舟搖搖頭,深知袁冉是個閑不住的,好在畫麵大體架構已經定好,沒模特參考也能湊活畫完。24開的方形紙張很快被填充進了生動內容。畫麵裏,袁冉聚精會神翻閱書籍的樣子,乍一看還真有些書卷氣。宋知舟滿意地在右下角簽上名,正這會兒,袁冉又哼著小曲下來了。宋知舟噙著笑轉身,想招唿對方過來看畫,可剛覷見對方打扮,笑容便僵在了唇邊。袁冉今晚打扮得分外用心,每一個細節都用財力加持過那是人類雄性打算獵豔時才會有的下意識行為。看到宋知舟望過來,袁冉也不心虛,在如今的他看來,自己和對方更像兩個相處和諧的室友。“今天可能不迴來。”他邊說邊費力地給自己戴表,扣了半天依舊沒扣上。一雙手伸過來,宋知舟替袁冉戴好表,期間未有什麽言語。袁冉想和他攀談兩句,也被對方用幾個簡短的音節糊弄著應付過去。戴好表,宋知舟道了聲“我先迴房”,便順著樓梯上樓了。印象中,這好像還是婚後第一次,宋知舟甩開自己先走。雖說宋知舟不止一次剖白過自己有多喜歡袁冉。但袁冉這邊確實是個對愛情沒什麽興趣的無心浪蕩子,要他相信宋知舟,並感同身受,實在是很難……非常難。不過,要說袁冉對宋知舟沒有任何特殊感覺,也不盡然。隻是這種特殊感覺,並不是宋知舟想要的那種。在袁冉內心深處,他並不想和宋知舟發展成和薑月明之流那樣的關係。在他看來,宋知舟憑借戀愛腦,一時衝動委身於自己這種隻知鬥雞走馬的俗人,實在是……罪不至此。靳少彰曾點評宋家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並不是一句戲言。理論上,宋知舟隻要不亂花,靠著手裏的剩餘資產也能體麵地過完一輩子,繼續做他皎皎如月的濁世佳公子。而袁冉這裏,即便袁百梁如今富甲一方,但他能分得多少還未有定論。他和宋知舟之間的這樁婚姻,究竟是誰高攀誰,確實很難估量。袁冉以前沒想過那麽多。他這不足二兩重的榆木腦袋,整日隻顧著吃喝玩樂,酒比三家。如今用在思考宋知舟的問題上,簡直快把他cpu燒廢了。有些頹然地坐到沙發,剛坐下就覺得大腿硌得慌,抽出來一瞧,原來是自己不小心坐到了宋知舟的硬皮畫本。這本子約莫兩指厚,已經被畫了大半本。袁冉隨手翻開第一頁,居然是自己端著酒杯小酌的半身像。袁冉不太懂畫,但覺得宋知舟畫得挺像,符合他樸素的價值觀“像”≈“好”。翻到第二頁,是自己盤腿坐地上打遊戲的背影,這張動態抓得很好,完全看得出袁冉當時那一局對戰有多激烈。輕笑一聲,又往後翻。第三頁是袁冉出門跑步時在門口做拉伸運動的簡筆速寫,可能是因為自己一直在動,宋知舟用了幾乎不間斷的連筆來表現,沒什麽細節,但相當傳神。第四頁、第五頁……最後一頁。全是袁冉。他合上速寫本,難以估量宋知舟一天要花多少時間在自己身上……在自己這個,從未給予任何迴應的人身上。一種突如其來的愧疚席卷上心頭,又被袁冉狠狠壓下去。他將畫本推遠,起身往門外走。開門的那一刹那,也不知出於什麽原因,他將手腕上價值不菲的腕表取下放在了玄關櫃上,這才帶著一臉複雜神輕輕帶上了門。宋知舟在二樓窗前挑開簾子,正好看見袁冉的座駕駛出鈐園。車尾燈明滅變幻,在他光潔白淨的臉上留下扭曲映射。放下布簾,他坐迴書桌前,從抽屜裏抽出一封信件。信件的署名部分已經用尖銳的物件劃花,看不清名字。信不長,隻有一頁,內容充斥著寄信人的關懷與思念宋知舟隨手點燃桌上的香薰蠟燭。燭芯被點燃,清冽的柑橘香氣漸漸充盈了整個房間。信紙連帶著信封被送入火光,頃刻間就卷曲成灰燼消逝在灼灼熱浪裏。一小塊焦黃紙片在劈啪跳躍的火勢中彈出燭台,緩緩飄落地麵,上麵依稀可辨三個清秀字跡“很想你”。第10章 耍帥哦本以為會喝個通宵達旦,不曾想午夜剛過一刻,袁冉已經有些坐不住了。靳少彰看出他端倪,搖著頭一臉惋惜,“袁少,你變了。”