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


    她尾音拉得很長,梁一心的心裏忍不住發毛。


    這樣還能氣定神閑?她不是該氣得大罵他胡說八道,或該氣焰頓消的請他幫忙嗎?但是沒有,她什麽反應也沒有,臉上的笑意益發明顯,反倒是他氣勢弱了。


    「那麽敢問梁大師,我的命格如何?」


    梁一心煞有其事的端詳她。「麵相不錯,但性子太差,你這人常會因為衝動的性子惹禍。本來姻緣也不差,呃……卻可能因為令妹的關係比較不好。我想你最好明哲保身一點,還是不要靠她太近,免得出問題。」


    劉苔又是一笑,「套句咱們家劉德化的話,閣下果然是『神準』,不愧是『大師』哪。」


    「嘿嘿!」知道他的厲害了厚?不過……劉德化?這名字他怎麽好像在哪兒聽過呀?


    劉德化笑道:「梁兄,這些話不是在誇你,而是虧你。我說的『神準』是神經病都比你準,『大師』則是大失所望的大失。」


    「你!」


    劉苔又道:「梁一心,你就這麽點本事嗎?說完了嗎?說完換我說。」她看著他的麵相。「少年坎坷一事無成,又想一步登天,招搖撞騙難成事,且恐有牢獄之災。


    「二十七至三十三顛沛流離,有家難歸,隻得落腳異鄉。後遇貴人相助,有緣一探命理……可惜啊可惜,你終是辜負師父期待,學藝不精,唯獨一張嘴厲害,才能成為所謂的『梁大師』。」


    梁一心臉色鐵青。「你、你……」這些事,自從師父替他改了新的名字、他利用一些關係替自己弄了個新身分,又加上整形後,就應該沒人知道了,何以她會……他心跳如擂鼓,臉色忽紅忽白,這丫頭那雙眉眼既熟悉又陌生。


    「五十至六十是你事業的巔峰,可是隻消一年,走過六十這一年,你將由盛而衰,一無所有。」劉苔黑白分明的瞳眸澄澈乾淨,如同一麵能映出自己身影的明鏡。


    這雙眼他的確見過!梁一心心下一驚,脫口而出,「你、你是當年的那名小神算」


    劉苔微笑,「『神算』二字不敢當。我是很久以前你遇見的那個孩子。」當年她對逃亡中的他還有過一頓飯的恩情,也替他卜了個小卦,那是因為見他本性不壞,手未曾沾血,隻是因為生活才隨波逐流。當劉德化建議她報警逮人,她還是決定放了他,甚至建議他往東走,說最遲該年月底必會遇見改變他一生的貴人。


    梁一心紅著臉,久久說不出話來。在一個真正的神算麵前假裝神算,丟臉!他真丟臉!


    劉苔坐在太師椅上,梁一心則垂首立於她麵前,像是個做錯事聽訓的孩子。


    見他慚愧的模樣,劉苔心裏總算好過一些,畢竟當年她也算半昧著良心放走他。「所未的命不見得不可改,當年尊師低調而良善,一手龜甲卜算稱得上難得,也算慧眼獨具,照理說你能做他的傳人,以資質要承其衣缽想必不是難事,可你卻連皮毛都沒有撿起來,尊師的失望可想而知。」


    一想到恩師,梁一心紅了眼。「……」


    「你今年五十有四,若潛心命理、散財為善,從此以後仍可安分度日。看破名利,名利或許不散;看不破的貪嗜,大難臨頭誰也救不了你。」


    「小姐、小姐您有難以想像的寬容……」


    「我的寬容救不了你,你得自救。」她看著他。「咱們言歸正傳,我想知道所有祁家的事,你最好老老實實的說。首先,我家小妹『克夫』這件事,是誰玩的把戲?」


    「……事、事關職業道德,我、我……」


    劉苔眯起眼,冷笑著,「職業道德?你招搖撞騙了一輩子,現在跟我談『職業道德』?梁一心,我來找你算是給你機會,你想要自己的底被挖出來,或者我親自上節目拆你的台?你真的要這麽玩?嗯?」後者當然不可能,她很懂得樹大招風的道理,不過拿來嚇他是挺好用的。


    梁一心嚇白了臉。「不要啊……我說、我說,我什麽都說。從今以後你要我做什麽,我都聽你的。」


    「很好,現在可以放下你的職業道德,好好講明白了嗎?」


    「……好。」


    【第十章】


    祁勳豐發生車禍至今一個星期了,劉福隻能仰賴陳耀東知道他的情況,每天兩人總要通上一次電話或見上一麵。


    陳耀東說祁勳豐遭受那麽大的撞擊,身體意外沒有多大的創傷,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擦傷、皮肉傷當然少不了,但是除了右手嚴重骨折外,他並沒有特別嚴重的內傷。


    劉福聽了,卻仍是悶悶不樂,因為至今她還是沒聽到他清醒的消息。這幾天蛋糕店也暫且休息,一方麵她無心工作,一方麵是不想馮臻妍時不時的來找她。她已經身心俱疲了,不想再應付難纏的人。


    今天陳耀東約了劉福見麵,他看起來心情似乎不錯。「最近總算有個好消息了。」


    「勳豐醒來了嗎?」劉福急急的問。


    「欸……」猶豫了一下,他說:「和這個沒關係。倒是造成勳豐出意外的兇手已經唿之欲出,經過這幾天的追查,這幾部車主都和聯通的周董事有關聯,警方掌握了不少證據,周進亨已被限製出境,還直接收押不得交保。」


    劉福隻是「嗯」了一聲,這件事重要,卻不是她認為最重要的。「勳豐的傷勢仍是沒有進展嗎?」


    見她小鹿般的眼直看著他,要對這樣的一雙眼說謊,真的好痛苦。陳耀東有點閃避著她無辜且絕對信任的眼神。「可能……」他頓了好幾秒後才說:「可能腦袋問題比較大吧。」


    「腦袋他、他不是還沒醒來嗎?怎麽會知道出問題?是有血塊,還是……」劉福焦急的問。


    「沒有血塊。」


    沒察覺到他神色怪怪的,她隻是很擔心的說:「都一個星期了,怎麽會這樣?」說著眼眶又紅了。


    「沒事的,你、你不用擔心他會一直昏迷,可是……不會的,醫師說他一定會醒來。」陳耀東語無倫次,說完低著頭喝東西。


    劉福總算看出他不自然的態度。「不行,我今天一定要見到他。」祁勳豐是不是怎麽了,所以陳耀東才不太對勁?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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