袁冉聽這語氣就直覺後麵沒有好話,果然靳少彰自顧自繼續道:“哎,有點妻管嚴那味了。”他剛要反駁,就被靳少彰推了個嬌小可人的男孩進懷。“袁少前陣子生過病,你好好給他補補。”靳少彰說著,還向袁冉拋去了一個“兄弟我懂你”的眼神。袁遠簡直想翻白眼,可懷裏那溫潤觸感,老實說,確實……還不賴。“多大了?”他鬆開男孩,給他點了杯酒。“23。”男孩怯生生低著頭,不敢直接對視。“嗯?”袁冉上下打量對方,直覺這年紀不對。男孩膽子不大,一聽到質疑聲,趕忙改口,“20!我已經20了。”袁冉把方才給男孩點的那杯酒斜斜推遠,也不說話,默默盯著人看。他很好奇這小朋友嘴裏還會不會蹦出更離譜的年紀。“18……”男孩終是沒扛住,顫巍巍從口袋掏身份證,“是真的!昨天剛過的生日。”袁冉哭笑不得把小朋友掏身份證的手按了迴去。這動作在靳少彰角度看起來簡直是在你儂我儂牽牽小手。他立馬朝袁冉比了個大拇指,對方冷著臉迴了倆中指。“叫什麽名兒。”袁冉問。“我叫葉”“那走吧。”袁冉朝他勾勾手指,“葉同學。”男孩猛地抬頭,而後第一次看清了袁冉的臉。出乎他的意料,這人居然生得挺英朗,和自己想象中那些腦滿腸肥的土豪形象相去甚遠。袁冉瞅著這小東西一動不動,光顧著瞅著自己發呆,他不想浪費時間,一把環過對方就往外走。夜店的舞曲震耳欲聾,男孩在他懷裏,隨著接連爆破的鼓點音不斷瑟縮。袁冉故作親昵湊到他耳邊,“吃痛嗎?”“您、您說什麽,袁少?”“問你在床上吃痛嗎?”袁冉貼得更近了,語氣也變得玩味起來。聞言,男孩幾乎抖成了篩子,磕磕巴巴了半天愣是說不出一個字。“嘖,靳少彰沒告訴過你?”袁冉登時變了臉色,不耐煩地問。男孩把頭搖成了撥浪鼓,連雙頰帶眼眶都變成了窘迫的紅色。“嗬,無妨。”袁冉上手輕佻地勾起懷中人下頜,“今晚好好教教你,第一次嘛,就不做到失禁程度了。”此話一出,男孩突然就不抖了,整個人都進入了石化狀態,全身上下除了兩條腿還在機械地往前走,其他部分全部進入了離線狀態。今天是司機送袁冉過來的。他本以為自家老板至少要玩到天露微光,沒想到隨意一瞥,居然從後視鏡裏遠遠覷見個熟悉的身影。“早退”本就稀奇,但當他看到老板懷裏還樓了個男孩時更是一驚。老板已經很久沒有帶人迴家了……等等……總不至於帶迴鈐園吧?!兩人上車,袁冉隻說了句“開車”,再無其他命令。司機拿不定主意,卻也隻能硬著頭皮發動引擎,朝著鈐園大致方向繞著圈開。男孩從方才開始就已經靈魂出竅,整張臉白到嚇人,袁冉大力晃他肩膀,才勉強集中了些意識。“袁、袁少……您請說……”“我問你住哪兒。”袁冉看起來有些累了,問這話時已經靠迴椅背休息。“鬆柏街25弄18號303室。”男孩一五一十把地址報出來。“嗬,倒是實誠。”袁冉輕笑一聲,從後視鏡裏和司機對視,“記住了?”司機會意,緩緩靠邊停下。袁冉下了車,立馬轉身,將後頭的小跟屁蟲推迴了車裏。他撐在門框,居高臨下道:“不可能每次都有這麽好的機會,以後離靳少彰遠一些。”說罷,也不等對方說話,幹淨利落合上了車門。車轟鳴著開遠。袁冉耍完帥後,突然意識到一件事:他居然……三更半夜把自己扔在了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鬼地方。夜風陣陣,吹得他直打哆嗦。思索片刻,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從未撥過的電話。“好冷,來接我,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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